一群殡仪系大学生的非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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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群即将或者已经踏入殡葬行业的人,这是一群克服了自身恐惧后敢于直面死亡的人,这是一群为死者在停留于世间的最后一刻提供服务的人。

  在常人眼里,与殡葬业如影随行的词汇包括死亡、尸体、恐怖、神秘……在殡仪馆里工作的人们,他们是怎样的?他们的生活是否与常人不同?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走访了我国最早开办殡葬教育专业的长沙民政学院,采访了该校殡仪系的部分学生。

  

  

教学楼像一座“活人墓”

  

  长沙民政学院是我国最早开办殡葬教育专业的院校,13年来,共培养殡仪专业人才1000余人,现分布在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的300多家殡仪馆、陵园及殡葬企业工作。

  小爽是该学院殡仪系的一名大一女生,来自兰州。小爽说,在她看来,殡仪系的教学楼就像是一座“活人墓”。因为殡仪系的教学大楼在艺术系大楼和外语系大楼后面,光线几乎被前两座大楼挡住了;而且殡仪系大楼正对面就是长沙石马铺公墓,站在教室门口,一眼便能望见墓地,上课时还能偶尔听到从墓地传来的哭声。

  

  

殡仪系学生难交友

  

  小爽说,外系的女生一般是不敢跟殡仪系的男生相处的,殡仪系的女生,外系敢追的人也很少。正因如此,小爽虽然是漂亮、热情的西北姑娘,可就是没有男朋友。用外系学生的话来说,“那是一群跟死人打交道的人”,所以大家都敬而远之。

  因为专业的特殊性,让小爽失去了一些朋友,这也是她和她的同学们感到最为苦恼的事。小爽说,她初次和新朋友见面时都不会提起自己的专业,她怕对方接受不了。这时,小爽身边的一名同学说道,从事殡葬行业的人都不方便参加朋友的喜宴和生日会,即使去了,也是吃完就走绝不声张。毕竟,殡葬业首先让人联想到的就是两个字——晦气。

  

  

选冷门专业避就业压力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选择报考殡仪专业?小爽和同学们的看法是一样的:现在大学生多,工作难找,而殡仪专业属于冷门专业,就业压力小。

  小爽说,母亲把她送到长沙时曾对她说,之所以让她选择殡仪行业,是因为家里没什么背景,学技术专业将来好找工作,冷门专业就更好找工作。起初,小爽对于成天和死人打交道会不会遭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心有疑虑,小爽的母亲安慰她,“这年头能挣钱的就是好工作”。听母亲这样一说,小爽低下了头。

  从那以后,小爽把少女的浪漫幻想深藏于心底。白马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殡仪馆将她接走吗?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做这样的梦。

  

  

身上异味让他不敢与人握手

  

  在湖南,长沙民政学院殡仪系的实习基地只有一个——明阳山殡仪馆。谭权是该学院的一名大三男生,他在明阳山殡仪馆已经实习了一个月。

  谭权说,在人们的想象中,火化工需要把死者抱上火化架,殡仪馆成日满天烟尘。

  其实,这一场景早已成为历史。如今,从遗体运送到火化环节都基本实现了自动化操作,火化时无粉尘排出,达到环保标准,工作人员接触尸体的时间也比以前大为缩短。

  谭权很善谈,他向记者介绍起最近实习的主要内容——搬运,和死者家属一起,将死者抬上灵车,放进准备好的棺椁里,然后开车返回殡仪馆。

  谭权说,现在天气不热还好点,尸体不容易腐烂,他就有过一次难忘的运送高度腐烂尸体的经历。那天,他和同事照例出去搬运尸体,到了才发现尸体已经高度溃烂,熏人的腥臭味扑鼻而来,成群的苍蝇在草席盖着的尸体旁嗡嗡直响。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谭权反胃了几天。开灵车的大哥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就会慢慢适应了。

  从那以后,每当搬运完尸体,如果身上气味很重,他就会立即把衣服换洗掉。谭权说,因为这个,他都有点不习

  惯跟别人握手了。

  

  

女装殓师把美丽送给死去的人

  

  阿煜是明阳山殡仪馆女子装殓班的“四朵金花”之一,今年25岁。两年前,她从长沙民政学院毕业就来到了这里。

  阿煜说,装殓班工作的地方是一个有点潮湿的地下室。最忙的时候,她每天要为20多名死者化妆。

  女人都是爱美丽的,可阿煜却说,她想终生美丽的愿望很难实现了。她并不是缺钱打扮,而是在这样特殊的工作岗位上她不得不考虑其他因素:在殡仪馆里实在不适合穿太亮色的衣服,因为要考虑到死者家属的情绪;死亡随时可能发生,所以她必须24小时待命。“再说了,香水也去不掉身上的异味啊。”

  让小兰带着美貌上路

  自己不能美丽,那就让死去的人美丽吧。明阳山殡仪馆流传着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阿煜永远地留住了一个18岁早逝女孩小兰的美丽。

  2006年8月最热的一天,阿煜见到了小兰,这是明阳山殡仪馆开馆后接收的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即使她因病逝世躺在棺木中,但依然像沉睡的雪莲一般美丽。“真是天妒红颜!”阿煜轻轻地叹了口气,已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她,在那一刻,手竟然开始颤抖。

  小兰的家属只要求给死者化淡妆,阿煜却想为小兰留下尘世中的最后一次美丽。她给小兰梳头发,用热毛巾清洗、敷压躯体,涂上粉底,淡抹胭脂,描眉,涂口红,使小兰的皮肤尽量恢复光泽……为小兰描上唇线后,小兰似乎有了面带微笑之态。小兰的妈妈非常满意,止不住地感谢阿煜,感谢她让女儿带着最美丽的面容离开人世。

  

  

勇气之下挥不去的压抑

  

  “我总梦见一台灵车慢慢向自己推过来,死人从车上突然坐起来扑向我……”阿煜从不忌讳诉说自己刚入行时的胆小。因为压力,阿煜的身边总有同事来了,又走了,“我有一个同学就是因为被吓得睡不着觉,得了梦游症,后来辞职不干了”。

  阿煜说,第一次看到遗体时,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如今,她看再怎么恐怖的电影都会觉得好假。既然自己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有勇气坚持地做下去。只是,她常常觉得有种压抑的感觉,挥之不去,无处排解,时不时地向她侵袭而来。

  其实,生和死密不可分,正常的死亡同生一样是一个温馨的过程,如何对待死就意味着如何对待生。生而有爱,离别必然也有哀伤,就让我们用爱为逝者送行,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浪漫。 (梁秋红荐自《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