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喊“小孩哥”“小孩姐”,有点变味了
文章来源: 新周刊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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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催熟的“小孩哥”“小孩姐”、被网络包围的童年、被霸凌困扰的学生......今天,我们如何保卫孩子,这个问题不会一直无解。
作者 | S
题图 | 视觉中国
我们不得不思考:究竟该如何保卫我们的未来?
在飞速发展的社会里,似乎,连孩子的成长也被加速了。
有人说,现在的孩子是早熟的一代,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但在这里,早熟并非一种病态或贬义,而是一种群体样貌的自然呈现。他们有着更优越的智力水平、更成熟的精神状态,对人、对事、对物有着自己的见解,并且逻辑自洽,往往口爆金句让人惊叹不已。
他们是我们此前未曾见过的一代人。他们出生、成长在移动互联的时代,仿佛时代才是那双“揠苗助长”的手。他们比过去的孩子更早露出锋芒、面向现实。但终归,他们还是孩子,有着不够健全的心智。快速长大的背后,积压着诸多来不及挣脱的困境,他们被催着成熟。而如今,孩子们“手机成瘾”的问题越发严重,校园霸凌的新闻也屡见不鲜……这些都在向社会和成人世界发出信号和警告,促使我们不得不思考:究竟该如何保卫我们的未来?
当“哥”、当“姐”都可以,
但千万别“人工催熟”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小小肩膀大大书包/上呀上学堂……”如果说21世纪初爆红出圈的情景喜剧《家有儿女》的主题曲开头唱的是90后的童年,那么,后面一句“新的时代新的主张/新新的模样”则更像预言了正在“整顿”职场的00后以及“爆改”世界的10后的精神样貌。
或许,与“前辈”比起来,新世纪出生的孩子无论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进入了next level
(另一个层面),他们的“新”实至名归。现在的孩子有着更高的个头、更成熟的面孔,甚至只有靠身上的校服才能被精准确认中学生的身份。他们的精神世界也经常被旁观者惊叹为“领先30年”,因此收获“小孩哥”“小孩姐”的威名。
将小孩与“哥”“姐”重组,看似自相矛盾,但隐匿于背后的现实不得不让你心服口服。当身在职场的成年人还在心里迂回800个心眼子的时候,这些小孩早就学会了“用魔法打败魔法”,开始“整顿”社会。你说不喜欢我发卡的颜色,我就真的还以“颜色”,“凭什么要你喜欢?”;你说我的衣服丑,我就天天穿同款,让你看习惯为止;你非要跟我抢运动场地,那我就先“发疯”,占据舆论上风……
(图/《金字塔游戏》)
伴随互联网的高速发展而出生、长大的这一代人,他们种种超越年龄的“通透感”正是通过网络得以扩大和传播。在网络造梗能力强大的当下,“小孩哥”“小孩姐”在成为网络热词的同时,也圈定了一个群体的行为。于是,我们接连不断地看到,技能点拉满的孩子要么口冒金句,要么“绝技”傍身,要么通晓世故,像个小大人一样给屏幕另一端的成年人充当“精神导师”。
事实上,我们无意批判“小孩哥”“小孩姐”的成熟之态。他们本就是互联网时代的“原住民”,与社交媒体相伴而生,这是他们童年生活里不可分割的部分。也正是如此,我们得以窥见一个由崭新时代造就的新世代,他们拥有的社交媒体账号正是时代的“通行证”。
然而,在一个庞大的时代症候群的背后,泥沙俱下亦是常态。沉迷于互联网、签约公司、直播带货……总有些“小孩哥”“小孩姐”在流量的裹挟下变了味道,他们的金句不再是童言无忌,他们的人情世故带着造作油腻,他们的“绝活”显得生硬刻意。这些孩子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复杂利益,却成了成年人“人工催熟”的产品。
这还是孩子的世界吗?显然不是。成年人带着私心,侵入他们的童年。这种入侵是突如其来的,孩子们虽然是主角,但对于被灌输与训练,以孩子的心智水平,最终的理解只能似是而非。这并不是因参透了人生而获致的“豁达”与“通透”,反而会让孩子在模仿成人的思维模式的过程中产生迷茫。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塑料儿童”
80后、90后这两代人,在童年时期都曾被打上过各种标签,除了“垮掉的一代”“小皇帝”“小公主”之外,还有被传播环境塑造出来的“塑料儿童”。
“塑料儿童”这一说法,出自作家三毛的文章《塑料儿童》。这是三毛对当时伴随着电视普及而成长起来的城市儿童的观照。这些孩子长期生活在城市中,被电视、动漫等包围,缺乏与自然的交流和互动,内心脆弱。
作为作家的三毛,对于生活的洞察敏感而细致。这一现象更早地出现在技术更发达的美国,这并不难以理解——电子信息技术在不同地区的发展不同步,随着新技术不断发展,一些地区甚至会实现弯道超车,其影响的一体两面会陆续显现。
(图/《金字塔游戏》)
传播学家哈罗德·英尼斯(Harold Adams
Innis)曾表示,传播技术的变化无一例外地产生了三种结果:它们改变了人的兴趣结构(人们所思考的事情)、符号的类型(人们用以表达思维的工具),以及社区的本质(思想起源的地方)。简单来说,每一部机器都代表着一个想法,或混合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数字时代的家庭教育:家长媒介干预方式对幼儿电子产品接触的影响》一文中提到,《2020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显示,未成年网民规模持续增长,触网低龄化趋势更为明显。2020年,我国未成年网民达到1.83亿人,互联网普及率为94.9%。超过三分之一的小学生在学龄前就开始使用互联网,而且这一比例呈逐年上升趋势,儿童首次触网的年龄越来越小。此外,2023年,《光明日报》也曾联合有关专家,面向全国31个省区市学龄前儿童家庭展开抽样调查,结果显示,70.4%的学龄前儿童已经开始接触并主动使用手机等移动终端。
青少年网瘾问题,早已不是新问题,而成了社会痼疾。十几年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戒断网瘾的过激方法层出不穷,甚至闹出过人命;游戏在孩子的世界里占比越来越大,现实中的人际交往被平移到虚拟的游戏世界,吃个饭、上个厕所的空当还要联机;很多孩子在各种社交媒体之间更是切换自如,刷短视频刷到停不下手,看各类主播“乱花渐欲迷人眼”,对于流量有着天然的膜拜,以至于从小的梦想就是当网红,直播带货……
以被送入”豫章书院“的网瘾少年为原型的《五行书院》。(图/《导演请指教》)
我们承认,电子设备已然成为孩子们外置的“眼睛”与“耳朵”,拓展了他们获取信息、进行人际沟通的渠道。这是时代潮流和科技发展使然,我们无法拒绝,但是过度使用导致的问题也不容小觑。
《柳叶刀·儿童与青少年健康》杂志曾刊登过一项研究。研究显示,电子设备在帮助孩子吸收知识方面是有优势的,却可能会干扰其信息的整合内化过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电子设备会导致孩子注意力分散,玩心大发,反而降低了学习效果。
如今,我们站在互联网的潮头回溯过往,不难发现,当传播技术进展到电视普及的阶段后,孩子的“塑料化”进程被加速了。而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在信息轰炸之下,碎片化的传播手段使得沉溺其中的孩子们的注意力持续时间变短,思维模式呈现出更为娱乐化的倾向,甚至阻碍了他们的深度思考。
校园里如何自处?
当下,除了网络给孩子带来的显而易见的“时代病”,霸凌恐怕是另一个更为刺目的存在。
即便从未经历过校园霸凌,你也总会从影视剧中了解一二。美国电影《壁花少年》、韩国电影《蚯蚓》和日本电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都揭开了关于青少年的隐秘而残酷的一面。当然,后来的国产影片《少年的你》,又一次在国人面前撕开了这道疮疤。
(图/《少年法庭》)
在这部电影中,周冬雨扮演的陈念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所有人,都是凶手。”虽然这仅仅是片中的台词,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但艺术来源于生活,它给了我们反思的契机。或许现实生活中的校园霸凌或明目张胆,或暗流涌动,但不能否认的是,它可能比影视剧中的更难缠、更“狗血”,而牵扯到的各方,如学校、老师、家长、学生、相关部门等,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也更为复杂难解。
天津的一位父亲,因为孩子在校园门口被同学欺凌,一怒之下将10个家长告上法庭;在陕西,因儿子被同学屡次勒索香烟和钱财,父亲驱车1000多公里向学校讨要说法。
所幸,上文的两位父亲是勇敢的。但我们也常常看到这样的父母,他们对孩子发出的求救信号并没有做出恰当的回应,甚至漠视或逃避。他们对孩子的回应中,要么带着指责,责备孩子懦弱;要么秉持“受害者有罪论”,对孩子发出“你不招惹别人,怎么会被欺负?”的诘问;要么懦弱逃避,告诉孩子能忍就忍,不要惹麻烦;要么把霸凌当成孩子之间的玩笑,轻描淡写地略过。
(图/黄东)
校园这座象牙塔,某种意义上能够阻隔现实中的种种纷扰,但也自成体系。孩子们还未形成成熟的思想与三观,当某种风气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发酵起来,往往会形成“地下战争”,恃强凌弱之风盛行。在互联网时代,校园霸凌的施暴者除了语言霸凌与身体霸凌,还常常借助社交媒体对受害者实施网络暴力。
《少年的你》上映后,《人民日报》曾经刊登过这样一篇文章,其中写道:“校园霸凌现象终归只是一个壳。这个壳之下,是校园与社会系统运行的漏洞,是社会群生不同遭际的汇流,是当事者不同的内心世界与呐喊,是人性的阴暗,是校园与社会共同的伤痛。”
《少年的你》无法给出终结校园霸凌的最终解法,这样的影视作品只能不断将问题抛出,让社会直面;那些勇敢的父母,也只是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出自己的最优解。近日,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开展基础教育“规范管理年”行动的通知》,明确了“十二条负面清单”,其中包括“严禁校园内发生以多欺少、以强凌弱、以大欺小等学生欺凌行为,或教师漠视、纵容学生欺凌行为”。我们终归看到,如何保卫孩子,救救孩子,这个问题不会一直无解。
(图/《少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