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书法中,郁达夫的字大概是最具个人色彩的。从外形上看,其书取势欹侧、造型瘦削,着墨虽不厚重,但线条却颇为劲挺、刚毅,如锥划沙。这一点其实和他的性格最为契合。 郁达夫的旧诗创作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有相当地位,深得同人的赞赏。刘大杰曾称,五四以来旧体诗写得最好的,当推鲁迅和郁达夫。同样这个问题,有人问知堂老人,知堂则答是“郁达夫和沈尹默”。由此看来,郁达夫的旧诗,在当时那班文人中如果不是第一、也应是第二了。如图的这副对联墨迹:“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便是郁达夫所书他自己的诗作《钓台题壁》中的名句。 《钓台题壁》是郁达夫1931年游桐庐严子陵钓台时,乘着酒兴题在祠堂高墙上的一首诗。全诗八句是:“不是樽前爱惜身, 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 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 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 义士纷纷说帝秦。”这幅书法,写的便是该首诗中的颈联,作者于落款处写了“丁丑春日”。受书者郑子瑜,修辞学专家,曾留学日本,当时仅是一位20岁出头的小青年。以郁达夫的字和他的诗相比,还是颇有差距的。就图中的这幅作品来看,应该说,在郁达夫的书法作品中,算是较为认真和精到的一幅。 郁达夫的字,据其文章所道,是没什么练过。可是尽管自知字不好,郁达夫却又乐于为人写字,友人索书,他几乎有求必应,其中道理何在呢?郁在一篇散文《说写字》中说出其好为人写字的两个“古怪”原因:第一是因为中国的纸业不振,消费一些也未始不是一出有社会性的恶作剧;第二,求字的朋友大多总是有口饭吃吃的人,分一点钱出来惠及纸业和裱糊业工人,也是一种间接的租税。 看来郁达夫的性格果然不同一般。就其所书的这两句诗,“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如果再结合他当时的书写背景,除了书法以外,还是很有一番值得咀嚼的地方。(管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