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华投资终于断舍离 美中双引擎正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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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涟



美元人民币纸币、购物车、美中国旗 路透社图片

尽管美国高层“排队访问中国”试图努力缓和关系,中美两国资本却早就不再互以对方为投资地第一选择。美商对华直接投资已经在2021年和2022年连续下降,即便是风险投资和私募股权公司对华投资也在今年第一季度骤减,从2021年最高峰值约350亿美元降至4亿美元左右。8月3日,美国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主席、共和党众议员迈克·加拉格(Mike Gallagher)敦促总统拜登对美国对华投资采取更广泛的限制,特别是在可能损害美国国家安全的关键领域,“将流向中国的私人和公共市场投资纳入新的限制中”,据说下周白宫将发布行政令。

不管两国政府如何表态,事实上是这两个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双引擎正在分道扬镳。

美国在华投资终于断舍离

谈到中美两国资本互相在两国投资,2017年是个转折点。

IMF每年组织CDIS针对FDI(外商直接投资)开展一项全球性调查,据其公布的资料,,中国在世界FDI的排名在2022年上升到第三位。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从1992 年开始,一直是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在所有投资国中,美国对华投资居首位。据美国中国总商会(China General Chamber of Commerce-U.S.A.)在《双行道:中美双边直接投资25年全景图》中的统计,从1990年至2016年,美国在华直接投资近6,700笔,累计金额为2,280亿美元。该统计涵盖了1,300多家在中国拥有大量业务的美国企业。以后呈下降趋势:2017年,美国对华投资140亿美元,中美贸易战开打后,2020年为87亿美元,2021年为24.7亿美元,在中国当年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总额当中仅占1.4%。

2023年4月中下旬,美国中国商会公布了对109家在华美企的调查结果,其中三分之二受访者表示不会或未决定在未来三年内增加投资。调查还发现,73%的受访公司没有将供应链转移到中国以外地方,但有27%的公司表示,已将供应链的优次重新划定(意即增加在中国之外的比重)。 商会政策委员会主席罗斯(Lester Ross)告诉彭博通讯社,中美关系严重恶化,目前很难看到双方关系何时开始改善,这亦必然影响企业跨境营运的能力。

中国投资美国潮自2017年开始退潮

据IMF的CDIS数据,美国目前是全世界FDI的首选之地,美国的FDI在2023年3月高达1,183.8亿美元。另据CEIC Data整理的数据(Mar 1998 - Mar 2023),截至2023年第一季度,美国外商直接投资来源于116个经济体,其中欧盟居首,累计为659亿美元;中国位居第二, 累计达205亿美元,

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对美投资增长最快的是2009-2016年。2009年中国赴美投资约为7亿美元,2010年猛增至45.7亿美元,在2016年达到历史峰值464.5亿美元。根据美国企业研究所和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维护的中国海外项目数据库,2016年,中国公司和国有实体在G7进行了120项投资,其中63项在美国。

2017年川普入主白宫,为了防止外国企业在关键行业进行大规模投资继而对国家安全产生危害,美国政府自2017年开始对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主导的外国投资国家安全审查制度开展一系列立法改革程序,并于2018年8月通过了《外国投资风险评估现代化法》,CFIUS 针对中国企业赴美投资的审查数量已经连续多年排名第一:2017-2019年,CFIUS一共审查了697起交易案,数量较之前三年增长了42%,其中超过20%的交易是中国投资。

自此,中国对美直接投资连年下降:2017年,中国赴美投资缩减到297.2亿美元;2018年降至53.9亿美元;2020年中国对美直接投资总额小幅上涨,达72亿美元。2021 年,中国对美国直接投资总额约为48 亿美元,为2011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拜登政府上任之后全球发生无数大事,中美双方关系降至冰点,脱钩论声音日高,尽管中美双方都声明脱钩对中美两国及世界都不利,但俄乌战争开启,随着BRICKS的金融支付系统脱离SWIFT自成一体,全球化的双引擎美中两国分道扬镳趋势日益明显。

中美两国资本均从对方撤离,政治原因居首

中美资本双双从对方撤离,说明作为全球化主要载体的经济全球化正在发生变化。美中位列全球第一、第二两大经济体,无论是作为投资的来源国或作为资本的接受国,在全球跨境投资的发展上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美国中国总商会政策委员会主席罗斯(Lester Ross)接受彭博通讯社采访时指出,中美关系严重恶化,目前很难看到双方关系何时开始改善,这亦必然影响企业跨境营运的能力。该会会长何迈可(Michael Hart)亦表示,调查结果显示美国公司感到在中国的整体投资环境较过去更难预测。该会公布的2023年白皮书,亦将中美关系恶化列为今年的关键挑战,指随着经贸议题与国家安全等问题紧密交织,两国不断恶化的关系已将美企推向十字路口。

但美资要从中国撤资也不那么容易。今年7月央行换帅,潘功胜走马上任,《华尔街日报》立刻提到一件往事:2016年,正值中国资金大量外流,迫使中国央行斥资1万亿美元来阻止人民币下跌。面对此局,时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的潘功胜想出高招,严格限制中国企业的海外投资,采取更严厉的监管措施以打击资本外逃,包括外资企业年底将利润汇回母国也受到限制。自那之后,一些外国投资者将中国戏称为“加州旅馆”,因为在这里投资者“可以退房,但永远无法离开”。

——这段往事,我曾写过一篇《中国经济的堡垒战:“保卫外汇储备”》(VOA。2016年12月4日),除了提到中国富人纷纷将套现的“帝国红利”转移至海外抢购豪宅作为资产保值手段,这一招已经不灵。更重要的是我提到中国加强资本管控,外企可汇出资金急降9成,有违经济全球化的资本自由流动原则第一要义,因为所谓资本自由流动是双向的,不仅是可以自由进入某国投资,还能自由地从某国撤资。

但中方资本纷纷从美国撤出,却又是另一番考虑。7月26日,WSJ发表《中国资本正在逃离西方世界》,特别提到2016年这个中国资本在西方发达国家叱咤风云,挥洒金钱,从收购纽约豪宅和五星级酒店,到吞下瑞士的一家化学公司和德国的一家机器人巨头,这种抢购值得炫耀的资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随着西方世界对中国资本敌意加深,中国投资者正从西方撤离。该文引用根据美国企业研究所整理的一份有关中国投资的初步估计,中国企业越来越多地转战东南亚工厂以及亚洲、中东和南美的采矿和能源项目。中国政府正试图巩固与这些地方的联盟关系,确保获得关键资源。今年到目前为止,中国资本最大的接受国是镍资源丰富的印度尼西亚,镍是许多电动汽车电池的关键原料。

但是这篇文章没涉及到与中国资本有关的一个最核心的问题:与美国资本是私人资本不同,中国资本来源复杂,撤资的原因也很不相同。一类是粉红色财团通过借贷套取美元转出国外,本属资本外逃性质,比如2016年及以前在美欧收购炫耀性资产华道夫酒店、球队与好莱坞的,是“超级白手套”肖建华、吴小晖、王健林等与中国历届常委、权贵有利益瓜葛的粉红色财团,其海外投资款多是通过关系在国内银行借贷而来,在习近平反腐败的严厉打击下,不得不撤资回吐当年转出来的资产。另外一类以私企面目出现的国有资本,这些资本的目标始终是为中国的战略利益服务,当华盛顿采取各种措施,比如限制中国资本购买美国农地,以及各种有伤美国国家安全的项目时,加上俄乌战争开始后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包括没收各种俄罗斯资本(包括私人资本)时,考虑到美中关系日趋紧张,这类中国资本出于安全考虑,撤离美国是必然的。

这里又涉及到经济全球化资本自由流动的第二要义:资本安全。

小结

资本既不能自由撤出,又不能保障安全,必将给全球范围内的资本自由流动带来巨大的阴影,折射出全球化退潮和地缘政治紧张加剧的世界格局。

近几十年,世界经济增长依靠美国与中国这“双引擎”。一些西方与日本的经济学家均认为,疲软的中国经济已经让世界少了一个增长引擎;如今中国资本撤离西方可能导致部分国家新增就业减少,也使硅谷等一些地区的企业所能利用的资金池缩水。但是,时光不可能倒流回2016年以前,如今全球产业链“去中国化”的内涵,实际上就是围绕着世界的两极而伸展。但与1990前美苏冷战有不同:那时候因为意识形态对峙,经互会成员国与西方等国断绝来往;现在不仅美-中(俄)无法完全脱钩,就连美国盟友德法等欧盟成员国也必须两头依赖,仅仅一个尼日尔政变就对法国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文章只代表特约评论员个人的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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