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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语故事《热气球》
热气球
德国的黑森州森林多田野也多。当飞机接近法兰克福的时候，你会看见下面多是一圈一圈被青黑色丘林所包围着的草甸。草甸之上有些错落有致的红顶小屋。曾被一位来自加拿大的朋友形容成是乐高模型。
生活在乐高模型里的人是向往开阔壮观之体验的。所以每逢天气晴朗，就会有人坐了热气球在上空游荡。游荡的时候是不能预知将会在哪里降落的。所以就有那么一天，我们在屋子里便听见了热气球的加气声。那声音听起来近得邪乎，响得离奇。它到底在哪里？带着一丝好奇我们跑出去看，只见一个庞大的热气球正悠悠地向我们的房顶接近。我们看见筐上的皮带，看见里面的人头，看见那筐底明明的就擦到了我们前面大松树的树梢，看见它从我们家的屋顶上溜过，一头栽在离后门三步之遥的田野上。筐倒人歪。
你厌倦了你所居住的环境，你说你要去体验飞高望远，然而你无法预测那东南西北无所不吹的风，你也不能选择你所走过的路。当我看着这不期而来的一幕，仿佛在看着二十年来的自己。正如《木兰诗》中所说：“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当年的我们，出国如同出征。长期的封闭，使我们对国外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旦身处异地，尝尽万箭钻心的滋味之后，才会在寒光下，铁衣前，开始静思。我们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也不能掌控自己所走过的道路，我们的生活就如同这热气球，看着无比壮丽，实际却只能是随风而逝。
从筐里爬出来的四个男人。有三个跪着，第四个则打开一瓶香槟酒，从田埂上抓把草放到他们的头上后一一宣布：“您的热气球考试已经通过！我赠送给您的封号是……！”说完便举起香槟酒往他们的头上倒去。他们的封号分别是勇敢的老鹰，不倒的王子和火上的凤凰。原来这是一次热气球俱乐部给学生们所做的毕业典礼。欲高飞者必先经历无法预知的栽倒。我们出征的时候，要像老鹰那样勇敢，栽倒的时候，要会爬起来做个不倒的王子。生活的佼佼者，就如凤凰一样，不经过火的烈焰，便不能成器。不知道那老师是何方神圣，短短三个名字，飘进我的耳朵，如闪电，如雷鸣。
选自穆紫荆散文集《又回伊甸》2012 华友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