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岛有点儿渊源。如果按户籍来划分人归何处的话,3岁之前我是青岛人。
尽管自己做青岛居民时的印象已经全无,有的只是多年前故地重游的些许记忆,可还是想说说青岛,说说这个让我感到亲切的岛城。
跟着妈妈,青岛和上海来来回回没有少跑,而实实在在把青岛留在脑海中却是在念书之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标志和符号,就像北京有长城和故宫,上海有外滩和黄浦江,杭州有西湖,苏州有虎丘,等等,等等,青岛也有自己独特而美丽的符号。想到青岛,脑子里闪出的就是海湾里的那条如长虹卧波一样伸入大海的栈桥。
长堤若桥延至海深处,尽头有个古色古香的亭阁。走在桥上,往前既可远眺海中间的小青岛,碧海蓝天,景色如画。往后看则是一城的红瓦绿树,各式建筑错落在海边的坡地上,别有风味。涨潮时,海浪拍击堤岸,浪花四溅甚是壮观。那轰轰的声音让人听来有点惊心动魄。而退潮时,桥两旁露出礁石和沙滩,想学学赶海人在那儿拾拾贝壳正正合适。
青岛的记忆久远却悠长。儿时走过的八大关,不用买门票的鲁迅公园,沙细水清的第一海滨浴场,连同妈妈嘴边的军旅故事和自己婴孩时在青岛的种种轶事,教人无法忘记。翻开那本厚厚的相册,黑白照片里那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女孩曾经出现在青岛照像馆的橱窗里,成了年轻妈妈的骄傲,也凭空让这个后来已经长大的小女孩有点小小的得意,更对这个城市有一种别样的好感。
从小渔村演化为一个现代城市,青岛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作为德国在远东唯一的一个殖民城市,青岛的建筑带有浓郁的欧陆风格。一战后,德国战败,日德战争的胜负使得青岛又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这样的主权浮沉在鸦片战争之后的中国并不少见。弱国无外交,在任人摆布和分割中,国家风雨飘摇,而文化却生出了岔枝。
曾经是一种无法忘却的悲怆,德式的城市建筑为这个海滨城市打上了深深的殖民烙印。然而,当这个城市最初的市政规划和建筑中的人文色彩穿越时空跨向现代时,青岛的老城成了某种文化融和的象征。德国人上个世纪初在青岛开设了中国的第一个啤酒厂,谁会想到辗转百年之后,造就的青岛啤酒成了响当当的中国第一块品牌。青岛的老少爷们从此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举起海碗敞开怀,畅饮散啤,大啖蛤蜊。而琴岛也成了人们心里忘不了的胶州湾风情。
历史不容遗忘,而历史却又教人学会遗忘。当人们放下民族纠缠,政治倾轧时,记住的应是那沉淀在光阴里,岁月绵长而又深厚的痕迹,留下的则是闪烁人类智慧的理性和宽容。
某个夏日,穿着一件浅蓝朝阳格子背带裙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走在青岛的坡路上,上坡、下坡。身旁是鲜花,绿树,头顶上是红瓦,蓝天,再加上那个有着尖尖顶的哥特式天主教堂在眼前。海风轻拂下的青岛,就这么既远又近的,在天边,在脑中,在笔下。
当青岛人为自己韵味独特的市容骄傲时,我在这里抬眼看风景,而低首,为这个故乡写下一点点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