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特朗普归来:俄乌、巴以、台海 美对外政策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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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共和党初选,Trump在党内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如果谈得上有“竞争”的话)Ron DeSantis日前已宣布退选,现在只剩下Niki Haley还在负隅顽抗,但预料不会坚持多久。共和党初选可谓尘埃落定。现在不如推演一下如果Trump当选,美国的外交政策会如何发展。

以下是基于作者对Trump(及其基本盘)的理解做的一些猜测和推演,仅供参考。

1.对美国本土:最大精力是解决非法移民问题

对于Trump/MAGA来说,非法移民才是美国需要解决的头号问题

Trump政府将投入大量的人力、经济、执法乃至军事资源解决移民问题,甚至不惜“抽调”其他对外资源。具体而言,一是在南方边境部署军队或执法队伍,严防非法移民——这有可能使得美国与墨西哥的关系陷入紧张;二是将已经进入美国的非法移民驱逐出境

2.对俄乌战争:停止援乌,放弃乌克兰

如果Trump上台,将立即全面停止对乌克兰的军事及经济援助

失去美国的支持后,乌克兰政府和民间力量可能还将抵抗,但已不可能翻盘

最终,乌克兰只能接受丢掉东部四州及克里米亚领土的事实

当然,国际社会未必会承认俄罗斯的领土所得,但这也不会改变俄罗斯对这部分领土的实质占领

Trump对于乌克兰战后重建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3.对俄罗斯:尝试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

Trump将恢复与俄罗斯/普京的接触,尝试一定程度缓和关系,甚至从压制中国的角度讲,可能尝试再次拉拢俄罗斯

但普京的俄罗斯不会再信任美国,俄中战略关系目前不会被威胁

另一方面,美国民众对俄罗斯/普京并无好感,也不感兴趣——尽管MAGA共和党会认同俄罗斯/普京的文化保守主义。总之,Trump能从美俄关系中获得的政治资本很有限,所以不会投入大量精力

Trump最感兴趣的将是:第一,扮演“俄欧关系调停者”的角色,声称自己摆平了俄乌冲突,赢得了和平;第二,通过与俄罗斯建立联系,看看有没有牵制中国的任何机会

俄罗斯将偃旗息鼓,巩固俄乌战争的战果,不会主动寻求军事扩大

另外,对于Trump来说,乌克兰纯粹只是棋子。他(和MAGA共和党)对乌克兰毫无兴趣,并可能愿意接受整个乌克兰都变成俄罗斯势力范围的结果

4.对北约/欧洲——淡化、降温

Trump已反复提出要退出北约。如他上台,美国即便不真的退出北约,也会削减对北约的投入。如果要维持对北约的投入,则Trump一定会要求从欧洲国家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作为交换

Trump希望实现的是:以最低的成本“调停”欧洲与俄罗斯的关系,并尽可能从欧、俄的博弈中为美国获得更多好处

Trump的上述行动肯定会削弱美国与欧洲/北约国家的关系

5.对以色列·哈马斯冲突——摁住以色列

在女婿Jared Kushner的帮助下,Trump在首次总统任期内对以色列投入了不少精力,包括将美使馆迁往耶路撒冷;推动了一个失败的巴以两国方案暨和平协议;帮助以色列与周边阿拉伯国家修复关系(“亚伯拉罕协议”)等。预计第二任内,Trump仍然会对以色列投入许多的精力

Trump的MAGA共和党基本盘在口头上支持以色列,但实际上对以色列及中东事务都没有兴趣,不希望看到美国真的投入大量经济和军事资源支持以色列,更加不希望美国直接卷入中东军事冲突。伊拉克战争后遗症才是美国社会的主旋律

Trump将作为“调停者”身份出现:他将利用对内塔尼亚胡的影响力,通过一番斡旋,让以色列对哈马斯停火。Trump对此一定极有信心,甚至希望收获诺贝尔和平奖。他会继续延续之前的框架,外交上给予以色列更多的承认;继续提出他的两国方案暨和平协议(哪怕没有结果),和以色列一起拉拢阿拉伯国家(特别是沙特)对付伊朗等等

但考虑到这次巴以冲突的严重程度、以色列国内的民意基础,沙特/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之间的巨大隔阂,沙特和伊朗的修好、中俄等国的地缘政治影响等,Trump的介入难度会比四年前大很多。再加上有了Trump-Biden-Trump的反复,各方都不太会信任美国政府,而倾向于根据更加长期、确定的区域地缘政治因素决定自己的外交。美国方面,MAGA共和党基本盘对中东问题并无兴趣,Trump能收割的政治资本不多,因此,除了斡旋巴以停战之外,他在中东恐怕不会有太多的成绩

6.对伊朗——加码制裁打压

Trump仍然将中东的一切问题根源归结为伊朗。如果上台,他将延续并升级对伊朗的制裁及打压,并将其作为中东政策的主线

这只会带来一个结果,即伊朗被进一步推向俄罗斯及中国

Trump在中东问题上的策略和取态实际上都是落伍的,不能反映新的变化。如果他上台再任四年,很有可能将进一步恶化美国在中东的处境

7.对中国——一般政策:寻求与中国的全面脱钩

前面讲了Trump的几大议程,在美国国内是打击非法移民,在美国国外是让俄乌及巴以停战,除此之外,最主要的议程是对付中国。Trump一定希望在摆平那几件事后,能够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中国

Trump的MAGA共和党基本盘十分敌视中国,认为中国才是美国在国际上真正的经济、地缘政治及意识形态竞争对手与挑战,应该把主要精力用于对付中国。但MAGA共和党主要是中低层白人,他们对中国本身并不感兴趣,更加关心的是如何通过打压中国,把经济机会和就业机会从中国带回美国。MAGA共和党并不希望美国真的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特别是任何形式的直接冲突,或可能大量耗费美国军事及经济资源的冲突

因此,预计Trump政府的政策重点将是对中国升级贸易战、金融战、科技战,实现中美更加深入、全面的脱钩断链,全面减少美国对中国的经济依赖及支持(“包括从电子产品、钢铁、到医药的全部必须品”)。可能的手段如:

——进一步升级现有的贸易战,例如进一步扩大中国产品关税品类及水平,取消最惠国待遇等。

——进一步扩大限制美国企业/资本对中国的投资——从FDI到资本市场

——进一步加强对中国企业的限制乃至制裁,从具体企业(例如华为、Shein、Tiktok、腾讯、小米到拼多多,不设边界),到重点行业/产业链进行制裁或限制(典型如新能源车及其上下游),到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等

——进一步扩大限制中国企业/资本/个人对美国的投资

——限制民间交流访问,包括访问、留学等

——Trump/MAGA共和党对气候变化之类的全球治理问题毫无兴趣,预计将再次高调退出。这样一来,中美合作议题也会减少,合作基础被削弱

8.对中国——台海问题:机会主义“玩火”

Trump认为,中国大陆对台湾有压倒性的军事优势,如果发生冲突,美国在军事上是无能为力的,不可能改变结果;Trump也很清楚,MAGA共和党基本盘缺乏军事援台的民意基础。因此,Trump是不会让美国在军事上介入台海冲突的。这是Trump的底层判断

基于此,Trump认为台湾也是不可靠的,台湾的半导体产业也是“不安全”的——随时可能被中国大陆收并。对此,美国真正的策略应该是将台湾的半导体产业带回美国(或美国最可靠的核心盟友——但优选美国),减少对台湾的依赖。从这个角度说,Trump其实希望与台湾也进行适度的脱钩。这一条会从根本上改变美国战后的地缘政治逻辑,但鼓吹退出北约的Trump根本不会理会这些

Trump很清楚台湾对中国的重要性,在他眼中,台湾就成了一个可以用来牵制中国政府的棋子,他认为,通过在台海问题上进行试探、挑衅、施压,就能帮助美国在中美问题上夺取主动权和主导权。Trump对台湾也没有忠诚度,一方面会挑衅,一方面也可能利用台海冲突,要求台湾对美国给予更多,包括将更多的半导体产业转移至美国

在台海问题上,Trump很可能是“机会主义玩火”:并没有既定计划,而是走一步看一步,根据情势的发展及各方的反应,决定自己下一步的策略。Trump为台海问题提供唯一确定的东西,是不确定性

Trump如果上任,定会积极将台湾作为制华的棋子。但他的一系列操作,最终反而有可能降低台湾朝野对美国的信任,意识到美国除了发表不负责任的言论外,并不会真的帮助台湾,而会随时放弃台湾(正如乌克兰一样)。岛内最终“受益于”这种不确定性的,可能是希望与美国适当保持距离、接受“不统不独”的白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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