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顾城的父亲顾工
是个诗人,二十多岁就有名气了。
如果你找本解放后的诗歌选,基本能找到顾工的诗。
他是随部队进藏的。那支部队出了几个大艺术家,比如画画的黄胄。
当年的人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进藏找灵感,就是命运造就了他们。
顾工的一首诗,写一个战士,修川藏公路,胳膊被砸断,他的胳膊延伸在川藏公路上。
那些革命浪漫主义你可以说假,确实是时代的风格。黄胄在新疆西藏的画,肯定比后来的驴值钱。
我年轻时很看不上我父亲近乎苦行僧的生活方式。生活上一点要求没有。感情上没有丝毫表达。有次坐公交,看见两个恋爱的年轻人拉着手靠进了点,我爸一脸鄙夷。
可想而知我爸说起这个过去的同事顾工,同样鄙夷。
顾工诗人。诗人两大弊病,让我爸深恶痛绝,一是瞎浪漫,乱搞男女关系,二是生活不严谨,不像个军人,吊儿郎当。
对,就是这个吊儿郎当,我爸没少用这字骂我。
顾工被送到乡下劳动改造,吃不了苦,偷偷跑回北京。
换了我爸,累死在乡下,也不会跑回来。
我小时候读顾工的小说和诗,绝不读我爸的文章。听我爸说顾工的不是,我心想,顾工要不是吊儿郎当,也写不出这些革命浪漫主义啊。
现在,我还是不读我爸的文章,顾工的也不读。
我读顾工的儿子顾城的。
我现在到了我爸当年骂我的岁数了,突然认识到我自己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像他,就是越来越古板,离吊儿郎当越远。
并不是顾家的悲剧证明了什么,而是好像活到这份上就该这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