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国企就业指导”“内部直推”“超快安置”……近年来,各个社交平台涌现各色“高端就业安置”的招揽广告。这吸引了一些求职者:有人常年考公无果,有人因为低学历找工作频频碰壁。他们通过熟人转介绍,或在社交平台,甚至二手交易平台,不惜砸重金购买一个“铁饭碗”。
但很多人到头来发现,钱花了之后,工作依旧没有着落。2024年11月,兰州警方破获一起特大招聘诈骗案,涉案金额超过8000万元,受害者多达400余人,揭开了“高端就业安置”业务背后的利益链——所谓内部渠道“保送”央国企,很可能是多人配合演出的戏码。
买一个“铁饭碗”
二十八万现金是提前准备好的,摞成几叠,整齐摆放在桌面上。2023 年 11
月,广东潮州的一间客厅里,28岁的林简义将这笔钱交给面前的陌生男人,只换来对方的一纸承诺。
这个陌生男人经营着一家专注“高端就业”的人力资源服务公司,宣称通过“内部渠道”可以将求职者推荐至烟草局、电网等炙手可热的单位。双方签署的合同里,对方承诺将在一年内把林简义安排进入中国烟草专卖局潮州分公司,笔试、面试、政审、体检只需走过场,保证“包过”。
对林简义来说,这份工作极具吸引力——稳定、高薪、体面,标准的“铁饭碗”。对方还承诺了薪资待遇:月薪过万,加上丰厚年终奖,年收入可达二十多万。
当然,“铁饭碗”的价格也不低:52万元服务费,除了林简义当场支付的28万元定金,余下的24万元尾款需要在他顺利上岗后支付。
林简义太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了,2019年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全职备考公务员。两年内两次进入面试,但都遗憾落榜,最近一次以0.05分之差错失录用机会。为了继续备考,他在当地法院找到了一份合同工的工作,但每月收入2000多元,不仅无法维持和妻儿一家三口的日常开支,甚至要靠父母接济。
由亲戚介绍牵线,仅和这个男人两次会面后,林简义的母亲就替他支付了定金。
林简义与人力资源公司签署的合同。讲述者供图
与林简义一样,为工作发愁的赵琳也将目光投向了“高端就业”的中介公司。赵琳今年34岁,学历不高,这些年找工作没少吃苦头:打了 10
年工,做过销售,自学过编码和设计。但她最长的工作也只干了一年半,就职过的小企业频繁裁员,总是“干着干着老板就跑路了”,报警维权的经历都有好几次。
2023
年,当赵琳又一次准备找工作时,招聘软件上“高端就业”的广告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对比了多家中介的广告后,最终在二手交易平台,她选择了一家相对“实惠”的机构——一个中介宣称,国家电网的行政岗,不限专业,只要4.8万就可以当正式工,如果一次性付清全款,还能享受3.8万元的优惠价。
从洽谈到签合同,双方甚至没有打过照面。赵琳仅凭对方提供的营业执照和身份证信息,就通过支付宝转了2.4万元定金。几天后,一份纸质合同从合肥寄到了她位于南京的家中,承诺将在当年12月前帮她实现上岗转正。
类似的招揽广告如今仍在社交平台随处可见,“央国企就业指导”“内推”“超快安置”……在西安,即便从事人力资源相关工作的姜怡也很难不动心,姜怡曾在一家机关单位负责处理投诉和纠纷,也是临时工。姜怡说,面对“带编事业单位安置”这样明显不合规的承诺,她并非全然相信,但她认为,国企岗位可能存在某些“操作空间”。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选择了一家“靠谱”公司。几年前,她最初在校园招聘会上注意到这家咨询公司,还曾受邀去对方公司体验过免费的面试指导服务,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最近两年,姜怡发现,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在朋友圈频繁发布全国范围内的招聘信息。和林简义的情况相似,当时她已经备考公务员两年都未能如愿。对方发布的一些信息她特意查询过,确实是企业在招岗位,而且对方在朋友圈隔三差五分享转账记录和收据照片,也增加了可信度。
终于,2023年中旬,当姜怡看到关于西安电网的招聘信息时,她找到对方,在家人帮助下花了10万元定金,买下这份工作。
无论自身经济条件如何,这些年轻人们都迫切地渴望着一份“铁饭碗”,他们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经济和就业形势的担忧,如果花钱能给未来上个“保险”,即便冒着风险,他们也愿意“搏一把”。
付完定金后,林简义足足等了四个月,才等来“新工作”的动向,2024年3月,中介公司要求他前往河南郑州,参加烟草行业的岗前培训。
林简义参加中介组织的培训期间佩戴的学员证。讲述者供图
培训地点设在一家靠近河南郑州烟草研究院的公寓式酒店。从一开始,这场培训就显得格外“神秘”:签到时,林简义被引导到酒店的角落;培训期间,学员们被严格禁止拍照或发布朋友圈。负责管理的组长和班长更是在头两天反复叮嘱大家,“如果有人问,就说交了4500块钱来这里培训的。”这些要求听起来耐人寻味,但考虑到中介公司一再强调的“内部渠道”,林简义暂时选择相信。
那场培训持续了七天,现场学员有
100多人,很多都是面庞稚嫩的年轻人。林简义的住宿由中介公司全程安排。他的室友告诉他,自己也花了三四十万,通过中介机构“推荐”进来。培训日程安排得紧凑,他们白天听“专家”讲座,晚上回酒店撰写心得体会。授课的讲师们自称是烟厂的退休职工和干部。
培训结束后,林简义回到潮州,立刻辞去了法院合同工的工作。其实早在他签合同时,中介就曾要求他辞职,以便为他“办理烟草局的社保”。当时,林简义心里并不踏实,“我怕我先辞职他们没有给我买。”参加完培训后,他觉得“有点靠谱了”。
几个月后,林简义再次接到通知,这次是让他前往贵州毕节的一家烟草营销中心实习。实习团队有20多人,许多都是上次培训时的熟悉面孔。他们被分配去实验室观摩抽样检测,去烟站帮忙分拣烟草。
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林简义曾经的疑虑也一点点消散,他感到自己离梦想的工作越来越近了。
出售工作的人
曾就职于一家中介公司,小叶很清楚如何识别那些急于找工作的人。这是他工作的重点:通过在各个社交平台发布吸引性的文案,专门针对那些学历平平、希望找到稳定工作却苦于没有渠道的人。
当求职者们被他的“引流”文案吸引而来,小叶提前为客户们准备好了两套方案:免费推荐和付费推荐的工作。然而,这其实是一种话术。小叶说,“所谓的免费推荐,只是从招聘软件上随便挑几个岗位推荐过去。”
推荐付费工作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这套方案里的选项丰富,他展示了五张表格,包含烟草、银行、医院、学校、水利局和航空等行业的岗位,售价5万到30万不等。售价30万的烟草局岗位他通常不会主动推荐给客户,“最贵的最不容易成交。便宜一点的(他们)咬咬牙也就付了。”
根据小叶的说法,在他们公司,有些情况下确实可以买到工作。他促成的最多案例,就是将求职者送进一些私立学校。这些岗位大多求职者自己也可以在招聘软件上找到,只不过中介公司会通过包装来提升吸引力,比如调整薪资待遇、工作时间和岗位性质等描述。“基本符合要求,没啥智力问题、学历问题都能成功应聘”。通过中介支付费用的最大作用在于增加“保障”。另一位行业人士说,“这也是因为大学扩招,符合要求的人太多了。”
小叶经手的一个成交案例,一位求职者通过他们花了6万多,进入一所私立学校。签合同时,中介口头承诺双休、朝八晚七、寒暑假照常休息;但当对方正式去面试并入职时,面临的实际情况却是单休,寒暑假期间还需要帮学校招生。上班没多久,这位求职者就觉得“被忽悠了”,以岗位描述不符为由要求退款。
事情最终以全额退款告终。小叶透露,这位求职者直接从学校打来质问电话,态度强硬。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影响公司与学校的后续合作,老板最终决定退还全款。
中介公司跟企业合作是行业内部的公开秘密。曾任西安某中介公司的销售主管江琦深谙其中门道,他的工作不仅包括拉拢客源,还负责“联络企业”。在他看来,这一行的核心就是“利用信息差赚钱”,“跟人家(企业)谈好(岗位卖)多少钱,中介从中加点钱。”
江琦介绍说,不同的中介机构往往会根据自身资源专注于特定领域的合作,有些同行专注医院,有些负责学校,还有些瞄准各大国企或军工单位。其中,本地“一些名气不大的省属国企”是江琦所在公司最常合作的对象。这些企业的行政岗位普遍工作轻松,对专业要求低,几乎任何背景的候选人都能胜任,因此成为中介机构的“主打产品”。
中介发布的就业安置广告。讲述者供图
然而,这些岗位大多是合同工,首签期限通常为两年。为了打消求职者的顾虑,中介公司会精心设计话术,营造“稳妥感”。“只要花钱进去了,把本职工作干好,逢年过节,我们可以从中间介入让你跟领导攒个局,你再送点家里的土特产,续签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江琦介绍说。这些看似简单的承诺,会让许多求职者心甘情愿地掏钱。
另一位行业人士、前中介代理杨力则披露了中介公司与企业合作的具体模式。他所在的公司与一些企业长期保持联系,掌握企业内部的岗位空缺动态。例如,一些大型集团的二级公司在校招录用后,若有候选人因故未能到岗,就会通过中介公司补充名额。此外,部分大型集团的社会招聘也会为“大客户”(即中介机构)留出少量指标,这为中介提供了运作空间。
但几位从业人士都强调,能顺利促成的岗位其实是极少数,大多是虚假宣传,其中最受求职者欢迎的“国家电网”和“烟草局”的岗位,他们直言,“还没见过能安置进去的”。
江琦明显感觉到,近两年,随着市场需求的增长,“高端就业安置”公司的数量不断攀升。这类公司从企业获取的岗位名额常常会层层分包至代理,再由代理加价转手,“现在市面上出售的很多岗位,其实已经被转了五六手。”
过去三年,江琦靠“出售”工作获得了丰厚的收益。售价在10万元以下的岗位,他能拿到1%的提成,30万及以上的岗位则能拿到2%的提成。在销售高峰期,他们公司单月业绩可高达200多万元,而江琦个人的最高月销售业绩则超过50万元。
即便那些普通岗位,求职者通过中介顺利上岗后也充满风险。
小叶所在的公司,干脆把销售的岗位都称为盈利性岗位,他们与求职者的合同一般只有一年,不对后续的工作保障负责。求职者入职后很容易因企业的内部调整被辞退,那么该岗位就会被重新包装,继续对外出售。小叶说,“有时候算一算薪资和你找工作付的钱,其实就是白干一年”。
群演和“空壳”公司
花52万买工作的林简义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期待成了泡影。2024 年
8月,刚到实习中心没多久,他就被催着缴齐24万尾款。但按照合同约定,林简义方应当在招聘的综合面试和终审环节后缴纳尾款。对方急切的态度让他感觉不对劲,他拒绝交款,一个星期后,林简义就被告知合同终止,并被要求从实习单位打包行李离开。
直到这时林简义才真正冷静下来,仔细复盘这桩买卖。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岗前培训还是实习通知,都是来自一个私人号码,他从未收到任何官方通知。对方承诺自己辞职后就续社保,但半年过去了,他的社保仍是断缴状态。他在事后查询发现,自己合作的这家中介公司,事实上是在自己交款前几天才临时注册成立的。
“那时我就感觉,我应该被骗了。”林简义说。
赵琳也没等到安置工作,付款后好几个月,她只等来了各种推脱的借口:文凭出了问题,超过30岁,年龄不符……承诺的上岗期限也从最初的半年拖延至一年。赵琳要求跟中介视频或见面,都被借口搪塞了。
姜怡则在更早意识到了不对劲,交完款当天,她回家在社交软件上搜索“高端就业”,看到铺天盖地的“避雷帖”,立马找到对方要求退款,但已经晚了。
几家公司都以各种借口拒绝退款。他们分别报了警。
林简义参加的培训结业典礼现场。讲述者供图
近年来,围绕有偿就业安置引发的法律纠纷不断。姜怡记得,报警时,警察也告诉她,“接到这类的骗局太多了”。在裁判文书网上,也有大量“高端就业安置”引发的刑事和民事诉讼。
2024年11月,兰州警方侦破一起特大招聘诈骗案,进一步揭开了此类骗局的常见套路。这场持续近三年的骗局涉案金额超过8000万元,受害者多达400余人,均为大学应届或往届毕业生,引发广泛关注。
根据兰州公安的公开披露,案件主犯于某曾是兰州一家国企的临聘人员,因熟悉国企招聘流程,从2021年底开始策划这场精心包装的骗局。他伙同多人,以“安排央企、国企和党政事业单位正式编制工作”为诱饵,专门针对甘肃省各地的大学毕业生实施诈骗。
为了提升骗局的可信度,于某等人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诈骗体系:他们注册成立了一家人力资源服务公司作为掩护,租赁多处场地伪装成“考场”“培训中心”或“会议室”。从发布招聘信息到组织考试、面试,再到安排体检和岗前培训,整个流程被设计得环环相扣。他们甚至为受害者提供工装、工牌和制服等入职装备,以增强骗局的真实性。
这套精密操作中,或许最让人难以防范的是他们的“群演”策略。警方调查发现,于某的“公司”里,真正从事日常工作的只有一人,其余全是临时雇佣的“群演”。这些人被安排扮演各种角色:有的假装公司员工在工位上忙碌,有的在“考场”中假装考生,有的甚至冒充“内部关系的大领导”,专门安抚受害者。
与此同时,诈骗团伙会运用多种手段拖延时间。一些受害者被安排以合同工身份进入真实的国企工作,并被告知很快就能“转正”。当受害者质疑时,他们伪造文件和新闻,例如篡改国企网站上的巡视报道,或者编造“上级领导出事”等借口,进一步稳住受害者。
在整个诈骗链条中,每个“工作岗位”的收费从几万元到二十万元不等。经过中间人层层加价后,一些岗位最终以高达五六十万元的价格出售给求职者。
为防止高校毕业生遭受求职诈骗,早在2023年6月,公安部、中央网信办、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等多部门联合出台了一系列措施,发布预警信息,开展专项整治行动,重点打击冒充部委、国企、央企的违法犯罪活动。
事实上,就在林简义去河南参加培训后不久,中国烟草培训网和河南省烟草专卖局相继发布声明,明确表示从未委托或授权任何机构、组织或个人举办招聘考试、面试辅导班或岗前培训。可惜这些声明他直到几个月后才看到。
林简义在郑州参加完中介组织的培训后,河南省烟草专卖局发布澄清声明。图源公开资料
“执念”
包括林简义在内的几名受害者报警后,均因证据不足未能立案。“警察去调查了,说没有查到犯罪事实不予立案。”林简义说。
报警无果,姜怡尝试通过市长热线和市场监管局投诉,仍未能有效解决问题。姜怡表示,问题的关键在于转账程序。按照相关规定,公司从事职业中介活动需要办理人力资源经营许可证,她合作的中介公司并不具备相关资质。但当初对方以避税为由要求她将款项转给个人账户而非公司账户,这使得纠纷性质从刑事转为民事,规避了相关监管和法律责任的追究。
而赵琳算得上“幸运”,报警无果几个月后,一通来自安徽警方的电话为她带来转机,她得知,自己合作的那家中介公司因涉嫌欺骗多人,当地警方收到多名受害者报案后,对涉事中介进行了调查查处。她得以追回全部损失。
赵琳在社交平台讲述追回退款经过。讲述者供图
更多的受骗者只能选择漫长的司法途径追回损失。2023年,姜怡将中介公司诉至法院,指控其非法获利。
筹备官司那年,姜怡没有放弃备考公务员。姜怡说,被骗10万元的经历让她一度陷入巨大的心理压力中,既羞愧又自责,反倒是父母不断劝慰她:“钱拿不回来就算了。”案子后来经历了一年多的拉锯战,最终法院以双方都违背公序良俗为由,判决合同无效,中介公司退还10万元。
姜怡也在那一年顺利考取了目标岗位。回顾这段经历,姜怡感慨,只有完整经历了招考和录用的全过程后,她才确信,带编制的岗位不可能通过所谓的“内部操作”轻易获得。
林简义目前也在联系律师准备起诉事宜。等待进展的同时,他接手了家里的民宿生意,这段时间,他渐渐发现,相比单调、一成不变的工作,自己其实更享受经营生意带来的自由和成就感。然而,这种自由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顾虑。生意场上总是伴随着变数,从长远来看,“体制内的工资更稳定”。因此,他还打算继续备考,争取那个“铁饭碗”。
回忆起当初被骗的经历,林简义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愤怒。林简义说,当初买工作的决定和资金其实都是母亲做主,这件事到头来最伤心的还是她,“她难过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骗。”
为了搜集证据,最近半年林简义联系了不少培训和实习过程中认识的“同路人”,他们也都曾花重金"买工作"。令他意外的是,一个朋友得知他的情况后,不但没有感到担忧,反而热心地给他继续介绍“靠谱的机构”,保证“百分百可以相信”。更多的人则还在等待所谓的入职安排,面对林简义的提醒,他们始终坚持,“我们不一样”,“又不是一个机构”。
相似的心情也出现在曾经的受害者赵琳身上。从2023年至今,找工作一年多了,赵琳还没遇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前不久她应聘上一份新媒体运营的岗位,才干了四天,便被老板以不符要求为由辞退,工资也遭到拖欠。无奈之下,她再次报了警。或许是多次碰壁后产生的无力感,她又将希望投给了“高端就业”安置业务,疑惑“怎么才能找到真的呢?”
还在中介公司工作时,小叶和江琦都遇到过不少这样“执着”的求职者,他们被骗后不死心,甚至会继续铤而走险。江琦回忆,大多数找到他买工作的客户,都是家庭条件尚可但社会经验不足的年轻人。“有的客户你已经明摆着骗他,他还是会信你,他们对这东西(稳定工作)已经有了执念”。
他记得公司曾接待过一位客户,对方在2022年交了钱,公司承诺给他办理军队文职。然而两年过去,“2024年的(录取)公示都已经出来了,他还在等
(我们给他办)2022年的补录。”
面对这些屡次受骗却依旧抱有幻想的客户,小叶有时候也觉得唏嘘,面对一些求职者的咨询时,虽然他不会直接戳穿骗局,但偶尔会旁敲侧击地提醒对方,“你要不自己去面试看看?成功率也挺高的”。
这种态度跟他自己的经历有关。小叶坦言,他进入中介公司工作也是因为求职不顺。过去两年他曾跟多家“高端就业”公司打听过工作,甚至动过花钱买工作的念头,阴差阳错地以员工身份进入这个行业后,“希望彻底破灭了”。
那份中介工作他只坚持了两个月,“每待一天都是煎熬”,“知道真相后很难继续,良心上不安”,几千块底薪一到手他就“跑路”了。曾经给他人提供就业安置的他,如今也重新加入了找工作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