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家坐落于TOWNHOUSE区,有一个车库,车库的DRIVEWAY已经停了两辆车. Vivien把车停在路边, 和我一起出来了.
还没到门前,就听到里面大声喧哗, 按响门铃, 门开了,一个人看上去50多岁左右的中国大妈围着围裙站在门内. 看见我们, 没笑, 锐利的眼睛打量着我们俩, 问:
“你们嘛个租房?” 一口浓重的天津口音.
闻到从厨房传来的加了很重的花椒大料的炖肉味道,我微皱了眉,美国的房子就这点不好,因为美国人的食品多以烤为主, 所以厨房中灶台的位置多不靠窗,通风系统不是出去,而是向上去, 不想中国食品以炒和煮,而且讲究要有味出来, 这味出来后就在房内,很长时间都出不去,住在楼上绝对是被 “空气污染.” 大部分的中国家庭都是买了房子后改造一下厨房,换上高功率的抽油烟机,才可以解决一部分的问题.但这炖肉的味道这么重,估计是尚未改造.
我说: “是我租, 她是我朋友,陪我来的.”
大妈让开门,说: “进来吧, 楼上的房间,已经空出来了,上去看看,下楼再说.”自己就跑到厨房去照顾那锅肉了.
Vivien和我走进门, 客厅里坐了两个老人和一个,象是大妈的长辈,还有两个看样子比我小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男孩看见我进来,站了起来,剩下的女孩坐着没动,只看了我们一眼,又低头看书.
男孩有礼貌的问: “是你刚才打电话来?” 北方口音,只是没了天津味,
我点点头, 说: “你可以带我上去看看吗?”
他看看Vivien, Vivien对他一笑, 这个小男生的脸居然红了.转身上楼,我和Vivien相视一笑, 还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啊!
楼上只有3个房间,我疑惑的看着已经收空的其中一间卧房, 问: “你们家几口人住这儿?”
他说: “我姐和我妈住一间,我姥姥和姥爷住一间, 我住地下室.”
我彻底晕了,都这么多人了,还往外租呢? 太爱钱了不是. 楼下的女孩是他姐,也小不到哪儿去,居然还要和妈妈住, 多没面子,估计是不敢带朋友回家, 还有如果那位大妈是他口中的妈妈, 最多是个阿姨,怎么显得这么老?
Vivien仿佛知道我的心事, 已经帮我柔和的问:”那你们住的不宽松啊?怎么还要往外租哪?”
要我问,肯定开口就来: “这么挤,还往外租什么?”一准伤了这男孩的自尊,没准还得惹火楼下的大妈,(对不起, 应该是阿姨?). 还是Vivien好,讲的这么轻柔,恐怕只有我和男孩才听见了.
男孩叹气道: “我姐也不高兴,可是我和我姐都在上学, 我姥姥和姥爷都在这儿,我爸走了后,我妈打工的钱不够,所以才想出来这个办法来补贴家用.”
到底年轻, Vivien又一直温和的看着他,所以几句话中就把家庭情况汇报了一清二楚, 我看了Vivien一眼, 她的脸上也有不忍之色, 可是知道了这种情况,我怎么也不能租这房间,楼底下的女孩一定不会给我好脸看, 大妈(阿姨?)心情不好,也会多生事端. 我还是别自讨苦吃.只能不花钱的从心里同情了,我一向是行动的矮子,这次也不能例外.
Vivien拉着我的手下楼,对男孩说: “谢谢你了, 我们再考虑考虑.” 男孩看着她,脸又有点红,低下头不说话.
我们走到厅里, 大妈(阿姨?)举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说: “看过了,我先说明,住我这儿,尽量少做饭. 味太大.”
我的天,她也知道,我也就呆了这么一会,都觉的自己已经是浑身猪肉味,还要求我不做饭.刚才在楼上的同情心被阿姨这话说的只剩一点点.正要说话, Vivien先开口了,还是温和的说: “对不起, 阿姨,她觉的有点远, 我们不租了.”
大妈(阿姨?)的脸拉下来,可是有拳不打笑脸人,更何况Vivien这么有礼貌, 只说: “这样啊, 那你们走吧, 反正还有人要来看.”
等我和Vivien坐到车里,我没来由的叹口气, 说: “我看刚才那位大妈,怕是被老公甩了,才苍老的这么历害,居然可以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近20岁, 这种女人真正活着没意思.”
Vivien还在沉思, 说: “其实那个男孩长的很清秀,和他妈妈不象,你可能没注意,客厅内的两位老人,穿着相当土气, 阿姨不光只是苍老而已, 如果我是男人,只怕也很难和她共同生活.”
我不平的说: “那也不能抛妻啊, 大妈再不济,也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说不定以前不知怎么辛苦的供他读书哪, 怎么可以这样!”
其实这种故事在留学生中多有听说,尤其是比我们早来10几年的那帮人, 发妻多是没有文化,偏嫁了才华出众的好男人,于是也到了美国,只能在车衣厂,餐馆或超市工作, 老公毕业后找到好的工作,又是 “男人40一枝花”的好年龄, 后来的女留学生个个出色,很容易就出轨了. 大妈的情况大抵如此.
Vivien偏过头来看我, 说: “你还真是认真,其实这和第一家一样,大概有很多无可奈何, 照我说,这个男人还算有良心, 房子应该还是他在付, 看那个男孩和他姐的年龄, 可能在上大学, 学费这么贵,一定也是他在付. 那个男孩刚才不是也只说来补贴家用而已.”
我说: “做人是要负责的,对别人负责才能对自己负责.”
Vivien不太想再和我争论, 说: “下一家还去不去?”
我想了想,说: “不去了, 心情没了,而且想到广东话就烦,算了,先受两天罪, 有时间再找.”
Vivien奇道: “先受两天罪?”
我把找房的原因告诉她,添油加醋的把台湾弟弟的行径说的一文不值, 只怕现在正在和我室友亲热的他要冷的哆嗦. Vivien边听边笑边摇头,自然是知道我是夸大其词.
等我说完, 她看着我光笑, 我也笑了.
收住笑, Vivien对我说: “我是一个人住,你如果不嫌弃, 就做我的室友吧?”
我一楞, 说: “你说什么?”
她笑着说: “看你这么可怜,有家归不得,找房又不顺利, 我们是朋友, 不能不帮.”
我看着微笑的她,心中有崭新的感动. 也有一些疑问. 可是她的目光还是真诚的让我无法拒绝, 就点点头.
她说: “好啊,那就说定了,我们现在回学校, 你要是周末没什么事,我到你家去帮你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