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露村坐落于日落湾的尽头,依山傍海,得天独厚;四周林木繁茂,环境清幽。 宾馆的设施、服务虽然不算豪华,却也很有档次,特设的一夜情套房更是远近闻名, 使其成为城郊中上阶层周末度假的一个上好去处,也是一些露水鸳鸯和偷腥情侣的 最爱。 我抵达这里时天已经擦黑。一个多小时的疾驶让我略有倦意,但一想起即将就要展 开的猎艳行动,精神头又上来了。今天是星期二,刚刚过去的长周末尚留下一些游 客,从整座建筑物此刻亮着灯的房间数目估算,宾馆的出房率最多不过六七成,人 不多不少,正在我的计划之中,要知道人多了眼杂,人少了显眼,都不利于今晚的绝 密行动。 在前台开过房间,苗条漂亮的值班小姐领我登上顶层,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情侣套间; 不错,这里的位置相对较偏僻,也很安静,地利预示着好运气的开始,一高兴,取 出张二十元递与小姐作小费,她不声不响地接了,职业的微笑立即添加上天然的娇 媚,声调甜甜地道声谢,再祝我有一个快乐的夜晚,笑眼盈盈道别后,扭转身婀娜着 离去。唉,金钱能换来女人的欢心,此话当真。 紧闭上房门,放下旅行包,自里面取出器具,我立即开始对房间进行全面验收,上 上下下,里里外外,从地毯、墙壁到天花板,再到浴池、壁炉、电视机、录像机、 座钟等所有用具陈设,用购自间谍商店的多种最先进的反偷拍、防窃听仪器仔细检 查一遍。时下针孔偷拍猖獗于公共场所,我可不想成为牺牲品,经过短期自学钻研, 这方面我已可算半个专家。 紧张忙活了好一阵,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我松了一口气,时间并没有白费,小心总 不是多余的,时刻保持着狐狸的嗅觉是我闯入黑夜后的生存之道,也是幸运女神迄 今一直对我垂青的重要原因。收拾好设备,我自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在沙发上 坐下来,想静静心,忽然觉得身子骨不大对劲,这才发现背脊已浸透了汗水,心里不 由得一惊:为什么这么紧张?这种心理状态可是不利于今晚的行动;镇定,一定要 镇定,计划是周密的,只有保持自然,胆大心细,方可万无一失。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点,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要到了,想到这我又坐不住了,马上起 身着手其它准备工作。 这是一次特别行动,主角是我,配角或说另一主角是一位我从未谋面的年轻女人, 联系电话中她自报芳名玛丽莎。这个玛丽莎将作为替代梦蒂的试验品,在我今晚的 行动中临床献身。 放生反悔事件后,我与梦蒂的关系一直没有起色。足足过了三四个星期,她才自从 天堂跌入地狱的精神状态中逐渐缓过劲来,随之人好象一下子成熟了许多,除了对 我不再随意温和,代之以一种公主般高贵的冷漠,最大变化是更加刻苦用功,每日 除了日常起居,她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学习,从师于我为她购置的教学书籍和影视音响 材料。她的琴艺于短期的刻苦磨砺中更上一层楼,明显表现出超出她年龄的深度, 日臻一种光明神性升华于真善美人性的境界。我知道,自觉不自觉地,她这是将对 音乐的热爱作为自己于逆境下坚强活下去的人生支撑,在追求艺术真谛的同时获得苦 难生命的仅存意义。这原本是我梦寐以求的生存目标,却一直可望而不可即,自打 深陷罪中不能自拔后,我就逐渐失去了攀登艺术高峰的动力和勇气,梦想即已烟飞 灰灭,追求就更是惨不忍睹了。 对於她将坏事转化为好事 --- 暂且管她的变化当作好事吧,我的反应是既高兴又难 过。我高兴外表娇柔的她有一颗坚强的心,年纪轻轻竟能挺胸而不是低头面对如此 磨难,正如她亲口对我说的“主必使我能承受加诸我身上的一切”。不仅仅是被动承 受,她甚至做到了化哀伤为动力,进而通过与苦难抗争达到了更高的人生境界和艺术 领域。这大大减轻了我为她的焦虑担忧和由背信弃义产生的负罪感。可是我的这种 天良闪现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自我安慰和夸耀,因为它始终跳不出以自我为中心的 圈子,我考虑的除了我还是我,我在为她考虑的时候其实想的只有我自己,却从来刻 意回避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不得不想时就尽量淡化处理,似乎她的内心世界不过是 依附于我情感天地的一道风景,就好像这天使湖,每当她乌云密布,我就感到痛苦 忧伤,每当她灿烂光明,我就为之鼓舞欢欣,但我做不到将心比心,把她当作一个具 有独立人格的女性来对待,所以,我爱她其实说穿了是爱自己。我一向引以为自豪 的伟大爱情原来经不起灵魂解剖。 此刻我对她的难过更象以往一样属於猫哭老鼠的性质。表层上我难过她少女的天真 被我铁石心肠地进一步撕碎,以艺术为生命的唯一追求毕竟不是一种顺乎人性的自 然选择;人生的旅途本应丰富多彩,一个纯洁无邪的少女和一个历练深沉的艺术家, 处於花季年华的她更应该是前者,纯真与成熟难以并存,我悲哀她的清纯之花于严霜 的摧残下无奈凋零,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罪过。 深层里我难过的却是眼下我与她不进反退的关系。我的背信弃义无异第二次将她劫 持,是我残忍本性的大暴露,这对她打击巨大,她对我仅有的些许好感和同情随之 烟消云散,我在她心目中还原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坏蛋甚至恶魔,不仅多情善感的少 年维特形象、出类拔萃的音乐才华已经一钱不值,我对她的爱更变成了一种令其极度 厌恶与恐惧的东西。 我越爱她,越远离音乐;她越爱音乐,越远离我,这使我不禁嫉恨起她情有独钟的 音乐 --- 亏得人前人后我一向自命不凡地宣称音乐是我的第二生命,开始面对现实 质疑爱情最终产生于我们之间的可能,绝望与疯狂通常是一对孪生兄弟,爱情既然 已经成为梦中的彩虹,绝望加疯狂的我加速了原始人性的坠落。 长期处於身心双重压抑的非常状态,我终於厌倦了自我麻醉的游戏,不得不痛苦地 承认欲望才是一切问题的本质所在,而其它所谓高尚、美好的情感不过是其衍生品。 久久挣扎于对她肉体渴求的煎熬之中,我的忍耐度和虚伪度同步,日甚一日被消磨 殆尽。我为眼下这种半死不活的僵局焦灼不已,日以继夜绞尽脑汁寻求突破;荷尔蒙 不愧是激发雄性创造力的最佳物质 --- 难怪它滋生于我们智慧的大脑而不是饭囊的 肚子,很快我的苦心孤诣结出了丰硕成果,一张构思精密、逻辑严谨的猎艳三部曲 蓝图浮现脑海,天罗地网向无邪的小鹿撒去,今天就是将这纸上谈兵付诸行动的第一步。 十点三十分左右,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硬件至少核查了三遍,软件于大脑里过滤了 又过滤,我疑神疑鬼的神经质几乎发挥到了极至。该歇歇了,我重新回到沙发坐下, 闭上双目想养养神,内心却仍然止不住翻腾:好戏马上就要开幕,可女主角尚未露 面,待会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真是心里没底。她若能象值班小姐那样高质量 就太妙了,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从电话听,她很开朗活泼,毫不掩饰急于和我 会面的心情,一点不装腔作势,似乎是个容易对付的小东西,但电话里人的声音往 往具有很大的欺骗性,万一真是这样,来了个难缠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临阵换将自 然可以,但时间一定会耽误,而时间是今晚计划成败的关键,况且重新找来的也不 一定会合适,如果真这么倒楣,这首次行动就要泡汤了。抽出一晚上加一整夜实在 不容易,虽然空城计已按计划布置妥当,让梦蒂独自留守孤岛还是很不安全,也于心 不忍,某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事已至此也只有走着瞧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我的心跳逐渐加剧,身体上下燥热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如困兽般来回踱步......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我浑身一抖索,抬头向墙上挂钟望去,11点整: 见鬼,分秒不差,必定是早到了,故意守在外面不上来,想以准时博取个好的第一 印象,我不大欣赏这等小把戏,来者看来不善。 我蹑手蹑脚凑到门边,头伸上去,透过猫眼朝外窥视:只有一个女人,个头不矮, 长发,脸孔在曲镜中变了形...... 后退小半步,我双手过顶压压溜光的头发,往下掸掸衬衣和领带,做一个深呼吸, 伸手去拉房门...... “我是玛丽莎,请问......”女郎先开了口,我的眼睛一亮。 “请进。”我匆匆道,右臂一伸作个邀请的手势。 女郎微微一笑,身子一扭跨进屋;我随即关上门,锁紧并顶上插销。 回转过身来,我向她伸出手去:“我是迈克尔,很高兴见到你,玛丽莎。”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迈克尔。” 我和她开始相互打量,以不很绅士淑女的目光:噢,她好年轻,瞧上去顶多二十出 头,看来电话里没有骗我;年轻就好办,女人每长一岁就多一千个心眼,所以越嫩 越好。至於容貌,棕发碧眼,唇红齿白,略施粉黛,光彩飞扬,虽然不好和梦蒂的 天姿国色同日而语,但完全能称得上漂亮,起码可归于上等百分之十水准,按照我的 高标准严要求来讲。最妙的恐怕是轻衫短裙包裹中的她的身材,挺拔苗条,曲线毕 露,毫无顾忌地燃烧着青春烈焰。 女郎给我打量得脸蛋微微有些发红,低声含羞问:“你觉得我还可以吗?” 她指的是我方才电话里的态度,直接了当地问她是不是真的很漂亮,反复盘问了好 几次,所以一上来显得有些没有信心,怕我这主顾过於挑剔,这让我觉得挺有趣。 我满意地对她微笑:“你比我想象的好得多。” “真的?谢谢你,迈克尔。”她毫不掩饰她的高兴:“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么...英俊 迷人。” “是吗?不开玩笑。”这下轮到我喜形于色了,管她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人人活着 都需要逢场作戏,眼下正是这种时刻。 “当然啦,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那么点。” “嘻嘻......” 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我的心情更是:很好,序曲开演的相当不错。 “路还好找吗?玛丽莎。”我边说边走向冰箱。 “还可以,只是挺远的,不过我喜欢梦中露。” “你以前来过这儿?”我停下脚步,回转身盯住她。 “是。”说完又是一阵脸红,看上去不象在演戏,不然逃不过我鹰样的眼睛。我开 始觉得她诚实得可爱,心里暗自庆幸来的既不是一个大刺刺野乎乎,又不是那种藏 而不露工于心计的女孩, “想先喝点什么吗?玛丽莎,我这里应有尽有。” “不忙吧。”她显得有点犹豫。 “那么,请坐吧。”我自然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谢谢。” 我俩在爱椅上并排挨着坐下。我眼睛近距离盯住她,作心理测试和进攻。凭着对女 人的丰富经验,我已经感到她是个容易对付的妞,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一种性别 的优越感随之油然而升。 她在我热辣辣的逼视下有点慌了神,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没话找话:“这屋里好热。” “是的,我特地将温度调高了些,以制造一个温馨的气氛。” “我可以脱下外套吗?如果你不介意。” “哪还用问,象在自己家里一样吧。” 我随着她站起身来,绅士般帮她脱去外衣,眼睛自然而然地向下一溜,不觉吃了一 惊:我的天,她的乳房,高耸而饱满,似要从薄薄的紧身衬衣内鼓涨而出,顿时一 股饥饿感自胸腔直冲嗓子眼,将她一把捉住掀翻按倒就地正法的强烈冲动几乎使我 就要把持不住,好在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猿意马,只随口道了声谢,就重新回到爱椅 坐下。我强咽下几口唾液,过去把她的衣服挂好,回来坐在她身边,继续对她进行 近距离审视。 “请别这么奇怪地看我,迈克尔。”她笑道,面泛自然的娇羞。 “对不起,我这样看你,因为你很好看。” “谢谢。” “可以问问,你多大了,玛丽莎?” “20岁。” “20岁?这么年轻。能核查一下驾照吗?如果你不介意。” “有什么不能。”她说做就做,伸手向自己的手提包。 “啊,你还真是20岁,并且,你用的是真实姓名,我还以为......” “我从来不用假名字。” “我喜欢你的坦率。”说着我递还她驾照。 “我的你知道了,那么你的呢?”她俏皮地问。 “你看呢?” “25?” “差不多吧。” “很好。” “什么很好?” “你也很年轻呀。” “还算吧。” 一小阵沉默。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迈克尔。”她终於忍不住了,开始直奔主题。 “一切取决于你了,玛丽莎。”我不露声色,决定引蛇出洞。 “怎么取决于我呢?我不明白。” “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不明白我不是更不明白了吗?” “那我们电话里谈好的。” “能不能再确定一下?” “300元一小时。” “没有问题。” “那么,钱呢?”她笑着问,问是出於怕上当心情,笑是掩饰不好意思,这我全都 能理解,一点不怪罪她的赤裸裸。 “请别着急,在预付账单之前,能不能请你先告诉我,今晚你将为我具体做些什么 呢?要知道300元一小时可是名律师的要价。” “我们这是伴游服务,你应该明白的。” “伴游服务也有许多种,我想知道你属於哪一种。” “你先付钱,然后我告诉你,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更合理的似乎应该是你先和我讲清服务项目,然后我再支付账单。” “对不起,我不能先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为什么就不能直言相告了呢?” “因为没准你是个警察。”她止住微笑,显得有些紧张害怕。 “警察?”我不觉笑了:“你看我象吗?”说着,我忍不住拉过她的一只手来轻轻 抚摸,她顺从地没有抽回去;她的手柔软而白嫩,撩得我又是一波难以遏制的冲动。 “我怎么看得出来,谁都有可能是警察。”她很有些委屈地:“我刚一进门,你就 把门牢牢锁死,还反插上,象是怕我逃跑似的,没说几句话又问我要驾照看。” 我更觉得她可爱,玩笑开到这里就可以了,因为我今天并不在意她事先的承诺。 “好啦,玛丽莎,我逗你玩的,千万别生气。你瞧,那边桌上有什么,一共350,50元 是小费,拿去吧。” “50块小费?”她惊喜地望着我,送来一种让我颇为得意的东西。 “对我温柔些,完事后还会有更多。” 她站起身走过去,抓起钱大致数了数,回手塞进手提包,抬头盯了我一眼,转身朝 卧室走去,我跳起身,跟上去,心又狂跳起来。 进了卧室,她一扬手将一个什么东西丢到大床上,回眸冲我又大胆又娇羞地一笑: “我来是为了让你高兴,如果你想要。” 我定睛往床上一看:一小包保险套。 好本色的女孩,我心潮不由涌起一波欢喜,一波悲哀;我欢喜她的音容笑貌言谈举 止,大胆却不失纯真,娇媚而不含放荡,天生可人一尤物;我悲哀我们俩特别是她 眼下扮演的角色,和正在进行的这种赤裸裸的原始交易。 走去床另侧背对着我,她自顾自甩掉高跟鞋,人顿时矮了一大节,却更散发出女人 于卧房中特有的魅力,眼见她接着就要解带宽衣,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我一个箭步 迈向前去,两臂从后面环抱,捉住了她的双手:“可以让我代劳吗?”我柔情的声 音她如何能抗拒。 “当然啦。”她咯咯咯笑着,又是风情万种的妩媚一回眸,此时此刻,我已经全然 不知自己魂飞何处,只是哆嗦着,笨手笨脚地卸下她的紧身衬衣和小巧胸甲,随着 最后一粒按钮的脱落,她那高挺的乳房解放似的欢快弹出,转眼工夫已一左一右, 沉甸甸被托捧在我颤抖的两只手上,霎时一股电波涌向全身,我人整个地醉了 ..... “看上去你好象干过这事?”她回过头来望着我,盈盈笑眼流露出些许疑惑,我暗 自吃了一惊:怎么,难道她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把我当作正人君子? “嗯,是有过那么一次失败的经历。”我老老实实回答,心想这坦白应该无伤大雅。 “有趣,怎么叫作失败的经历呢,如果不是秘密的话?” “失败的经历就是不成功的尝试,求你停止审问好吗?” “好的。对不起,迈克尔。” 我多少有点扫兴,松手放开她,任其自己完成下面的行动,片刻间,一具光洁白嫩 的少女裸体就活生生展示在眼前,直看得我目瞪口呆:我的上帝呀,这可是百里挑 一,每一方寸都焕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异性魔力,美妙绝伦的女体啊!一股热血直 冲脑门,我头晕目眩,一时竟动弹不得 .....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默默地爬上床去,直直地横陈下自己,手臂向内置于身体两侧, 双腿下意识地伸直紧密合拢,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面容不带娇羞,更不含淫荡, 有的只是紧张的沉静,和无奈的温顺,此刻的她宛若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一动 不动躺卧在那里,认命地等待着屠夫扑上前去 ..... 短暂的晕旋过后,热浪于全身发作,我只感到口干舌燥,浑身上下针扎似的难受; 视觉点燃感官烈焰,感官激发遍体神经,随着最后一缕思维之光黯然熄灭,我霍地 窜起,如丛林中潜伏了几昼夜的豹子,向眼前这堆美轮美奂的羊肉扑去 ..... 我上下左右揉抚着她高耸光滑的乳房,弹琴的双手将刚柔并济发挥得尽致淋漓,她 粉红色的樱桃异常敏感地突起,给我的烈火添加了又一桶燃油,於是张狂的动作更 加忘乎所以,爱抚的波浪自她的胸脯向四周滚滚涌去,直弄得她全身瘫软如融化的 乳酪,进而开始抽搐、扭动,最后终於忍不住低声呻吟: “噢...迈克尔,迈克尔,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对我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粗 野,懂得尊重和怜爱,又热烈又温柔;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象你这样的,你叫我没有 办法了,来吧,吻我,我从来不让我不喜欢的男人吻我,虽然我没有办法不让他们 碰我,你是第一个,来吧,吻我的嘴唇,吻我的全身,我要给你......” 说着她伸出两条光滑的手臂拉我上去,我火热的胸膛抵住了她丰满的乳房,我们的 脸接近,再接近,就在我的嘴唇与她的即将相接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倩影于脑海灵 光一闪,霎时意识复活,我猛然想起了今晚的使命,人立即象触了电似地反弹起来 ...... 我突兀的举动将美人自迷醉中惊醒,她娇柔地自床上支起身子:“你怎么啦?迈可 尔,吓了我一大跳,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没什么地方不对,对不起,我...我想我是有点紧张。”我喘着粗气回答。 “你不喜欢我吧?”说着她噌地坐了起来,乳房上下直晃悠,刺的我又是一阵头晕 目眩。 “哪的话,你迷人得要死。” “哪你为什么要跑开呢?” “我怕......”实话几乎脱口而出,我一下子惊醒了,冷汗顺着背脊冒上来。 “我知道了,你虽然喜欢我,可你也嫌我。”女人的直觉对不善扯谎的男人非常可怕。 “不,不是的。”我慌忙不迭地辩解:“如果我嫌弃你,怎么会约你来,又留下你。” “至少你不肯吻我,这就是了,没有关系。”她幽幽地,叫我听了好不忍心。 “事实是这样的,玛丽莎,我是个慢热型的,让我们从容进行,将前奏曲演奏得尽 可能抒情生动一些,你看好吗?”自认幽默的谎话这么顺当就出了口,我暗自为自 己的急智心惊。 “你刚才热得可不慢,什么前奏曲,我不懂。” “比如先谈会儿话,增进相互了解,培养一下感情,这才叫罗曼蒂克。”谎话总是 越说越顺。 “罗曼蒂克?你真是一个少见的男人。”她语气柔和了,但听得出仍未释怀。 “这下算你说对了,我一向喜欢与众不同。”我想逗她发笑,但显然没有成功。 “你想谈就谈吧,反正我无所谓,只希望你注意时间。” “注意什么时间?”我装傻,心想鱼儿开始上钩。 “我们总共只有一个小时。”说完笑了笑,以掩饰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 “不止一个小时,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是我们讲好的是一个小时。” “噢,我差点忘了这个。”我轻描淡写道:“那么我可以留你在我这过夜,这样我 们就有的是时间了,如果你愿意。” “留我在你这过夜?”海伦的乳房又是一阵晃悠:“你不开玩笑,迈克尔?” “当然不。”我做出一副讨价还价的严肃:“但前题是你必须给我一些优惠。” “你愿意付多少?”谈起钱来她总是面不改色,让我不禁有些困惑,虽然理解她的 作为,但很难为之感到愉快。 “一整夜,两千是我的上限。”我做出一副咬牙状。 “现金?”她睁大了眼睛。 “看到床头柜上的那个信封吗?那是你的了。”脸上很有绅士风度微笑着,我心里 忿忿道:“好你个只认金钱不讲情感的坏妞,看我待会儿怎么整你。” 她含笑瞟了我一眼,调转头,光着身子越过国王尺寸的大床,扭动四肢向那边床头 柜爬去;死死盯着那撅起的雪白丰腴的部位,我体内的岩浆腾地再次窜起,只感到 眼下的她活脱脱一头只有美丽躯壳的雌性动物,而我自己则是只有利齿、尖爪、器 官及无穷精力的雄狮,从她背后翻身上马一定其乐无穷,跃跃欲试的家伙早已怒不可 遏,血脉空前高涨使我的五脏内在惨不忍睹...... 一把抓出来再在手上甸甸,她将钞票塞进自己的小提包,翻身一骨碌滚回大床中央, 弯曲着身子躺在那儿冲我娇憨地吃吃傻笑。 “这么多钱怎么不好好数数就收起来了?”我喜欢她的不装腔作势,又不大明白她 刚才的举止。 “我相信你呗。”她含羞带笑得象个良家少女。 “谢谢你的信任。”这话发自内心,我为她的纯真未泯高兴。 “是我应该谢你,迈克尔。今夜我是你的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只要不是太 出格的。” “别耽心,我不是变态狂。”嘴上说;我比变态狂更变态,心里想。 “我不耽心,看得出,你是一位绅士,一个好人。”她一点不带奉承的口吻刺得我 心儿隐隐作痛。 “但愿我配。” “你当然配罗。” “好啦,玛丽莎,现在我们不用担心时间了。噢对了,你想要喝点什么?冰箱里应 有尽有,随便你挑。起来吧,我们去各取所需。”很好,说这话时声音没有颤抖。 时间不早了,必须开始今晚的正式行动。 “好的,我也都给你弄得口渴了。” 她面含娇笑光着身子跳下床,挺着海伦的武器冲我走来,我迎上前去,双手猛地发 力,已将她整个地抱离地面...... “噢呦,轻点儿,迈克尔,你好有力气,我真喜欢,咯咯......” 当我们回到卧室,各自手上多了一杯小香槟。我径直走去爱椅坐下,迎着我张开的 双臂,她凑过来偎入我的胸膛,温顺得好象一只小猫。我伸手揉抚着她浓密柔软的 头发,强忍着不去撩拨那凶险之极的胸部。 “高兴吗?和我在一起。”我的声音温柔,掩饰着心事重重。 “嗯,好象做梦一样。” “对不起,玛丽莎,想问你几个私人问题,希望你不生气我的好奇心。” “哪能呢,我会有问必答。”她俏皮道,扬起脸儿望着我,目光充满娇柔。 “你干这个有多久了?” “三个多月,业余的。” “所以你还是个新手,怪不得少女的单纯还在,并且保持着身材的美丽动人。”我 喃喃道。 “许多人都说我够格作花花公子的模特儿。”她挺得意。 “业余的,这么说你另外还有正式工作?” “我是在校学生,大学三年级。” “真的吗?我非常高兴知道这个,我最钟爱女大学生。” “我知道,你们男人全都喜欢女大学生,不管读过还是没读过书的。” “可能。和女大学生援交,读过书的以此取得感情平衡,没读过书的借此获得心理 满足。” “那你就是前者罗?” “不谈我,谈你。那么你的专业是?” “物理理疗,和医很有关系的。” “非常有前途的专业呀。”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兼差干这个?” “你挺机灵,那么就请坦白交代吧。” “几个月前,我和相恋了三年的男朋友吹了,好伤心。这时一个知心女伴,她是读 心理学的,来安慰我,几句话就说服我跟她入了这行。” “她对你施了什么巫术?” “她对我说: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 --- 你别生气,他们总是借着约会的机会,以男 朋友的正当名义,欺骗我们的感情,玩弄我们的身体,为什么我们要傻瓜似的免费 给他们提供性。” “不能不承认,她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我沉思道。 “你也同意她说的?我原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和我们有共鸣。” “可是对部分男人的失望不满,也不至於使你走得这么远。” “说老实话,我也非常需要钱。” “我们都需要钱。” “我的需要和你的需要不在同一水平。” “那你的水平......”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不好马上转换话题。 “学费很贵,我家里一点不富裕,我是老大,下边兄弟姐妹好几个,父亲是个无可 救药的酒鬼,几年前就抛弃家庭出走了。母亲有肾病,需要做移植手术,根本负担 不起。我不能不自食其力。对不起和你说这些,因为看你象个好人。”说着,她的 眼圈红了,让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不由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谢谢你的信任。可是,自食其力有许多方式,很多女大学生都不靠家庭供养,也 没都......” “可是这种方式收效最快,也最容易,只要思想开放。男人需要轻松,女人需要生 活,这是等价交换,谁也不亏欠谁,又不妨碍他人。虽然说起来好象不大正当,但 实际上很公平合理。” “你说的也对。”我无法深入反驳她的话:“如果这是一件好事情,我们自然没有 什么可以多说的;反之如果这是一件坏事情,那么首先应该遭受谴责的是我们男人。” “我说你是个好人,真是一点没错。”她的身体贴得我更紧。 “干这一行是不是很危险?外面疯狂的男人很多。”我关切问,心里苦笑:猫哭老 鼠的把戏又在这里上演了,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倒还没有觉得。我们收费很高,一般低档次的粗野男人支付不起。我也边干边 学,根据经验选择性地约会客人,有意识不去那些可能有危险的地方,所以至今遇 到的基本都是象你这样有身份教养的男士。我们大多工作得很愉快。” “你知道吗,有身份的男人坏起来可能比低档次的男人更加危险。”我禁不住为她 的单纯担忧,话出口了马上追悔莫及。 “你真会说笑,迈克尔,这怎么可能。”她丝毫不以为意笑答:“你是不是故意吓 唬我?” “可是,玛丽莎,还有一个问题。”趁她没有察觉我的异样,我赶紧扭转话题: “干这一行名声似乎不大好听,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 “我自食其力,工作、赚钱、学习,没有时间和心情考虑别人怎么看我。” “你可以不考虑别人怎么看你,可你自己怎么看自己呢?” “我觉得我挺正常。如果说我是不干净的,那么,”她含笑伸出食指尖尖,点点我 的鼻子:“你们这些和我玩乐的,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又怎么会是干净的呢。” “唉,你说得不能再对。”我深深叹一口气:“如果我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是干 净的,那你也就是干净的;如果你是肮脏的,那么我们比你更肮脏,因为我们是主 动,而你是被动。” “我明白,我也不完全是被动。” “即使你是主动的,和我们这些所谓有身份的男人相比,你还是处於被欺辱的弱者 地位,诅咒决不应该施加在你的身上。” “噢,迈可尔,你这么公正、善良,我真没有看错你。”她双眼满含感激地凝望着我。 “快别这么说,你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了。” “不是吗,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对我表示过象你这样的理解和同情。”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的家人或亲朋好友知道了你干这个,他们会不会......” “我家不在本地,家里人不可能知道的,我很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那么他们不怀疑你的高收入吗?” “不怀疑,因为我在校外的一家私人诊所,还有一份挺不错的兼职工作。” “听上去好象面面俱到了,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 “可是,难道你就真的心安理得,我是指,”不知怎地我有些激动起来:“你是一 个有着美好前程的大学生,课余却作妓女 --- 对不起我这样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将 来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有自卑感。” “如果不是你刚才的那些话,我真的要生你的气了。”她翻身坐起来,一脸严肃面 对着我:“我们是伴游女郎,决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妓女,这两种职业是完全不可以 相提并论的。” “伴游女郎和妓女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吗?请你帮我澄清一下概念。”说着我拉她入 怀,作为一种肢体语言的安慰。 “妓女是站在街头巷尾拉客,服务对象来者不拒,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下等男人;而 我们是提供专业伴游服务,服务对象是中上流男士,工作主要是陪客人社交、谈天、 解闷等,虽然时常也不免涉及到性事......” 她非常认真地作着解释,却叫我听得暗自摇头不已:这算什么A等於XXX,B等於XXX, 但A却不等于B的逻辑,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也得有个分寸吧,我忍不住想要层层诘 问下去,一低头,正遇上她那满含理解期望的眼睛,话到了嘴边连忙又咽了回去...... 你得了吧,何苦来呢,和她较个什么劲,将她驳得体无完肤能证明或改变什么,把 她最后一小块遮羞布扯下撕碎再甩在她脸上对她又有什么帮助;她不过是个挣扎于 生存底层的被凌辱与被损害的弱女子,为自己怎么说也是迫不得已的不光彩行为找 个不那么具有杀伤力的名头又何罪之有,难道我也要象社会上众多男性伪君子那样, 一边糟蹋蹂躏这些不幸女性的身体,一边剥去她们仅存的一点自尊,进一步凌辱她 们孤苦无助的灵魂。真正肮脏可耻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这些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 虚伪男人。世上多少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家伙还不都头顶着这种那种耀 眼的光环,有谁去追究他们以各种方式包装过了的杀人、抢劫、强奸、欺诈等罪行, 我自己不就是这么一个完美典型。 “怎么不说话,痴呆了?”她的调笑惊醒了我的沉思。 “哦,没有。”我低头吻她面颊一记,作为负疚心理的补偿,却不料这原本正经的 一吻又激起了该死的欲火中烧,真叫我一点没有办法。 “我一直在认真听你讲。” “那你同意我说的吗,迈克尔?” “同意也不代表赞成,但是我完全理解你。”我轻叹一口气。 “再次感谢!那么,问完了吗?”她娇媚的进军已锐不可挡。 “好吧,先饶了你这个小东西。” 我笑道,同时奋力弹压着体内的蠢蠢欲动。时间真的不早了,虽然和她相处是一种 美妙享受,我对她甚至已经产生了某种朦胧的爱怜,但行动必须按原计划执行,这 是总体方案的第一步,决不允许半途而废。 “干坐着聊天多没劲,一道去洗个鸳鸯浴怎么样?作为最后的热身。”我又背起了 台词,并且尽可能地声情并茂,这使我第一次发现自己颇有演戏的天赋。 “太棒了,迈克尔,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没有早点提出来。” “美餐要一口一口地享用,高潮得放在最后一幕。”我自认幽默笑道,内心发出一 声叹息:开始了,推这傻妞上手术台吧。鼓起勇气,别这么故作沉重,你将要做的 事情并不会给她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更何况你已经支付了她合理的补偿 --- 天啊, 难道我已经卑劣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真有趣,迈克尔,嘻嘻......” 我托抱起她,动身朝浴室走去。她高耸的双峰来回贴蹭着我的面孔,柔软的臀部有 弹性地紧密压在我的左右手上,两条雪白的大腿蛇一般缠绕在我的腰间,所有这一 切将我投入空前的水深火热之中...... 干了,干了她吧!干了没人说你坏,不干也没人说你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 不干白不干,干了也白干。哦不,我不能。为什么不能?放着现成的快乐王子不做, 偏要披枷带锁当奴隶,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强忍着这非人的煎熬为的又是什么?活 着一场还不就是这么回事情,人生是游戏而不是事业,执著扼杀了多少生的乐趣,认 真过头就是愚不可及,及时行乐乃最伟大的生命实践,只需三两个简单得不能再简 单的肢体动作,她就将成为你狂风暴雨下的娇花嫩蕊,任凭闯入伊甸园的你恣意开 采蹂躏...... 我的双手向下沉去,沉去...... “噢呦,我在下滑,快抱紧我,迈克尔,咯咯......” 她的尖叫再次将我唤醒,使我自悬崖边缘重新爬了回来,罢了罢了,天堂和地狱原 来只相距半寸,这半寸的距离名称叫作炼狱。 豪华按摩浴池内热浪翻滚,蒸汽腾腾,我走上去,轻轻将她放入。 “哎呀,好烫,好烫,你想要烫死我吗,迈克尔,噢,好舒服呀,你也快脱了衣服 进来吧。”她一时欢快得象个小女孩,一阵怜悯油然而升,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先乐着,我去拿我的香槟,马上就回来。” “把我的也带上好吗?” “自然,我去斟满酒杯。” “谢谢。” 我信步走出浴室,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折回卧室,血压即刻飞速升高:行动正精密 地按计划运转,到此刻为止一切顺利,趁她还没有产生丝毫怀疑,决不能浪费这稍 纵即逝的宝贵时机,时间不允许我再作什么假惺惺的优柔寡断,果断已成为事情成 败的关键。 我右手两指插入西装裤的表袋,扭头向房门口望去...... “玛丽莎......”我大声叫道。 “你叫我吗?迈克尔。”浴室传来她隔着距离的声音。 “浴室里有闭路电视,你可以打开看,都是些浪漫的节目。”我大声说着,同时火 速行动:左手抓过她的酒杯,右手自表袋里挟出一小包东西...... 我双手各持一杯向浴室走去,大脑里一片空白,一颗心砰砰跳着;进了浴室,竭尽 全力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我绅士般地递上左手的酒杯,她笑靥如花伸手接过去,刹 那间我绝望地体检到自己阴险得可怕。 “你的脸色看上去好苍白,迈克尔,不舒服吗?”她面含关切地问,无邪的大眼睛 探视着我。 “没事,可能是高山缺氧反应,浴室里有点闷,过一阵适应了就会好的,谢谢你的 关心。”这天衣无缝的回答并非神来之笔,而是计划中的一句备用台词。 “那就好。咦,你怎么还傻傻得站在那儿不动?衣冠楚楚象个毕业晚会上的高中生。” 她一下子又快乐得直嚷嚷:“赶快脱了衣服进来,我已经舒服得要死。” “别忙呀,让我们先干过这杯再说。”我竭力使自己的男中音不带颤抖,一边说着 一边尽可能地作出迷人的微笑,举起了沉重的手中杯:“亲爱的玛丽莎,你美丽而 温柔,美丽得似五月的玫瑰,温柔得象我家的小白猫,我好喜欢你,衷心祝你永远 欢快幸福!”假话真话背诵完了,我全身的神经紧绷到了临界点,其它的感觉业已麻木。 她的娇笑已是含情脉脉:“我也真喜欢你,迈克尔,我也祝你快乐幸福!” “那么,干杯!” “干杯!” 我仰头举杯,眼角的余光紧紧锁住她的身影、动作,双方的杯干了,我接过她的空 杯,吊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落归原处,挂在脸上的微笑却已经僵硬,只感到一种说 不出来的难受。真得感谢这一屋子的水蒸气,将我满头满脑虚虚实实的汗水遮掩得 干干净净。 “怎样的一个浪漫之夜啊!”要演戏就演到底吧,反正已经没有了退路。 “是的。” “真好象置身于梦中。” “是的。” “多么希望时间走得慢些。” “是的。” “奇怪,有一个人一下子变得只会说‘是的’。” “你怎么还不进来?”她不好意思一笑,旋即展开反击:“要不要我出来帮你一把 呀,害羞的大男孩?” “说说看,你能怎么帮我呢?” “你自己猜。” “我猜不出。” “木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可是我还想再听一遍。” “听吧听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她含羞带笑的调情隐约传达出某种信息,一下子竟唤起了我的强烈感动,虽然自作 多情是我永远去不掉的痼疾,随意的轻飘嬉言与真情的自然流露应该还分辨得清, 我实在相信她不会对她伴游的任一男人都这么主动亲密,当然这假设主要是基於美 好的愿望而非事实根据。我无从得知也不愿去多想她怎样每天游走于众多异性之间, 她此刻对我温柔这一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已足以构成我感动的原因。如果她内心真 的对我产生了哪怕是朦胧的爱意,那么我眼下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没有人 性,可是这样想又岂不是意味着,如果她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意思,亲昵的言谈举止 全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看在钞票份上的逢场作戏,那么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对她下 这样的毒手? “很遗憾我今天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喃喃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说什么呀,迈克尔?我没听清。” “嗯,我是说......”我几乎惊出一身冷汗,戏到了最后关头可千万别演砸了,见 鬼去吧我一贯光说不练的假仁假义,今天我当定了冷血动物:“我想说,我不要你 为我做任何事情,我要为你做任何事情。”“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一样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一样还是不一样。现在请你过来,站在这浴池边,什么也不要说, 不要做,只要听从我的吩咐和摆布。” “你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呀,迈克尔?能不能让我心里先有点数?” “非常简单的花样儿,名称叫作角色互换。” “角色互换?没听说过。” “不过就是我先替你清洗、沐浴,然后为你做全身按摩,再然后......”说到这里 我故意顿住,喜剧性地吊着她的胃口。 “再然后是什么?快说快说。” “再然后我们就携手共赴爱河,尽享人间极乐。” “噢,迈克尔,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甜蜜得多。” 我开始洗她,用清水,用香皂,用我怜悯的心,我要将这原本纯洁清白的身体上的 所有污秽和耻辱洗刷尽净。这还是一朵刚刚绽放的青春之花,尚处娇嫩时节,却不 幸已经被无数狂蜂采过,摧残的严酷更甚于风吹雨打,致使她的外表看上去虽然依 就艳丽,清香业已大部分失去,本质开始无可奈何地萎顿,早谢将成为不可避免的命 运。最可怜的是她自己还当局者迷,浑然不知自己真正所处的境况,这更加速了她 一步步滑向最后深渊的步履。 曾经有多少象我这样灵肉分裂的男人,顺应自然赋予的既邪恶又正常的天性,以金 钱换来本应属於神圣爱情的权力,在这天使般的躯体上为所欲为翻云覆雨,人把人 当成感官享乐的工具,将他们灵魂与肉体的双重污迹,在这里打上一个个无形却难 以磨灭的烙印。这烙印远远不止是她个体的耻辱,甚至也不仅仅是男人普遍原罪的见 证,它是整体人类存在无助、虚望与荒诞的一个典型标志。哦,人啊人,你究竟是 一种什么东西?你存在于这星球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终於不得不住手了,怎么洗也感觉不够。另外一边清洗附带狎玩着我亲手污辱与迫 害的女人,一边思索着如此这般沉重的课题也实在太过滑稽和讽刺,我这样自我假 冒为善要到几时呢,或者说我这样作恶多端的终点站又在哪里呢。 接下来我变成了一个对公主忠心耿耿的仆人,取来几块芬芳馥郁的小毛巾,仔仔细 细将她全身上下点点滴滴的水珠擦干净,裹上一条乳白色毛茸茸的宽大浴巾,浴巾 中的她宛若洞房花烛夜刚刚被揭去面纱的东方处女一样温静。托抱着白雪公主回到 卧房,我弯腰将她平放在大床上,随着浴巾波浪似地铺开,她再一次向我整个地展现 无遗,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她洁白光润的肌肤,将我带入又一轮诗情画意的梦境。 我开始按摩她,用润肤油,用我的手,用我再次高涨雄起的力比多。我象弹琴一样 有驰有张地揉抚着她焦渴的部位,她随即以低低的呻吟释放出春情的信息,少女床 上的娇滴声音传到我耳中,总是比海顿的弦乐小夜曲还优美动听。 随着双手有节奏更有目的地上下游走,我自然而然地以美术家的眼光审美她的裸体, 那线条、曲面及颜色;同时又象外科医生般检验着手术台上的对象,这些中性器官 的组织、形状及结构。作为前者我一如既往地发出由衷的赞叹,女性特别是少女的 身体真是世间万物中最为奇妙的东西,那区区有限肌肤所构成的简洁优美的线条、光 滑温润的曲面,及柔和单纯的颜色,反映在视觉中竟可以媲美大自然的壮丽,那样 得动人心魄,让人百看不厌,真是除了神奇外没有任何修辞能形容。 作为后者我要冷静客观得多。我惊异而悲哀地发现,眼前这一堆堆、一片片被分解 放大了的表皮组织和结构,呈现出一种类似密密麻麻、凹凸杂乱的鱼鳞的形态,不 仅毫无美感可言,而且显得如此单调、乏味,甚至丑陋怪异,真是不可思议,这一 片片鱼鳞怎么会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扮演着一个鼎足的角色,不仅赢得了一代又一代上 至英雄豪杰下到草民匹夫的渴慕、赞美和追求,更成为世间无数纷争、仇恨与血腥 的一个主要策源地。海伦的这些皮皮囊囊并且转眼就会衰老、死亡和腐烂成尘土的 东西当真抵得上那成千上万条宝贵的唯一生命?哦愚蠢之极的人类啊,上帝给了你们 眼睛,难道没有同时也给了你们大脑? 等一下,脑海中石火电光般一闪:这一切莫非是一个诡计?或者说得好听点是一个 设计。上帝在这里摆下了一个险恶的陷阱,以女人的身体作为诱饵,钓有眼无珠的 男人上钩,从而永远被牵着鼻子乖乖地走,彻底失去了自由意志和能力,心甘情愿 地被操纵摆布,进而走向万劫不复的毁灭深渊。 可能,这种假设很有可能。那么,目的呢?什么是这种设计的终极目的?看笑话? 人类不是上帝的子民吗,以其痛苦和丑恶为乐,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想不通,怎 么也想不通。我头痛欲裂。 不管是不是陷井,不论这里面含有什么天机,在这愚不可及的人类当中,我无疑是 那最不可救药的一个,因为我有着一副灵光的大脑却仍然明知故犯自甘陷落,我的 灵魂沉思从来阻挡不住我的肉体实践,更不用说身处眼下这种非常境地,很快我就 又恢复了天生艺术家的角色,重新提起精神,全神贯注于她那秀丽的山水景色...... 就这样一面信马由缰想着一面心神俱旺抚弄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间我感到 一种异样:房间里怎么这么静,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气喘吁吁,自梦游般痴迷的状 态中恢复神态,这才发现,她千娇百转的呻吟不知于什么时候已经停止。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我还是不觉吃了一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定了定神后,我 伸手去推她,没得到回应,我人凑上去...... “玛丽莎,醒醒,玛丽莎......”我伏在她耳边喊,她仍旧纹丝不动。 我拍她的脸蛋,捏她的人中,拧她的手臂、大腿,最后挠她的脚底心,所有这些全 归徒劳,她已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睡美人。 “别是不行了!”一个念头突然冒了上来,顿时,我只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上 窜,我扑上去,耳朵紧贴住她的胸口 --- 不快不慢,节奏均匀,心跳正常,我长长 呼出一口气。 一屁股摊坐在沙发上,我心乱如麻,努力想理清头绪:为了今天的行动,我已经准 备了好几个星期。经过多方查询资料,反复比较研究,才选中了这种名为NEM2的医 用麻醉型安眠药。这种药的突出特点是无色无味,溶于液体后无法凭感官察觉;服 用至见效间隔长,药性持续时间可随剂量控制,过后用者神志清醒,没有明显不适感, 对服药至入睡前发生过的事情记忆不清。此药对人体几乎没有伤害,除去长期应用 可能导致药物依赖。所有这些优点使其成为不法登徒子们的理想迷奸药。所幸的是 此药管制严格且价格奇贵,令一般不逞之徒不是无从得到就是难以问津,无奈之余给 它起了个“贵妇迷”的雅号。 自先前建立的秘密渠道以高价购得此药后,我先以小剂量在肖邦身上做了初步试验, 害得可怜的小猫呼呼死睡了一整天,急得梦蒂含泪恳求我赶紧送它去宠物医院;为 了安抚美人芳心,我带着昏睡不醒的猫咪驾车外出兜了大半天,一直等它完全醒转 后才踏上归程。见到恢复了活蹦乱跳的宝贝,梦蒂高兴得差点没又上来给我一个拥抱。 第二天我不放心,真的携肖邦去了医院,查血验尿量血压足足折腾了小半天,好在 结果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使我对此药的真假和效用有了初步信心。为了 确保万无一失,我决定找个活人做临床试验,於是精心设计了今晚这出戏,不幸的玛 丽莎就成了继肖邦之后我的第二个牺牲品。现在她已被我按计划放倒,试验至此谢 天谢地还算顺利,最后结果得等她醒转过来看,只希望不要出现任何问题。 回想到这我只感到好累,身心俱疲象是要垮掉一样,我熟悉这种间歇性的倦怠,它 每每发作于我沉缅在世俗欲念中而浑然忘却了自我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往往是无底 的虚空和莫明的悲哀:你的此番煞费苦心为的又是什么?好好瞧瞧你的杰作吧,刚 才还笑语欢声对你亲密热情的少女,转眼间功夫被你整得象具植物人般横陈在那里, 你的倒行逆施究竟到什么时候才算完,难道这无止无休的多行不义就是你始终苦苦 寻求的生命意义?! 唉,不想这些恼人的问题,至少眼下不是自我反省的时候,总之我的所作所为与世 俗道德无关,我不能让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倦怠击倒,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只 有顺其自然地走下去。起来,继续行动,直到成功。我猛地站起身,拎起作案提包 向浴室走去。 不想大事大非问题的我马上象换了一个人,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得不可思议的 人。来到浴室,第一件事情是放去那满浴池的水 --- 我担心那里面会含有她可能泄 密的微量液体,将两只用过的酒杯里外洗刷干净,接着把包括浴池、盥洗池及墙壁 地表在内的所有平面冲刷一遍 --- 高压水枪是我自备的工具之一,再用大浴巾擦干, 完后,浴巾等丢入洗衣传送通道,不到一两个时辰,它们就将在洗衣机里滚了。为 了不留下蛛丝马迹,我不得不尽最大努力以求滴水不漏。 做完这一切,我进入最后一道工序 --- 洗手,不光用肥皂,更用自备的卫生酒精和 强力消毒剂。我反反复复地搓洗,从手心、手背到手腕、手臂,再到每个指甲缝里, 只恨不能洗下一层皮去。我自然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在作祟,根据我长期自学的 丰富医学知识,虽然刚才按捺不住,由浅入深地探索了她的每个关键部位,但事情不 至于很严重,这么没完没了地左洗右洗实在有些过分。可是一想到我现在不只是为 我自己洗,更重要的是为了梦蒂洗,就又忍不住再多洗几遍,为的是不怕一万就怕 万一。 洗着洗着我渐渐觉得自己真是好下作:我总是口口声声对自己说梦蒂是我唯一的爱, 这爱是怎样的比天高似海深,人间少有超凡入圣,多少次我为自己对她执著的爱而 感动,更自认这伟大爱情构成了我人生唯一的存在意义。可是我今晚干的这又是什 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我这双本应致力于创造美好的天才的手。我不能不扪心自问: 爱情和女人在我生命中到底是些什么概念,黑与白在我的人格中究竟是怎样定位? 我心里认定进而鄙视玛丽莎不干净,却又忍不住将她遍体通身玩弄了个够。玩弄的 时候我权且将她当作正经的淑女佳人,玩弄过后马上反过来以洗手这种近乎诅咒的行 为背地里将她再一次作贱,以此显示自己与她决非同类的高贵。哦,我干的这叫什 么事情,玛丽莎的身体或许不比我的清白,但是她的心灵一定要比我的干净,干净 得许多许多,我至今干下的这些丑事恶行她必定连想都没有想过,既然如此,我又有 什么资格和本钱对她抱有阴暗的歧视,我这实在是颠倒了我与她相互的心理位置, 真正合理的事情是她鄙视我,如果她看清了我衣冠楚楚背后的本来面目......,就 这样一边洗着手一边不住鞭挞着自己,到最后我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直视镜子中我自己 的眼睛。 当我拖着两只被洗刷得泛起白泡的手回到卧室,墙上时钟已指向了凌晨3时。昨天下 午特地养精蓄锐睡过一大觉,所以眼下毫无倦意。其实说不累那是假的,真正不肯 就此歇息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那个几如魔鬼附体已经苦苦折磨了我数千小时的原 始问题,到现在为止非但没有得到哪怕暂时的解决,反而因方才几次三番的所谓前奏 搞得愈演愈烈。要想解决这个致命问题说难难于上青天,说容易可以象喝一杯自来 水,现成的可行性方案明摆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一步步走到床前立定,眼睁睁死死盯住两三尺开外的这头一丝不挂的雌性哺乳动 物,看着她正呈一个草书的大字玉体横陈 --- 那是我刚才给她摆放的姿势,地地道 道任人宰割的沉默羔羊,活脱脱一个翻版的玛丽莲梦露,看着看着一幕幕活灵活现 逼真酷毕的三级片于脑海上演,那里面如超人般刚猛善战的男主人公无疑正是我本人, 想着想着浑身上下燥热起来,一时间我几乎不能自己...... 上,还是不上,这真是个令人头痛欲裂的难题。我太幸运,又太不幸,本来只想随 便找个该她倒楣的风尘女做个无伤大雅的试验,却不想在这美好的时间和地点,遇 到了这个名叫玛丽莎的妙龄天生尤物,身上凹凹凸凸每个部位都象是生就为了诱发 男人的原罪而设,性感得充满埃及艳后的魔力,如同一堆干柴等待着烈火,碰到我这 个荷尔蒙产量总是过剩的雄性机器,又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你?一不作二不休,今夜 我若不把你彻底做掉,不将我积郁已久的野性岩浆尽情宣泄在你百合花的温柔窝里, 岂不等於进入了阿里巴巴的山洞却空手而归,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对自己的莫大犯罪, 并且也对不住你对我的一片热情。谁说没有爱情的性是不道德的,我要说顺从自然 赋予的本能又没有伤害他人是天经地义。上了我立即可以得享多少个日日夜夜梦寐 以求的释放 --- 要知道男人活着释放是远比吸收更为深层的驱动,并且留下将伴随 我终生的美好记忆 --- 我永远不会忘记每一个和我做过爱和亲吻过的女人,她们始 终如一生动地活在我珍藏的记忆里。即使这前所未有的释放不可能一劳永逸 --- 再 美妙的性爱也不可能一劳永逸,最起码一顿丰盛的大餐可以安抚贪得无厌的雄狮相当 一段时间,而我目前非常需要这段时间,忍饥挨饿仅以甜美的回忆和臆想做日常食 粮,去追求我那理想的爱情也即生命的意义。 啊,我理想的爱情和生命意义,一想到这我立即象只泄了气的皮球,脑海中三级片 镜头消失了,代之以一双纯洁明丽的眼睛,这眼睛是我生命寒夜里的月亮,我不可 以让她蒙上一缕乌云。是的,我爱女人,每个女人具有各自迷人的风情,我不可能 将她们一网打尽,既然白天鹅与黑天鹅在道义上不可兼得,我必须在黑白之间有所取 舍,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不做一件坏事情常常比做一件好事情更加难能可贵,这 些浅显的道理我都懂得,问题是怎样去身体力行。为了明天的理想我别无选择要扑 灭今天的情欲,让我的人性战胜我的兽性,我要将我宝贵的第二次童贞献给我的天使 爱人...可是...没有什么可是,原则问题没有妥协的余地,不要想什么天知地知她 知我知,什么仅此一回下不为例,我上可以欺天下可以欺地,最不能欺骗的是我自 己的心 --- 如果我还有心的话,我不能明知故犯,亲手污染我灵魂深处的最后一小 块净地。 再有,眼前这朵娇美的花朵很可能是剧毒的罂粟,采撷她无疑于饮鸩止渴,我再堕 落,却还没有疯狂到宁愿以短暂的放纵换取永久灭亡的地步。更何况我的身体早已 不属於我自己,我必须为我天使的圣洁和健康负全部责任 --- 等一下,这样说究竟 是哪种因素在阻止我几乎就要上马的冲动?是追求理想爱情的意志,还是对玩火自焚 的恐惧?这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因,前者属於天空后者属於尘土。意识到这点, 另一个更直接也更残酷的问题油然而生:如果床上这个千娇百媚的肉体绝对干净,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或者说知道得很清楚但就是不敢承认。哦,不 要自设虚拟的炼狱了吧,我明摆着不是什么约瑟 --- 正常人谁又是呢。做了强盗后 又想当圣人,还有比我更滑稽可笑的吗。我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天天守着个绝色美 人,对其毫发无犯奉为上宾,还有比我更守道德更重爱情的男人吗?眼下面对着这么 个能让石头动情的美丽裸体,又做出了就此罢手的艰难抉择,无论怎么说也算是高 尚的行为,纵然这决定并非全然无懈可击。一想到罢手我又悲从中来,实在心不甘 情不愿,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没有亲身体检谁又能想象得出,一头游荡在荒山 野岭几昼夜闻不到半点腥味的饿狼,不得不放生已经叼在嘴上的小羊,它会具有什 么样的心情?不幸的是我不是狼不是动物。人常说作为万物之灵的人与动物的区别 在於人有理性也更聪明,我强忍饥渴放弃天赐美味充分体现了人的理性,那么我作为 人的聪明才智又在哪里,能不能既不动口又可填饱肚子,有没有这个两全其美的可 能?意念至此我灵机一动,马上象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向她那高耸的双峰与其形成的 波谷望去 --- 那里不光肥沃丰美,眼下更重要的是一定还非常干净,最不可能是爱之病源的温床, 刚才也已经反复清洗,我大可不必神经过敏,对其可以一百个放心。既然走正常渠 道不幸危险之极,没法子是不是可以用她作替代品,虽然感觉效果可以想见会大打 折扣,但最起码能够缓解燃眉之急,总比悲惨世界里卡西莫多式的自慰强千白倍。这 样一来我既不用欲令致昏挺而走险,糟心的现实问题就得到了暂时的解决,另外也 无损她丝毫毛发,真可谓三全其美的好主意。 可是......还有什么可是呢......这样做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和 真正的行为没有本质的区别,它将置我到现在为止仍苦苦坚守的原则于何地......什 么原则?......精神原则,理想主义。爱是我生命的光,我活着意义在于爱,这爱成 就于追求梦蒂的进程中......原则与人性相比孰重孰轻,不消说是人性。如果原则 成了人性的枷锁,这原则就不应该成为原则,所有人为的人性桎栲你尽管砸碎......我 的原则不仅是我生命的理想和意义,她还是我为人处事的良心。我若不计后果这样做 了,怎么向自我交代,怎么向我的天使交代?要知道这可是一种非常可耻的行为......顺 从人道有何羞耻,压抑天性才是犯罪。上帝或自然将你造就,使你生成了这种需要, 你以正常手段满足这种需要,也即顺从上帝或自然的合理安排,符合你被造的天经地 义,就好象狼吃羊羊吃草草吸收阳光和空气......可是这不是正常手段,这是...不 择手段,不择手段意味着违背天意......违背人性才是违背天意,因为天意等同于 人性。你应该并且能够阻止火山朝天喷发、江河向东流去吗......人性是一回事情, 道德是另一回事情,满足人性的代价不应该是牺牲道德......又谈起了道德,不觉 得可笑吗,你早已将世俗道德踩在了脚下,一个杀人犯竟然还顾忌偷盗吗......是 很可笑,可是,世俗的道德踩在了脚下后,内心还有一种无法踩在脚下的天然的道德 ......在严格的道德意义上,你的所思所想等同于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不管你真的 做了还是没做,你都已经做了......这岂不是说,与其不做,不如去做,既然已经 算我做了......一点不错,与其伪善地不做,莫如诚实地做,这才是表里如一的正确 选择......可是我还是感觉不妥,做还是不做,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 当我终於轰地倒下,象一只猝然被击中的野兽,仰面朝天横躺在床上,大脑里一派 混沌,感觉不出是什么心情: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好也罢,坏也罢,善也罢, 恶也罢;短暂的狂欢驱散了永远的痛苦,黑洞般的悲哀又接踵而至,这到底是怎么 一回事情:是欲火熄灭后的失落,还是对再美妙的生命体验也不过尔尔的叹息,我已 经没有心力去仔细分析;不管怎样,目的胡乱达到,也算如愿以偿了,在这个光怪 陆离的美好夜晚,干吗还这么沉重,横竖总和自己过不去,人生还不就是这么一回 事情,洒脱些吧,笑一笑好不好,於是就笑了,只是苦了脸上的肌肉;既然笑不对劲, 那么就哭吧,努力试了试,却又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唉,笑不得哭也不得,算了, 饶了我自己吧,还是睡觉去,管它赤红黄绿青蓝紫,让暂时的死亡带走一切,明天 的我就又将是我了。昏昏沉沉的,终於,我阖上来呆望着天花板的失神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天蓝色的,天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闪烁着忧伤的深情...... “是你吗?梦蒂,你终於来了,来到我身边......”我喃喃低语。 “............” “我真对不起你,梦蒂!” “............” “我原来没有想这样的,只是一时身不由己。” “............” “你知道,我恨我自己,又让你伤心......” “............” “我知道,你不恨我,虽然你很难过......” “............” “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梦蒂?你的名字叫宽恕。” “............”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么看着我真让我心痛,你说话呀......” “............” 天蓝色的眼睛泪光盈盈,渐渐地离我远去,远去...... “你怎么走了,梦蒂?你不能这样撇下我,你这是去哪里呀?梦蒂,我需要你......” 我绝望地呼唤,但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向前扑去,却怎么也挪不动身体,霎时,无 边的黑暗将我整个地吞噬...... “迈克尔......”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轻柔地响起。 迈克儿,谁是迈克尔?我竭力思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迈克尔......”轻柔的女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又是谁呢? 管她是谁,管他谁是迈克尔;哦,梦蒂,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了,我怎么什么都 看不见了,这是哪里呀,好黑,我好孤独,我要出去,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迈克尔,你醒醒......”陌生的女人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迎面遇上另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忽闪着明丽的热情,她是...她是 ...玛丽莎。 我受惊似地翻身坐起:“是你?!” “是我。”她被我吓了一大跳。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梦话?”我急急地:“快说,你听见了什么?” “你没说什么。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因为看到你好象在噩梦中挣扎。” 我使劲摇摇头,完全醒过来了。再看她,秀发蓬松如云,依旧是一身裸体。 “我真的没说什么?别骗我。”我审视着她的面孔,努力搜索着蛛丝马迹。 “真的。只是你的表情显得很悲伤,并且有些恐怖。”她回答得十分认真。 “那就好。对不起!”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好险! “你又怕我听见什么呢?” “唔...我怕你听见我叫她的名字。” “原来你有女朋友,或者妻子。不过这没什么,我见的...多了,你不用担心我讲出去。” “很可惜你猜得全不对,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妻子,我命中注定是孤家寡人。” “瞧你说的。那你梦中的她又是谁呢?” “是恋人,我单相思的对象。” “她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是秘密的话。”她不大自然的语气隐隐透着醋意。 “你问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天使。” “天使?你真有趣。” “几点了?” “九点多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赶紧起床,一边穿衣,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昨晚 睡得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连梦都没做一个。好奇怪呀,白天我明明休息过,怎么还会睡 得这么死。” “那是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我们昨晚的做爱太销魂了。” “可能是吧。”她含羞抿嘴一笑,看不出有丝毫疑惑。 凭着对这傻妞的心理把握,我放了心:这药果真利害,眼下她似乎已经完全记不清 昨晚发生过的事情,试验大获成功,从头至尾滴水不漏。我正不动声色思忖着,只 见她站起身,朝那边的爱椅走去。 “裸体的玛哈。”我叫住她:“先别着衣好吗?我想最后欣赏一下天然无牵挂的你。” 又是妩媚一笑,她掉头朝门口走去,自然知道我鹰样的眼睛正死死盯住她左右扭动 的后部,行至半当中,她回头冲我甜甜一笑,与其说是挑逗,不如说是借此掩饰自 己的扭捏。她这一笑不要紧,我可怜的魂儿再次活生生被勾去,一时体内的老朋友 又开始蠢蠢欲动。真是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再美妙的性爱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我暗自叹息。 “小猫咪,你去干吗?” “我去准备早餐,煮咖啡,烤面包;就别去自助餐厅了吧,要不要问前台叫点什么?” 这下好,她自任家庭主妇了,只可惜今天的我无意扮演阿尔芒的角色,眼见时间不 早了,我不得不痛下狠心。 “对不起,玛丽莎。” “怎么?”她折回卧室,海伦的乳房上下颤悠着,又让我的魂魄随之颤栗。 “真是对不起,亲爱的,我可能没有时间和你共进早餐了。是这样的,我得赶回去 工作。”工作?我心里苦笑着:是的,去做另一个女人的工作。女人啊女人,既然 我为你们而生,我必将为你们而死。 “你下逐客令了。”她毫不掩饰内心的失望,教我看了好不忍心。 “别难过,亲爱的玛丽莎,我们还会见面的。”我柔声安慰她道。 “真的?”她马上转忧为喜:“什么时候呢?” “真的,不会太久的。”我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内心茫茫然若有所失。 “我等着。和你在一起真是很愉快。” “我也是。”我不禁感从中来:“过来吧,小猫咪,让我给你穿上衣服好吗?” “哦,迈克尔,你总是这样甜蜜。” 她乖乖走到我跟前亭亭玉立,含羞带笑温顺得真的象只小猫;我从里到外帮她一一 穿上衣裙,同时强忍着不去碰触那上上下下的敏感部位:别了,你们这些美妙得具 有神秘魔力的东西,我们短暂的缘分到此为止,感谢你们带给我的欢乐和痛苦,它 们将刻上我永久的美好回忆,我再也没有理由与你们相会,你们却得继续忍受其他坏 男人的玷污和蹂躏,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阵刺痛。 分别的时候到了,我送她到门口,她转过身来,依依不舍的神情。 “迈克尔,我走了。” “保重吧,玛丽莎。” “临走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当然,请说吧。” “你...能吻我一下吗?” 我心里又是一阵波动,默默上前两步,只见她仰起俏丽的脸庞,闭上了眼睛,我迟 疑了三五秒钟,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两颊......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怎么,那里面有幽怨的泪光在闪动;“再见,迈克尔!”匆匆 说完,她向我投来最后一撇,回头扭转过身,伸手去开房门...... 刹那间,她的泪光震动了我的灵魂,她心里一定在怪我到最后也不肯给她一个真正 的吻,她终於看穿了我喜爱她的身体却又从骨子里嫌她不洁的虚情假意,我不仅阴 险地把她当作试验小白鼠摆布,无耻地玩弄了她的身体,更深深刺伤了她于风尘中 摸爬滚打偶而才灵光一现的真情,留与她洗刷不尽的屈辱、自卑和隐痛,我...我还 是个人吗?! “等一下,玛丽莎。”我失声叫道。 她缩回手,略微回侧过脸庞,垂着眼皮看着地上:“你不用送我出去了。”她低声 道,显得挺委屈。 “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是......” “有句话想对你说......”一个念头闪电般冒了上来,我内心激烈争斗着。 “什么?” “玛丽莎,你是个好姑娘,我看得出。”等一下,千万不要冲动,这可不是一件小 事情。 “谢谢!那怎么了?” “我想说,你...你...能不能停止干这一行。”我一下子结巴起来。 “什么意思?”她警觉地抬起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忍受想象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任意糟蹋你。” “难得你的同情,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可是,这是一条死路,你会越陷越深而难以自拔,最终毁了你自己。”说到这, 我终於痛下决心。 “我有我的难处,需要钱维持生计,别的顾不了许多。谢谢你的好意。” “你所谓的生计,是不是主要指你母亲的病,和你的学费?” “是的,怎么?” “这些......”我咬咬牙:“或许我可以帮助。” “你说什么,迈克尔?!”她睁大眼睛望着我,面呈难以置信的神情,这神情坚定 了我的心。 “我说我可以帮助,支付你母亲的医药费,负担起你的学费,直到你完成学业。唯 一条件是你脱离此行。你的课余工作应该够维持你的日常生活。” “原来你想要包养我呀?!”她象是恍然大悟,兴奋道。 “包养你?”这回轮到我大吃一惊了,脑袋瓜转得飞快。 “嗯,你不是这个意思吗?”她热切望着我,惊喜交集的表情。 哦,这真是一个无比诱人的动议,我怎么竟然没有想到:这女孩如此美貌温柔,性 感迷人,完全值得我作这样的投资,我助她脱离吃人的火坑,她随叫随到帮我解决 身心问题,我们互通有无各取所需,正所谓两不亏欠皆大欢喜。可是...可是......, 依照我眼下的处境,这怎么可行,如此将置梦蒂和我的生命美学追求于何地!唉,做 好人就做到底吧,也算是难得高尚一回,纵然实在是迫不得已。 “不,玛丽莎。”我深叹一口气:“你完全误解我了。” “误解你了?那你刚才的那些话......” “我帮助你,纯粹是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不要你任何形式的回报。”说完,我心 里一阵绞痛:别了,黑天鹅,我再一次将你放生。 “好朋友?可是我昨天晚上才认识你。”她已经是泪眼汪汪。 “请别说了,亲爱的,你只需告诉我你愿意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可是...我怎么能欠你这么大的情!”她终於忍不住抽泣起来,这让我感到自己是 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好男人。 “不要这样,玛丽莎,你的眼泪真让我心酸。”我缓缓上前两步,轻抚着她的秀发 如云:“让我们把金钱看得淡些好吗,它不应该是决定情感和友谊的重要因素,算 我借你的好了,谁也说不准哪天你时来运转发达了,正巧又赶上我败落,到那时你 加倍还我就是。所以我今天不过是做了一笔长期投资,你该不会让我的股票缩水吧?” “你真是一个好人。”她破涕为笑了:“让我该怎么谢你才好。” “我是一个十足的坏蛋,是你给了我一次难得的做好人的机会,所以,应该是我谢 你才对。”此话当真,这一点我比她更清楚,看到她此刻楚楚可怜的另一种风情, 我居然忍不住又跃跃欲试。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迈克尔?哪里还有比你更善更好的男人呢。”她青春焕发的 音容笑貌向我发起了一轮新的攻击。 “好啦,亲爱的。”再这样情意绵绵下去我真的要把持不住,赶紧收场吧你这艳福 不浅的可怜虫:“实在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久留了,让我来开张支票给你。” 我走去茶几前坐定,眉头微皱沉思着,自西装口袋里慢慢取出支票本:等一下,你 这不是发疯,事后可别后悔,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 见鬼,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就是几个钱么,怎么会后悔呢,不做才会后悔。施比受有福,这是我一贯的处世 原则,从来没少身体力行;今天拯救一个风尘女脱离悲惨人生,和捐款给几十个非洲 儿童免于饿毙没有本质的不同。唉,如果不是打心眼里喜爱她的美貌和性格,泛泛 的怜花惜玉之情不会促成我做这等事,所以我的善实际上并不纯粹,即使不能算是 伪善。更况且,我区区表面的善又如何能弥补我不尽的内在恶呢。哦,好烦,不想这 些了,快兑现诺言开支票吧,我已经能感觉到立在门口那边,连动都不敢动的她的 紧张和不安;这惹人怜爱的可人儿,为了梦蒂,我甘愿赔上我宝贵的生命;为了你, 些许金钱又算得上什么...... “八万元?!”她接过支票匆匆看了一眼,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这是我计划买艘游艇的头款,那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想出游了租船也不错。”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数额这么大的支票,你......”泪水再次涌上她眼眶, 让我尽情享受到作护花使者的美妙滋味。 “大小都是相对的,这数额还不至於让我伤筋动骨,物质追求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说实在我拥有的已经够多。”瞧,说起豪言壮语来了,你得了吧。说实在的我并不 善於以恩人自居:“希望这钱可以解决你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足款项我们下次再商 议,你看好吗?” “还有下次?!” “学费很贵,这是你告诉我的,你不是才大学三年级。” “你还真的......” “好啦,玛丽莎,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我这就走,迈克尔,噢不,大卫。”她抬手抹去眼泪,重新凝视我的目光充满深 情:“可以最后再提一个请求吗?” “没有问题,请讲吧。”口中随即应道,我心下嘀咕着:怎么,还有请求?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单相思最后没有结果,能不能告诉我知道?” “当然,我答应你。”我心里又是说不出什么味道:“不过,对此请不要寄予太大 期望。” “这个不要你管。”她含泪微微一笑。 “说真的,玛丽莎,对我最好的报答,是你毫无保留地满足我开出的那唯一条件, 请象兑现支票一样兑现你的承诺。”我异常严肃道。 “我会的,不要你提醒。” “那就再好不过。让我们保持联系,你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也有我的。” “保重吧,亲爱的玛丽莎。” “你也是,亲爱的大卫,上帝保守你这好人!” “希望他会的。” “那么...再见......” “请再等一下,玛丽莎。”蓦地我感从中来,心潮波涌:“我也想提一个请求!” “你对我也有请求?太好了。” “请阖上你的眼睛。” “大卫,你......” 面带含泪的微笑,她阖上了美丽的眼睛。 我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