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奇人怪事 大学第一个学期就这样在新鲜、兴奋中即将结束。一个星期五的傍晚,有人礼貌地敲着宿舍门,我们都习惯了,一听就是个男生。 我催着系花,“快开门去,准是找你的”。 不料系花开门后回头朝我瞥嘴眨眼睛,“公主有请。” 石头不太自然地站在门外。他从来不来找我,都是我去看他比赛、找他借书。 石头说,“丽丽托我买的英汉字典,你替我捎回去吧。还有一个挂历,送给班主任的。”石头父母这时已经调回北京,所以寒假不回家乡了。 我说“好吧。” 送他到宿舍楼下。 他说,“见到老师同学们,代我问好,拜年吧。”声音里有些伤感。他很少这样的。 他又问,“今天有舞会吧,你没去?” 我说,“我很少去,跳得不好。” 他说,“我也是,开学再见吧。” 寒假见到久别的老师同学们很高兴。尤其“四人帮”又聚在一起。白天在雷子家打麻将,聊天,看电视。晚上回家后,莫名其妙地想起宿舍里的姐妹们,想起石头那天忧郁的声音。 送给丽丽字典的时候,发现她不似我记忆中的那么可爱。上高一的时候,她是那种成绩优异,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型。在舞台上表演弹钢琴的时候是那么的优雅迷人,我曾经想自己永远也不会有她的魅力,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孩配得上出色的石头。而现在的她过于持重,脸上带着疲惫,没有灵气。我知道高考失利而没能去北京念书,对她是个巨大的打击。 我想如果每个女孩是一朵花的话,有的开放得早一些,象丽丽;有的则晚一些,象我和云儿,到现在还是不解风情。有的持续时间长一些,有的则昙花一现。丽丽现在就象是被一次失败过早击垮的玫瑰。 一股冲动就想问问她和石头是否经常联络,关系怎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跟她不似云儿那般亲近、没有秘密,再说关我什么事?。。。 新学期开始后,大家都比从前用功了一些。第一学期教授们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才知道在大学里是不好混的。我们班有一个四中来的高才生,外号“才子”,第一学期下来各门考试都90分以上,包括党史。在他的带动下,班上男生都是拼命学习,争先恐后。皇后功课不好,义愤填膺地要把男生们从教室拉进舞场。她利用生活委员的权力,发动班上所有女生一起去邀请男生跳舞。少见吧?不料被“才子”识破了美人计,三两次后,男生们再不光顾舞场,重新泡回通宵教室。 这就是我们班的不正之风。我原以为高考后这辈子无须再用功了,没想到刚出虎穴,又如狼窝。无奈我们女生们都要象男生们一样地,男生们都要象狗一样地学习。 另外一件事让所有人跌破眼镜。我们班长是个实验中学来的风云人物,在中学时代就入党了。他从第一学期就开始发展积极分子。我们宿舍老二在中学的时候,一直是三好学生、干部,现在是团支书,自然是第一批积极分子了。她还要拉上我和皇后、系花,我们都谢绝了。我们仨是宁可看琼瑶小说也不会去读党章地。 结果老二在班长的教育之下,这学期成了第一批学生党员。而且双入双出图书馆、食堂,成为班上第一对公开的恋人。老二后来得个外号叫“班嫂”。其实这事也无可厚非,但班长假公济私的行为,使我对党的一丝丝向往也最后破灭了,致使我一直不敢靠近组织。 “才子”和班长代表了我们班上的一帮牛人。和他们同学真是上辈子造孽。所以大学里除了皇后、系花,我基本上没有交下什么朋友,总觉得大家都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这时候我更加怀念我的童年夥伴们,和我们之间纯洁无暇的友谊。。。 (6) - 有关爱情 春天来到的时候,在我们这个空气中都充满着浪漫情调的校园里,高年级的学生们成双成对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徜佯,向我们表演着恋人们的甜蜜。加上琼瑶小说的煽动,虽然功课压力很大,我们还都是非常憧憬恋爱的。但是又都很迷糊,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一天我和皇后、系花又赖在宿舍里不肯去教室。我们第一次互相谈起了恋爱观,试图用理科生的逻辑思维理出个道道来。 皇后说,爱情就象方程式里的那个X。开始的时候错综复杂,你看不清。要运用你的智慧,排除所有的假象,一步不能出错。待你一旦解出那个X,就恍然大悟了,原来一切如此。我们听着还是迷糊。 系花说,爱情应该是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比如说吧,男生是氧气,充实有意义;女生是氢气,总想往上飘。两人之间忽然有了电闪雷鸣,起了化学反应,就变成了温柔似水的爱情。我们听了觉得玄乎。 我说,爱情来了应该有共振。共振的条件是双方要有同样的频率,那就是共同的理想、兴趣、爱好。还要有同样的波相,那就是所谓的“TIMING ”。后来我们觉得共振理论最实用,又将她演变成“心动”。 和云儿谈起这个,她说我们文科生思维与你们不同。爱情就是思念,你想想你现在最思念谁,你就是在爱谁。 我不敢和任何人讲,包括云儿。我可能不是个好女孩,觉得自己对石头最心动,对雷子最思念。 女生之间能够这么坦坦荡荡地谈论这些话题,我发现只限于北方女孩之间。老六是江南姑娘,特别小巧玲珑,说话侬声细语。她从不和我们讨论这些事情,一副特别纯洁的淑女模样。突然从某一天开始,跟一个男生胯着胳膊走在校园里。这立马成了我们班第一号爆炸性新闻。 原来小丫头早在第一学期就暗渡陈仓。对方是她老乡,在一个同乡聚会上认识的,已经大四。寒假时连准公婆都见了。准公公是他们省外贸厅的头,兼外贸公司的老板,自己儿子还没毕业已经铁定在北京的分公司里任要职。老六说起男朋友一脸的幸福,耳朵上挂着男友送的带短波收音机能听VOA的小随身听,据说英语听力大长。我们暗中象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泛酸,不就是一个官倒的儿子“小官倒”吗? 老二作了“班嫂”也就算了,只有皇后一人有压力。现在老六从最下面造反,我们人人感到危机。 我和皇后、系花研究了一下,说咱们光讨论理论是没有结果地,要有行动。别把事情想那么复杂,只要有追求者,从中挑一个就该开始谈恋爱了。记得当时那个急,比后来三十岁还没嫁出去都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