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和电脑病毒作斗争,你死我活了一个星期。刚把一切收拾停当,想重新开始我那外乡人写北京的第三篇,才发觉坛子里早已经是热闹非凡。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好文章,让我都来不及消化。寻思着,是不是把我对茯苓饼、山楂片、山楂膏、果丹皮、刹其马以及煎饼果子的惦念先收起来,慢慢再说。可又怕这一藏,过了这村没那店,以后再也没有灵感来写。于是决定还是写,写那个和我的城市有着巨大文化差异的北京,以及和北京有关的感觉。
一直记着茯苓饼。饼皮薄薄的,洁白且脆,入口即化。两张饼之间夹的茯苓馅带有药味。其实只单喜欢吃那外面印有清晰图案的薄饼,对那个馅儿总有点敬而远之。虽说知道是滋补的,可就怕那药味。尽管如此,买茯苓饼依旧是进京的任务之一。我也没觉得家里人中间有谁爱吃,可不买些就会惦念。有点老派,就象看着别人来上海,无论如何都捎带一些五香豆回去一样,算我来过啦。
爱吃山楂。无论怎么做都喜欢。所以山楂片,山楂膏,果丹皮总不会吃够。小小一包玫瑰红纸包装的山楂片,咦,写到这儿突然觉得这是山东产的。可能记忆出错。不过果丹皮肯定没错,北京特产。小时候吃的时候,喜欢顺着那卷慢慢地咬。生津开胃。好吃。
刹其马也是北京特产。不过这个不用等到去北京,在上海就能吃到。印象中,以前南京路国际饭店和华侨饭店中间有个专卖北京食品的清真店,名字叫翠文斋。里面可以买到刹其马,论斤称着买。那个真是让人想着嘴馋,甜甜的,酥酥的。店里还有买蜜山刀(或蜜三刀),很甜但也是很好吃的茶点。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北京的小吃?以后去北京似乎没有见到过。
在上海的时候,早晨喜欢吃一个鸡蛋饼去上学。可是自从大三那年去北京实习(其实是公费旅游)一个月之后,我彻底爱上了煎饼果子。一张现做的软软的面饼里摊上一个鸡蛋,然后涂上一层面酱,或辣或不辣,再夹上一薄脆,洒上一些小葱还有莞茜,裹好,轻轻一敲,对折,往小袋里一装。边走边啃的时候,只记得美味,也顾不上淑女形象啦。有多久未尝过煎饼果子了?一只手伸出已经数不过来。
北京和我的上海实在是区别太大的两个地方。这双城记我没有本事写,可是就因为差别巨大,所以让人难忘。有一本书《城市季风》曾试着客观地评价北京和上海。而我觉着这两个城市不具可比性。当两个城市的历史、文化渊源完全不同时,任何的比较都有失公允。南、北方文化之差异,导致了城市结构,以及市民哲学的南辕北辙。说不写,还是多了一句嘴。放下这个不说,因为不想挨砖,:-P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这话。京油子,可想而知,北京人能侃。
高三那年开始接触王朔的小说,头一篇看的是《空中小姐》,第二篇看的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下子被这侃爷吸引住了。而后,大学里读完王朔的小说,又开始重读王蒙、老舍的作品。从王朔到老舍,京味语言不同于上海方言的生动,让人体会到了地域文化的魅力。
撇开南方人和北方人历来在文化上的正统之争或是孰上孰下之争。对南方人如我来说,我可以说我很无奈,从小被逼着(其实是自觉自愿)学习了以北京音为主的官话(Mandarin),或是普通话。小学、中学的校规之一便是在校讲普通话。上大学之前,我的上海话讲得并不利索,很多词语不会讲,必须用普通话来代替。(身为上海人,很惭愧,不过现在没有问题啦)可是,我又可以说我很幸运。说着北方语系的语言的同时,我可以直接体会北方的文化,可以伸手去触摸燕赵儿女嘻笑怒骂间,骨子里温情和悲天悯人的情怀。
只以曲艺为例,相声,评书乃北方曲艺,来自老百姓,来自民间的艺术,却自然而然地留在了不单是北方人,还要更多象我这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的记忆深处。评书过了秦岭南下之后,如南桔北枳一般,被称为评话。秦岭以北的北侉能听懂南蛮的扬州评话,苏州评话的不会多。就如北方人很难体味在上海等同于相声地位的滑稽戏的有趣之处。南方曲艺也是一块瑰宝。而南方人因为语言的关系能南北兼收而盆满钵满。幸哉。
突发其想,如果那时以西安话,南京话,或是杭州话(因为此三城均有作京都之史)作为母体来设定所谓的普通话时,现在的情形会是如何。我还会这样对北京念念不忘吗?····
行文至此,已是凌晨。真有点象是梦话了。掷笔,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