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生
收到舊日好友的來信﹐頗頹廢﹐頗失望。言總覺得自己活的太失敗。因此
有感而想談一談人生。
其實﹐究竟什麼是人生﹐我至今也弄不明白。由於身邊沒有漢語辭典﹐也
無從查起。就順手翻開了一本>。上面對人生的解釋有18種﹕
生命的階段﹔活着﹔生活的方法﹔經歷﹔活着的東西﹔私人/性/社會生活等﹔行動﹔
生活的質量﹔存在﹔監獄﹔有用/存在﹔真實的生活﹔使某些事情有生命/賦予某些
事務生命﹔去尋找你自己的生活去﹔(某事)不會在你的生命中發生﹔生命中難以做
到的﹔這就是生活﹔生命太短暫了。這些大多是對生命這個詞的用法的解釋﹐並幫
不了我們多少。只是美國人的這些實實在在的對生命的解釋﹐卻不能不使我們這些
常常愛自尋煩惱的中國人得到一些啟示。
人生本來很簡單﹐就是活着﹐就是一個生命的過程﹐沒有失敗和成功可言。
可言的是對人生的態度。說起態度﹐似乎很嚴肅﹐其實也就是對人生﹐對生活的看
法。
我很欣賞美國人對人生的態度。美國人大多都是個人主義者﹐他們絕對不
會做的便是否定自己﹐因此也就很少有人認為自己的人生失敗。總的來說﹐美國人
是樂觀的。不管是清掃垃圾的工人﹐還是高級寫字樓的白領﹐無論是腰纏萬貫的富
豪還是沿街討要的乞丐﹐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都是充滿信心﹐自得其樂的。
我的主管是一個碩士畢業生﹐他的工作和我這個新移民沒有什麼差別﹐待
遇也僅僅因為他是主管﹐操心較多而稍稍高出一些﹐而其他的與他同一工作性質的
同事﹐有的僅僅是高中畢業。但生活中的他﹐整日樂樂呵何﹐似乎沒有他需要愁的
事﹐沒有他需要煩的心。因為他的樂觀的個性﹐使整個科室充滿朝氣。問起他的人
生是否成功﹐回答是﹕當然成功﹗我有固定的﹐自己喜歡的工作﹐有幸福的家庭﹐
可愛的女兒﹐我認為我是成功的。當然我可以做的更好﹐比如說好車﹐好房﹐高消
費等等﹐但那不是我所追求的﹐我感到自己生活得舒服﹐無憂無慮是最幸福的﹐因
此﹐我沒什麼可以抱怨的。
我另有一個朋友﹐他是醫院的下午班清潔工﹐每天下午4點上班﹐次日凌
晨2點下班﹐而且一做就是十幾年﹐似乎每天都有他的高興事。一見我就給我談他的
一天﹐他的小狗﹐他的女朋友... ...而且對什麼都有興趣﹐向我討教中國文化﹐風
俗等等。而那個使他引以為傲的女朋友是個剛剛離了婚比他年長的醫學抄寫員。而
他本人則對電腦很有研究﹐並擅長修理。問起他對人生的看法﹐得到的答案竟與主
管相同﹕“我的人生很幸福。我有工作﹐有醫療保險﹐又有一個可愛的女朋友。我
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他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父親是個酒鬼﹐鸨??猢o他的
記憶中﹐母親和父親總是在不停的爭吵。他告訴我﹐他在生活中的自我完善和學習﹐
使他沒有走父親的老路。他 溫和謙讓﹐位卑卻不頹廢﹐是一個真正的快樂的謙謙君
子。
其實﹐美國有很好的教育制度。它給人永遠的機會去W習﹐不管多大年齡﹐
只要願意﹐隨時可以進入大學讀書。而且美國有合理的教育補助系統﹐進入大學的
任何人均有機會得到助學金﹐獎學金。有時我想﹕他們如此好的機會﹐幹嗎不進入
大學深造﹐得到一個學位而去尋找一份好的工作哪﹖
這也許就是中國人和美國人的區別。中國人﹐最其碼是象我這樣的中國人﹐
很少有滿足感。也就是“這山望着那山高”﹐因此也就少了很多的樂趣﹕一生均在
努力的追求着什麼。假如幾年裡不提昇﹐不長工資﹐不晉級﹐便覺得是自己人生的
失敗﹐便會悶悶不樂。然而﹐就是那些腰纏萬貫的暴發戶﹐假如沒有週圍的人的奉
承﹐也會幽幽寡歡。所以﹐很難講什麼是“成功的人生”﹐什麼是“失敗的人生”。
在國內做臨床工作時﹐因為晉級不順利﹐科研不湊手﹐工作不能隨意而常
常夢想跳槽﹐但又患得患失﹐即不滿意當前的工作﹐有捨不了做了十幾年的“專業”﹐
終是不得快樂。一次以外的疾病﹐促成了工種的轉換﹐由“臨床醫生”改為“保健
醫生”﹐外人看起來煞是羨慕﹐但內心的我仍然是快樂不起來﹕失去了“專業”。
又一次以外的機會﹐生活把我推到了海南特區﹐不經意的又變成了一位“管理醫生”﹐
有了自主權﹐有了高待遇﹐卻因為看不上管理者的水平﹐瞧不起當權者的為人而時
常夢想離開。機會來了﹐我到了美國﹐在這個自己夢想中的自由樂土﹐幸福花園﹐
面對的卻是諸多的困難﹕語言﹐風俗﹐習慣﹐學歷﹐經歷﹐等等﹐等等。這才意識
到﹐自己過去不滿意的職業和工作是多麼的理想和愜意﹐連一件簡單的白大褂也成
了我追求的目標。
在追求的同時﹐也向美國人學習着“生活”和“滿足”。終於理解了“人
生”的意義。作為中國人﹐雖仍然是沒有停止追求﹐不敢忘了學習﹐但終是漸悟﹕生活﹐就象鞋
子﹐舒服﹐只有自己知道。人生的成功與否﹐一切全在自己的思想裡。其實﹐活着﹐
經歷着﹐便是人生的成功。
作者﹕追夢
2004 年 7 月 1 日 星期四 于 美國 尤金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