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中国第一代“独生子女”的生存现状
文章来源: 最人物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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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45岁,生于1978年。
那是计划生育的开端,她顺理成章成为第一代独生子女。
过去四十多年,她独享着父母的所有宠爱与照顾。直到父亲确诊癌症的那天,与宠爱等量的压力与义务,直面袭来——到了必须要供养父母的时刻。
父亲手术,孩子初升高,丈夫因痛风暂时走不了路,无法支援。她在网络分享《提前退休后,我遭遇了独生子女困境》。几百字的短贴,一夜间传播开,上千人在帖子下聊起了各自给父母养老经历。
这不是七七一个人的困境。中国社科院的最新数据统计,我国的独生子女总量约为1.8亿。其中,出生于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一代人,年过不惑,独生,父母已然老去,身体亮起红灯。
他们不得不在可能的中年危机之外,独自直面父母老去的现实和独属于此的养老难题。
2022年,44岁的七七下岗了。
她所在的公司面临破产清算。连续工作二十几年后,七七也想停下休息,索性借此机会提前离开职场。
她原本的设想中,离职后可以读书写作,陪伴初升高的孩子和日渐年长的父母。岁月静好。
现实则完全不同。2023年初,离职手续办完后,七七首先面临的是全家首阳。先是爱人和孩子,父母也接连中招。
一家人陆续康复后。父母犹豫着说出了身体的小状况。七七当即带父亲去医院检查,肠胃镜结果显示是直肠癌,中晚期。
病情原本有机会更早发现。可过去两年的病毒风险,让七七一家暂停了一年一次的体检,也让父母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是去药店,而不是医院。
作为独生女,七七只能独自安排接下来的所有行程。打电话通知爱人,寻找大城市靠谱的医院和医生,尽快出发。
在原本的轨迹中,她和父亲往返于医院做各种检查、输液时,爱人可以开车接送,母亲则能在家帮着照看孩子。
现实中,爱人痛风发作,脚部肿胀,无法走路,从七七的帮手变成照顾对象。而母亲在感染新冠后,原本控制极好的血糖变得不稳定。日常打针控血糖的方法失效。
七七的工作又多了一项,安顿好父亲后,再带母亲去检查,抽空还要关心一下马上中考的女儿。
因为提前离职,她有足够时间应对眼下的一切。可当地医院,同病房的另外两个老人,不止一次问七七,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照看父亲。
七七所在的广东三四线小城,始终盛行着多子多福的观念。作为独生女的她,在同病房老人眼里,显得有些可怜。
独生子女的压力,在此时显露无疑。
对七七来说,连轴转的忙碌尚在承担范围之内,医保覆盖了绝大部分费用,经济负担并不大。无人共情和无人分担的孤独、焦灼才最可怖。
这段经历被她以随笔的形式,分享在没什么人关注的读书账号上。帖子却几乎立刻成为同龄人的父母养老分享大会。
29岁的女孩,在刚出生的孩子和生病的父母之间周旋,还要兼顾上班。年过30的女人,分身乏术,将父亲接去省会城市的医院,缴费,雇护工,留母亲一人陪护,再匆匆回家,负责升小学女儿的接送和三餐。
还有人在父亲病危时,不得不留下老公一人继续工作,自己带着公婆和孩子,一起返回娘家,生活数月。身边有24小时护工,但许多时候,父亲、自己、公婆,还是得轮流帮忙。
佳佳也在评论里写下了她的故事:
我是大龄未婚独生子女,30岁出头就在经历这些。爸爸连续几次癌症,妈妈癌症。事情到了眼前,没有时间去输出太多情绪,都是一个个需要破除的坎,是各种解决方案。坚持走下去就好了。
佳佳生于1986年,和七七算得上同一代人。但她面临父母养老的问题,却要提前许多年。
2017年,佳佳31岁,上下班路上,接到了母亲带着哭腔的电话,“你爸生了坏毛病”。
她的家乡不喜欢讲癌症,便用坏毛病替代。
佳佳心里咯噔一声,当即托朋友挂了杭州的专家号,尽快手术。可父亲听本地医生推荐上海某医院医生,坚持前往。
在上海,按正常流程重新排队,推荐的医生一号难求,为了尽快手术,不得已另择他人。
手术前后二十天时间,她和母亲日夜轮班。父亲生活尚能自理,体力上不算太辛苦,可她却不止一次躲到楼道偷哭。
佳佳在医院
压力来自多方面。首先是钱的问题,医院在寸土寸金的徐汇区,附近酒店一晚就要700以上,民宿一晚最低也要300多元,节假日还会不停涨价。为了节省成本,父亲住院期间,她们来回搬了6个民宿,不停在附近找价格不那么离谱的住所。
其次是父亲的情绪。食道插着管子的老人,因为不舒服,脾气变得暴躁,时不时嚷嚷着不行了,要完了。佳佳不能和病人发脾气,只能将委屈咽下去。
此外,工作也得继续。当初请假容易,是因为她和朋友合伙创业,做淘宝店,许多工作可以线上进行。在上海时,她也时常上线处理售前售后问题。父亲住院的第三周,合伙人直接催促: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佳佳给不出答案。那时,父亲术后高烧不退,医生明确表示,退烧才能回家。
全程陪护是佳佳必须要做的事。她总不能把来自农村的父母留在魔都,一人离开。
同病房里,和佳佳一样长期陪床的子女几乎没有。一半是上海本地老人,夫妻彼此陪伴,来做化疗。还有一对台州来的夫妇,唯一的孩子并不常来。佳佳第二次带父亲来做手术时,得知对方已经去世。
七七也一样。独自陪父亲前广州住院手术期间,她发现,同病房里,独自一人或伴侣陪伴住院的老人极多。
七七的父亲七十多岁,在病房里算年纪比较大的。更年轻一点的老人,他们的孩子都在工作,辞职或请长假陪床,并不现实。
至于帖子下的“金钱万能,护工解决一切”论,并不完全正确。
七七父亲所在的医院,没有24小时护工。而七七除了陪伴的作用,还要起到翻译作用。父亲听力下降严重,又听不太懂普通话,需要七七与医生沟通后,再超大声用方言说给父亲听。这是护工无法完成的事。
此外,七七和佳佳都提到了一点,他们所在的病房里,护工可以帮忙解决身体护理等问题,但无法解决情绪问题,更无法获得老人信任。如果只有护工,老人的脾气往往会大。
绝大多数时候,哪怕护工24小时看护,也总需要一个健康家属陪伴左右。这个家属通常是同样年长的伴侣,子女则以早晚或周末探望居多。
七七的病房观察
七七设想过,如果没有提前退休,父亲生病后会怎么办。
答案是因为请假难,手术地点会选择当地,而非广州。手术前后得靠母亲和24小时护工,她则是那个探望者。这是职场人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但陪父亲在广州医院的一个多月,七七看到了同病房折腾得爱人整夜睡不着觉的病人、和护工发脾气的病人,良莠不齐的护工们。在病房里,五六十岁的老人,就已经算可以独立住院和医生沟通病情的年轻病患了。
站在现在的角度,再去设想没有退休的另一种处理方案,七七会觉得,那样委屈了父亲。
慌张过后,七七迅速调整好心态,
母亲的血糖最终平稳控制住,她独自带父亲前往广州,租房、看病、手术,一切都还算顺利。女儿升入高中后住校,到时,她还有更多陪伴父母的时间。
可佳佳的生活,从那通电话起,就发生了改变。
那之后近一年时间,她的休息时间几乎一直在路上。
父亲手术后,每两周需要找医生配一次药。医生周末不上班,托朋友请假帮忙拿药显得难以启齿。而进口药价格不菲,直接找跑腿快递,佳佳也不放心。
于是,佳佳调整了休息时间,周六日上班。调休的两天,从杭州出发,去上海拿药,再送回宁波老家,短暂休息后,回到杭州,继续工作。
出游、聚会,几乎所有娱乐都消失了,能躺平好好睡一觉,佳佳就开心不已。
期间,父亲病情反复,最严重的一次,连水都喝不下了。她接到母亲电话,联系上海的医生,然后父母从宁波上车,她从杭州上车
,在上海汇合,再做手术。
电话来得多了,佳佳连恐惧感都消失了,没有多余的情绪,机械地生活,处理有关父母和工作的所有事。
去上海复查的路上,这是佳佳相册里有关上海为数不多的照片
2027年的最后。佳佳决定辞职回宁波。她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当年抱着努力拼事业的心态加入。如今,小店从两个人,到一群人,佳佳离开时,年销量已过千万。第二年,佳佳听说,公司销量再次翻倍。
可她已经不再追求事业高度。如今的想法就是有工作,有收入,健康活着。
佳佳不敢找太忙的工作。
回宁波的第一份工作的面试,她直接告诉面试官,她会经常请假。
此后的工作基本如此,不太忙,请假方便。佳佳如今这份工作朝九晚五,从去年开始执行每月两天的独生子女护理假,此外还有两个半天的病假。
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保证在父母每一次住院时全程陪伴。讨论手术和治疗方案时请假,手术当天请假,周末下班时间探望,其余时间。两位老人相互照顾居多。
佳佳形容过去6年的生活,用了一个词,乱七八糟。这六年,父亲三次因癌症住院手术,期间母亲也因确诊肺癌住院化疗过。在医院反复进出,时间久了,她已记不清先后顺序,具体时间。
可治疗方案、抗癌药物、哪家医院哪个可是哪个医生擅长哪个领域,她却如数家珍。
她有一个几人小群,群里都是和她一样的独生女,几个女孩来自天南海北,有一线城市,也有西南边陲。共同点是,都留在了家乡和父母身边,父亲都确诊了下咽癌。她们在群里讨论药物效果、放疗副作用以及治病时臭脾气的父亲。
其他几人结婚了,她们要操心的事,比佳佳更多。做饭、打扫、周末带孩子出去玩。护工和母亲是照顾病人的主力。女儿们实在需要陪床时,只能依靠爱人家里帮忙带孩子。
佳佳感觉到,父母几次手术后,催婚频次降低了。如今再被催时,佳佳也会反驳他们:我要是有了孩子,哪还有现在这么多时间一直带着你们看病?
如果子女和父母异地呢?
七七发现,她加入的癌症病患的家属群中,许多更年轻的独生子女,在父母患病后慌张不已,计划着马上辞职,回家照顾父母。
在豆瓣的独生子女养老交流小组,不止一人选择离开打拼的一线城市,离开努力多年争取来的向上流动可能,选择父母和非一线城市里一份向下兼容的工作。
这同样存在许多问题。辞职后,是否有足够积蓄支撑父母治病?如果不辞职,父母谁来照顾?
七七在医院
许多独生子女想当然地告诉七七:钱是万能的,赚够钱,什么样的护工都能请到。
但杜文的答案是,签一份财产让渡协议。
得知父亲进入ICU时,他还在北京的互联网大厂里工作。他有一线城市的房贷要供,辞职回家并不现实。
可他是独生子,父母离异,如今照顾父亲的,是一个并无亲缘关系的女友。对方正想方设法获取父亲的银行卡密码。
他赶着假期连夜飞回家乡,与父亲的姐妹讨论请护工照顾的问题。对方坚称护工不算可靠,不如交给自家人。几番讨论,他被劝签下房产让渡协议,将父亲的房子等留给姑姑,换取对ICU里父亲的照顾。
对佳佳来说,独自一人承担父母老去的责任,并不算困难。
记事起,父母就反复告诉她,要孝顺。给父母养老,刻在了记忆里,那通电话,不过是提前了养老的时间。
从上海回来后,佳佳为买房而攒的钱花掉了一大半。她知道医保能报销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但退回的钱索性留给父母,他们手里有钱,心里也有底。
父亲的固执在反复的病情中,有了松动迹象。第二第三次手术,他最终听从女儿劝说,留在当地医院治疗。
2020年除夕前后的那次手术,因为留在当地且手术时间及时,他们顺利出院回家,回家第二天,宁波大部分公交因疫情停运。
佳佳在医院
这或许也是独生子女的好处之一,只有一个孩子,所以住院、吃药等许多事,一个人就能快速拿主意。
至于外界说的少生优生,独生子女的宠爱、福利,佳佳没有太多感触。父亲给她准备了一点嫁妆,等她毕业时,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就立刻反转了。
但她并不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佳佳自小和亲戚家的兄弟姐妹一起长大,没有体会过孤独感。且她不确定,有了弟弟,她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读完大学。
七七则清楚记得,她在读幼儿园时,第一次感觉到强烈孤独感的时刻。
母亲有事出门,她一个人被关在家,脖子上挂着一整串钥匙,坐在窗台上,看着天慢慢变黑,等着妈妈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今年2月,父亲确诊时。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孤独感,忽然觉得能力允许的范围,生二胎或许能让一切不同。
《看上去很美》剧照
这个想法在不久后,又迅速消失。在医病房里,子女为钱争执,为是否在身边照顾争执,有时甚至无一人陪诊。有的多子女家庭,在照顾老人方面和独生子女家庭没什么不同,愿意承担责任的,只有一个孩子。
回到童年,面对母亲要不要生二胎的提问,七七依旧会选择否定答案。
73岁的林芝,再回想起当年只生了一个孩子的决定,懊恼得多。
儿子出生不久,计划生育政策推行。那时,体制内的工资不算高,没有人甘愿冒着丢了体面饭碗的风险生孩子。
等儿子去上海读书并决定留在那儿,林芝才彻底慌了神。她用断绝母子关系的狠话,将儿子逼回了家。母子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爱人去世后,林芝因为膝盖无法下楼,足不出户。靠儿媳每周一次送菜上楼,儿子则基本不出现。偶尔有想吃的蔬菜,林芝会敲响隔壁的门,托他们买菜时帮她带点。
可今年五一后,她便没人可托了。
邻居夫妻,搬去了城西,和自家弟弟妹妹比邻而居。搬家的原因同样是为了养老。
他们也是独生家庭。唯一的儿子定居天津。每年回来两次,每次住一两天,再要动身前往不远处的儿媳妇父母家。
退休十年,夫妻二人只有在孙子出生后,前往照顾过几年。剩下的时间都在老家。
跳广场舞、打牌、照顾孙辈、跑医院,几乎可以概括林芝所在的大院里,绝大多数老人退休后的现状。
唯一的孩子需要帮助时,父母们就像候鸟一样迁徙。完成带孩子任务再折返。少有人留在外地的孩子家。
而他们每年几次的各类住院,多是伴侣陪床。在外工作的孩子基本不会回来。有时甚至不会知道,父母又进过医院了。
《桃姐》剧照
2022年末,因病情较为严重,邻居夫妻被儿子接走。林芝以为他们会常住,没想到过完年没多久,两人又回来了。
搬家的消息同时传来。他们和弟弟妹妹约定,既然唯一的孩子都在外地,那他们这些老人就搬到同一条街上,抱团养老。
彼此步行距离不超过5分钟。谁家不想做饭了、累了、病了,就去别家吃,大家轮流照看。
70岁,他们决定停下来,过好剩下的日子。
也有人年近70仍在奔忙。李彤有两个姑姑,一位69岁,一位68岁。她们退休后的时间,被均匀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老家照顾八旬的父母,一半奔往异地异国,照顾孙辈。
巧合的是,她们的孩子都生了二胎,奔波的时间就此延长,如今已近10年。
他们甚至还没有抽出精力考虑养老问题:“老的还顾不过来呢。”
在那样的氛围里,每一个老人都愿意为他们的父母、孩子付出至此。那等他们老去那天呢?李彤能想到的合理推测是,姑姑的孩子在退休后,也两国奔波,照顾老去的父母,像现在的姑姑一样。
但姑姑们其实已经进入老年。
李彤还记得,新冠后期,姑姑因感染期间还在坚持照顾祖父祖母,肺部有感染,始终没完全康复。
看病当天,姑姑没有等她,先去了医院。李彤见到姑姑时,她已经在盯着大屏等待叫号了。时间过去很久,姑姑始终坐在那。李彤问了服务台,结果得知早就过号,而姑姑还一人坐在那儿看着,不知听到没有。
在七七的帖子下,还有网友分享了住院见闻:隔壁床阿姨的独生女算是有出息,能在广州买房子。现在,那个阿姨自己住院自己办理截肢。
衰老并非是瞬间完成的动作。父母脸上的皱纹,日渐佝偻的背,越来越多的基础病,以及对手机、互联网、医院挂号的不熟悉,都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图源 视觉中国
父亲五十多岁时,听力出现了问题。七七从一开始就知道。
彼时,她刚刚毕业,虽和父母住在一起,可工作、生活都是全新的。父母似乎还年轻,求医问药,全部自行处理,只在日常聊天时轻描淡写地告诉女儿看病的结果。
后来,父亲戴上助听器,原本性格平和的老人,渐渐地开始与人争执。
再年长一些后,七七才知道父亲那几年遭受的一切。耳朵里超大声的噪音24小时一直响,就像住在工地里,没有片刻安宁。等父亲好不容易习惯噪音,又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哪怕戴助听器也效果甚微。
“年轻的时候很多时间精力,放在自己身上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自己会比较自私一点。”
中国社科院的调查显示,
60岁以上、居住在城市的独生子女父母中,40%以上的老人打算将来住养老院。或许是样本较少的缘故,本文出现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将养老院作为首选。
佳佳和父母都不怎么想去养老院。正规的养老院要排队。去年,佳佳的奶奶进去时托了关系,才顺利入住。
佳佳觉得排队太难,佳佳父母去养老院的前提,则是和兄弟姐妹们抱团组队。
林芝身边的同龄朋友,年龄都在70岁上下,没人想住进当地养老院。唯一主动前往的,是一个30后老人。唯一的儿子对她不好,她便将每月退休金交给沿海城市的中端养老院,离开了熟悉的城市,直到离世那天。
七七在医院陪护
林芝的朋友曾去当地公立养老院看过。那里大门上锁,老人们活动区域只有屋子前的一片大广场,老人们出不去,也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坐在那晒太阳,看起来像傻了一样。
她和身边许多同龄老人聊过养老问题,大家默契度极高。还能行动时,靠自己活着;失去行动能力时,如果子女退休就靠子女,子女还在工作,就请保姆进家,保持最后的体面。
父亲的手术结束后,七七了解了不少周边养老院。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月付三千多的养老院,充斥着一股不太清晰的味道。七七有时觉得,老人们似乎在看护工脸色行事。
七七觉得满意的养老院,来自保险公司的养老项目。保单200万以上,拥有入住资格。在此基础上,月付一万加。看起来,似乎是专属于富人的养老方式。
为养老能提前准备的事并不多:努力赚钱,拥有选择护工和养老院的权利;研究养老和医疗保险;以及每天练会儿八段锦,保持身体健康。
佳佳这几年也有了打八段锦的习惯。去年父母没生病,她反而因耳石症进了医院。最严重时,走路像在盘子里,摇摇晃晃落不到实处。
现在,她每天改善一点,能脚踏实地地稳稳走在路上,就觉得开心不已。
她期待着健康活到退休的时刻,和同样单身的朋友们,组团养老。大家在各自的城市买房,趁着还能走动,去各处看看,会会朋友。走不动了,再一起选个环境好的大房子,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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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目前最倾向于社区养老,不用离开家,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林芝们也曾期待于此。她所在的社区,前两年开始翻新旧屋,说是用作老年人食堂,作为开展社区养老的第一步。老人们兴致勃勃讨论,以后结伴来此吃饭。
屋子简单修缮后随即搁置,屋内灯光再亮起时,原本的养老社区食堂,悄无声息变成了律师事务所。
他们期待的社区养老,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