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黑在美国 第十二章 迷 离(89-96)

第十二章 、迷 离


89

 




“圣诞节”的前两天,许笠云带着儿子韩川从台北飞到纽约。她半个月前就已经跟韩晋年提起过,今年的圣诞和元旦,他们一家三人要好好地团聚一下。韩晋年也答应过她,到时候他一定要放下手头所有的事,陪着他们,一家人一起过个温馨的节日。

许笠云是在东部时间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到达纽约的肯尼迪国际机场(JFK)的。来接他们的,是亚美公司纽约分部推销部的主管经理董广生。

许笠云出了机场,乍然看到来接他们的不是韩晋年,而是董广生时,不觉愣了一下。但随即她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朝董广生招了招手。

董广生问候过他们母子俩,便默默地将行李搬上了车,然后就驾驶着车子出了机场,朝许笠云他们在东曼哈顿海滨的House开去。

许笠云的父亲是在中秋节的第二天去世的。她父亲的葬礼排场很大,台湾各界的重要人物差不多都来了,还有美国华侨界的一些重要人物。唯独没来的,就是韩晋年。

对韩晋年没来吊丧的解释,许笠云早就心知肚明。她知道他的为人。他是不想在那次其实是亚美集团中心人物重新登场的时候,在一大堆政界、商界巨头中抛头露面的。这一方面跟他的出身背景有关,另一方面,他可能觉得他抬不起头来。

许笠云原谅了他,并且对她家里的人作了解释。但是她心里明白,因为他的两个哥哥对韩晋年的偏见,今后她将很难再在台北呆下去了。在划分财产的时候,她主动放弃了亚美集团在台湾以及东南亚的庞大的资产,而只保留了亚美集团在纽约的分部。往后,她所能倚靠的,就是亚美纽约分部的几千万资产了。

这次她到纽约来,就是想在这边定居下来。——他们的儿子韩川,也早就吵着要到美国来上学了,他迷上了棒球,如今已经是个不错的投球手。他们居住的那个区的学校,是纽约排名较靠前的中学之一。当初她决定要把房子买在这里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考虑到孩子上学的事。

她离开台北的时候,那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而到达纽约时,一下飞机,不觉寒风扑面而来。轻微的雪花,纷然四处掉落。

韩川好像很喜欢雪,在上车子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伸出手掌,往空中接着雪花。许笠云觉得儿子就像自己当年第一次来到纽约时一样,那以前,她没见过雪,忽然见到那漫天的雪花,便忘情地将雨伞都给扔掉了。——而那差不多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时间不但无情,而且有趣。许笠云一手揽着韩川的肩膀,一边望着车窗外雪花弥漫的迷离的夜景,心里充满了暖意。

董广生默默地开着车,不时地朝后视镜看一下。他是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韩晋年的电话,要他来接许笠云的。他是亚美的老资格的员工了,如果不是因为学历不够,他可能早就被许父委以重任了。他刚到许家时,许笠云还在上小学,也就现在韩川这么大。可以说,他是看着许笠云长大的。后来许父让他到纽约来,面子上说是帮助扶携许笠云和韩晋年做生意,其实就是想让他盯着韩晋年。

当然了,这些年来,他似乎还没有太多有关对韩晋年不满的话,要汇报给许父。这其中原因,一是因为韩晋年的确能干,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让亚美在纽约立稳了脚跟;二是韩晋年这些年对他很不错,他不但在曼哈顿拥有了自己的House,还把老婆女儿一起接过来了。这一点,他对韩晋年是相当感激的。如今他对台湾那边的事已经淡漠了,除了每个月例行的给许家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边的业绩情况外,并没有太多的留心和顾念。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回到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学徒的身世上去了,而该报答的,他都已经尽最大努力还给许家了。

不过,唯一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是,韩晋年突然带了耿小袖来到他们的公司,而且,一开始就让这个毫无商业经验的年轻女人,担当他的副手!要知道,他混到耿小袖这个地位,一共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不明白韩晋年的用意。虽然他知道,韩晋年的身边,总是不乏女人的纠缠,但是他发现,韩晋年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跟哪个女人缠绵过。这一点也曾经让他对韩晋年刮目相看。他固执地认为,一个男人要成就事业,就不得在女色上沉湎过多。韩晋年正是这样的男人。

后来他又暗中查了一下耿小袖的背景,知道她是个有夫之妇,他心里更加不明白了。他想,如果韩晋年要找耿小袖做情妇,在偌大的纽约,比她出色的女人有的是,他为什么偏要找个还没有正式身份的有夫之妇?!因此,自从韩晋年决定要在洛杉矶开办分公司后,他就多了个心眼。但是,韩晋年看起来并没有挪窝的意思,他虽然在前些日子动用过公司的一些资金到洛杉矶那边,但是没出多长时间,这些资金很快就回笼了。他几乎看不到其中有什么破绽。

这些事,他至今还没有跟许家的人提起过。在他觉得自己的利益还没有受到威胁之前,他不想卷入别人的私事。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能在韩晋年的手下心安理得地获得了这么多的收益,很大程度上也是韩晋年对他的心照不宣的关照:凭着韩晋年的精明,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董广生是许家安在他眼皮底下的一枚钉子?他觉得自己能游离于许家和韩晋年之间,靠的就是自己的沉稳,通达。要不,今天韩晋年也不会请他来接许笠云母子了。

他抬眼朝后视镜乜了一下,只见许笠云正在看着窗外。她忽然收回视线,笑着问道:“董叔,你戒烟了?”

董广生笑道:“哪儿呢!怕熏着小姐跟小阿川了!”

许笠云笑着说:“董叔,你随便抽吧,我不介意。”

韩川却喊了起来:“我介意!”

许笠云挽了一下韩川的肩膀,跟董广生都笑了起来。许笠云像是随口问道:“董叔,最近你们公司经营状况怎么样?晋年他都忙得顾不上跟我细说。”

董广生望着车窗前的雪花说:“总体上比去年要好。特别是从中国大陆进口的成衣,长了一成多,销量也好。”

许笠云说:“听说晋年在加州开设了一家分公司,你去过那边吗?”

董广生说: “加州那边的事,是韩总另外派人经营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许笠云笑了笑说:“是啊,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放心让你去干了!他还不知道董叔你是谁吗?!”

董广生笑着说:“韩总是个细心的人。他在加州的事,我也不好过问。不过,韩总他并没有挪动我们亚美公司的资金,这一点小姐可以放心。”

许笠云叹了口气说 :“董叔,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其实,公司里的事,我是从来不过问的。我跟晋年多少年都过来了,还怕他跑了不成?!我爸去世后,这纽约这边的生意,就全靠我们自己了,董叔是自己人,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今后很多事,还不是要靠你跟晋年一起去做。”

董广生笑着说:“我不过是给小姐和韩总打打下手罢了。”

许笠云说:“董叔,晋年下午让你来接我们时,有没有说他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他两天前可是跟我说好的,这次我跟小川来纽约,他一定要从加州赶回来接我们的!”

董广生想了想,笑着说:“他只是告诉我说有急事耽搁了,他晚上会给你打电话的。小姐,你知道的,我很少过问韩总的私事的。”

许笠云皱了下眉头,说:“董叔,你是说,韩晋年今天是因为私事不能从洛杉矶飞回来?”

董广生猛地打了个急转弯,说:“小姐,你看我这话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洛杉矶的行情,我是不过问的,那里现在由一位叫耿小袖的年轻女士负责。听说她挺能干的!”

许笠云先是呆了一下,随即笑道:“晋年看人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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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节倍思亲。

但是,每每一到节日时,韩晋年敏感的心理底处,就会有些骚动不安了。

从小到大,家庭的观念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参差不齐的。他是在以前的“三线”绵阳长大的。文革时候,他的父母带着懵懂的他,从江苏来到成都平原的时候,他才不过四岁多。他在那里一呆,就是漫长的十几年。在兵工厂的那些日子里,他的父母早出晚归,似乎都把他给忘记了。而每一个在他认为是节日的日子,他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有时包括他的生日。

因此,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他在感情一直跟他的父母保持着不尴不尬的距离。而糟糕的是,他在长大以后,他仍然沿袭了以前的那种独自一人排遣郁闷的习惯,在心理上跟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保持着距离。他甚至顾虑别人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在他看来,那是他的最后的精神防线,他不想让任何人突破它,包括他的父母,从前的情人,如今的许笠云,还有耿小袖。在他的性格中,我行我素成了他处事的准则。

然而,来到美国这么多年,他发现,无论是从事业还是从家庭上来说,他都离不开许笠云。因此,他在内心深处是感激许笠云的。他也从来没有产生过要跟许笠云离婚的念头。即便是在现在他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控了亚美公司在纽约的经营业务,他也不想离开许笠云。

但是,他的心境却经常处于难以言表的孤独状态。他知道,平时他投入地跟身边的人接触,应酬,完全只是一种表象,或者说是出于某些需要。他即便是在跟女人做爱到了高潮时,他的心态,也不能跟对方融合在一起。

这种状况曾经让他十分的不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病。他想,如果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境是病态的话,那么,它又该归结为是何种病症呢?!

一到了隆重的节日,他便不得不开始应酬了,这对于不愿袒露心扉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他原来指望许笠云会在过了新年后再来美国的,没想到她却为了要取悦他,提前要来纽约过圣诞节了!这于许笠云来说,当然是一番苦心:她父亲刚去世不久,心头的隐痛可想而知。现在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人,可能也就是他了。

而他最害怕的,正是别人的热情。他本来只想独自一人,清静地走进新的一年的。但是他在面对许笠云的衷情时,又不能表现的过于生硬,因此他想在她和儿子韩川到达纽约前,他要赶回纽约去接他们。

然而一件意外的事,又让他的想法泡汤了。这事是耿小袖闹的。

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经营,韩晋年的“川华”公司在洛杉矶方面的发展,算是十分顺利的。它主要从事房地产生意,而纳入的资金,远远超过了韩晋年当初的预想,这些资金,大多是来源于大陆的新移民。同时,那Johnny也帮了他不少的忙,尽管这个精明的犹太人在他的公司运作中,也赚了不少的钱。后来又由于谷石的加入,一下子使他在洛杉矶的行业,膨胀了起来。如今他的川华公司的员工,已经有三十多人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跟耿小袖的关系。在新公司的操作过程中,耿小袖显露了她在商业上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经营能力,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现在他们公司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客户,都是耿小袖拉来的。他也对当初自己的敏锐的眼光,感到欣慰。

但是,耿小袖的怀孕,却是他原先完全没有考虑到的事。那天晚上,在Hilton酒店里的事,也只是他一时的冲动,没想到却留下了种子。

他并不排斥自己对耿小袖的好感,因为在他的行业中,他见过的精明能干高学历的人,几乎多如牛毛,而耿小袖在他看来,却显得相对的朴实,没有交情。不过,他在跟她交往时,并没有太多的用意,一是出于对她的好感,二是真心的想帮帮她。而且,他内心里一直不承认自己对耿小袖是怀有感情的。

他曾经怀疑过耿小袖怀的是程墨雨的孩子,但是耿小袖却坚称,她那次到洛杉矶跟程墨雨唯一的一次同床,是在吵架中度过的,因此,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他韩晋年的。他后来也只好默认了。只是耿小袖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他悄悄陪她去做了一下B超,发现正在成形的婴孩是个男的,不觉略微有些失望。——他原想要个女孩,他甚至还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上了年纪了,他将在他的女儿的扶持下,在林中漫步的情景。

他知道,耿小袖在怀上他的儿子后,肯定会像一些“局外”的女人那样,向他提出一些要求的,诸如将来的财产继承权,购置房产等。但是耿小袖似乎对这些都漠不关心,她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她每天照常上班,照样将公司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

这倒让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眼看着圣诞节接近,他跟耿小袖说了他要到纽约去跟许笠云和韩川共度佳节。没想到这时耿小袖突然向他提出了一件事:她要离开他的“川华”公司,她自己已经注册了一家公司。

韩晋年不免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耿小袖还有这么一手!而且他知道,如果耿小袖离开他的公司,自己另立山头,那么凭着她现在的交际关系,她很快就会搞成火候的。还有更让他担心的一件事是,耿小袖对他们“川华”公司的内情,几乎了如指掌。谷石从大陆注入的资金情况,差不多都是经由耿小袖经手的!

所以,当耿小袖这天提出要跟他好好谈一次时,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了她。他将机票换成了第二天中午的航班,然后,他跟纽约的家里打了个电话。他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将近七点,这时该是纽约时间十点了。

接电话的是许笠云。韩晋年笑着问候了一下。许笠云笑着说:“我正在收拾房间呢!晋年,你如果真有要紧事,就不要把我们放在心上!”许笠云顿了一会,又说:“晋年,你不该把我们的结婚照摆在显眼的地方的。”

韩晋年愣了一下,忙问说:“为什么?!”

许笠云笑着说:“照片上都沾满灰尘了!”

韩晋年舒了口气,笑着说:“我都舍不得去扫除那些灰尘了!笠云,我该出去会见客人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一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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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袖在长滩她的公司办公室给程墨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可能要晚些回去。程墨雨笑着说:“一定又是韩晋年请你吃饭了吧?每次他一从过来,我们倒是省了不少的饭钱。”

耿小袖笑着说:“还不是为了应酬!人家好坏也给我办了L-1了。明年这个时候,我想我们该有自己的天地了!

程墨雨说:“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是关顾好自己的身体吧。别腆着个大肚子满世界乱跑了!”

耿小袖说:“那可是你的儿子!”

程墨雨咳嗽了两声,说:“是谁的儿子还不都一样?!我是怕你累坏了!你回来的时候,路上开车小心点!”

耿小袖跟韩晋年约好了,他们是在一家地中海风格的海鲜餐馆吃晚饭的。两人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耿小袖开了车子,在楼下接了韩晋年。

韩晋年上了车,坐在耿小袖身边。两人一路上都板着脸,谁也不开口说第一句话。直到快要下车时,韩晋年才忍不住说了句:“小袖,晚上我看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回纽约去。”

耿小袖笑着说:“我也不想跟你多啰嗦。”

两人就座后,耿小袖先让侍应生给韩晋年上一杯热水。韩晋年说:“好了,小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给你!我们也不分彼此。”

耿小袖说:“晋年,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俩到底谁欠谁的?!你以为我是在向你索取什么吗?!”

韩晋年冷冷笑了笑,说:“就算我欠你的,好了吗?!我说过了,咱们长话短说。你如果真要离开我们公司可以,但是你必须离开洛杉矶。因为你知道的我们公司的情况太多了!即便我不介意,我们的客户也会在意的。你清楚我们公司做的是什么买卖!

耿小袖笑着说:“可是,我为什么非要离开洛杉矶不可呢?你难道还不放心我,晋年?!我是那种会轻易地出卖自己人的人吗?”

韩晋年冷笑着说:“以前我也许也不信,但是如今我想不信都不行!像你这样连自己的老公都能出卖的人,你还有谁不能出卖的?!”

耿小袖脸色一紧,说:“韩总,你话可得说明白了,我什么时候出卖我老公了?!那还不是你耍的手段?!你要真这么认为,那我倒想将那天晚上的事情抖乎出来!”

韩晋年说:“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就说一下你想离开公司的条件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耿小袖顿了下,缓和了语气说:“说实话,我已经在罗兰岗那边看好了一套房子。才一百万不到呢。”

韩晋年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说:“就这事?我可以马上给你办成这事。但是,这是你的最后的条件吗?!”

耿小袖说:“我不以为这是什么条件!晋年,你自己想想,为了你的孩子,你不觉得购置这么一个房产应该是很值得吗?!还有,小孩抚养的事,你应该负责。”

韩晋年喝了口水,然后叹了口气,说:“小袖,小孩抚养的事我也可以答应你,到时我一次性付给你一笔抚养费,这你不用担心。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正告你,你如果离开我们的公司,谷石他们可能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他们在国内有这种实力!”

耿小袖笑着说:“晋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在名义上还留在我们公司里。但是,我担心这样的话,将来我们的小孩生下来了,可能会给你带来不便!这也是我想离开公司的原因之一。”

韩晋年说:“你说的有什么不便?我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要你不跟你老公点明,他总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吧?!而且,如果真是我的孩子的话,我觉得那倒是个喜事!”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耿小袖见韩晋年的水杯凉了,就让侍应生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她随便吃了几口海鲜,就放下了刀、叉,说:“晋年,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我们家的那位,而是你们家的那一位!”

韩晋年一愣,说:“小袖,你这话什么意思?!”

耿小袖冷笑说:“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晋年,你有个很好的妻子,有个圆满的家庭,可你以前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韩晋年的表情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但他随即就冷静了下来。他说:“你觉得我有必要向你汇报我的私事吗?!”

耿小袖说:“你当然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离国婚,如今是独身一人?其实,我早就从董广生的嘴里,知道了你的家庭情况了。我对你之所以要对我隐瞒你的私事的判断,就是你可能在潜意识里对我有好感。”她笑了笑,说:“后来的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韩晋年叹了口气,说:“小袖,我以前的确是小瞧你了!”

耿小袖说:“不是你小瞧了我,而是你过于自信了!过分的自信,其实跟盲目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在你跟谷石的合作上,也有同样的盲点。韩总,我这可是旁观者清!”

韩晋年笑着说:“小袖,我知道你是不一般的女人。说吧,你是不是想跟我太太摊牌?!”

耿小袖冷笑说:“晋年,我如果想跟你太太摊牌,那我今晚就不会约你到这来了!我根本就不想走到跟她见面的那一步。我也是有老公的人。这也是我想离开公司的最主要的原因。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如果我们俩的事被捅破了,你也完了!”

韩晋年深深吸了口气,说:“小袖,你很明智!看来,当初我没看走眼。不过,有句话我忍不住还是想问你一下。小袖,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耿小袖端着水杯的手有点颤抖,韩晋年看到她的眼里噙着泪光。耿小袖终于笑了笑,说:“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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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韩晋年到达纽瓦克机场时,满脸的疲惫。

昨晚上,他回到Hilton酒店后,独自一人又喝了一瓶红葡萄酒。当他将次日飞往纽约的航班告诉许笠云时,许笠云一下子就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醉意。韩晋年要许笠云到时不要来接他,他可以自己打的回家。

但是,他一出了机场,远远地就看到许笠云正在出口处等着他。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笑着说:“笠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么?这一来一往的,得开多长时间的车!”

许笠云笑着说:“我不放心你!没事的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看看你的脸色跟眼睛!以后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韩晋年说:“一个人,闷着呢!”

许笠云说:“你真的是一个人喝的酒吗?没有红袖为你添香?!”

韩晋年听到“红袖”两字,心里一紧。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的神态,笑着说:“我这不是赶着回来,等着晚上你给我添香吗?!”

许笠云说:“我还算什么红袖啊!都老太太一个了。”

两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韩晋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咦,韩川呢?!你不该忘了,在美国,小孩未满十四岁,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的!”

许笠云笑着说:“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我已经让董广生给我们家找了个保姆,她今天一早就到我们家来了。”

韩晋年说:“她刚到我们家来,你就这么放心她?在纽约,可是什么人都有!”

许笠云笑着说:“这保姆是董广生太太认识的一位朋友,人厚道。再说了,你在公司招人的时候,不也是抱着用人不疑的态度吗?!”

韩晋年想到了耿小袖,一下子就没话说了。他顿了一会,说:“昨天董广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许笠云说:“他不是你手下的得力助手吗?他能跟我说什么?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你呀,晋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缩手缩脚的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能拿得起,我许笠云就能放得下。”

韩晋年听了这话,于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跟许笠云隐瞒什么了。他说:“笠云,你知道的,我之所以要在加州那边开设分部,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耿小袖。而她的出现,纯粹是偶然的。”

许笠云说:“怎么个偶然法?”

韩晋年说:“ 我跟她是在一家福州人开的中国餐馆认识的。那时,我正在酝酿加州那边的计划,我欣赏她为人的乖巧,刚好又算是半个四川老乡,因此就结交上了。后来我让她到洛杉矶去,主要就是想让她在那边能独当一面。”

许笠云笑着说:“你让她独挡一面,这个前提是什么?!”

韩晋年笑了笑,说:“这话如果搁在十几年前,我也许会有其它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已经懒得再在这种事上折腾了。我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来雇佣别人正儿八经地给我办事!”

许笠云说:“其实啊,我也看出来了,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真正地投入的!这倒不是让我放心,而是痛心。晋年,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我跟这个家的,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清楚!在你眼里,又有几个人值得你去关怀的?!这才是我伤心的地方。”

韩晋年没想到许笠云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全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似的。他说:“笠云,你是想觉得让我叫你伤心好,还是放心好?!”

这时,前面刚好是红灯。许笠云踩住了车子,然后抹了抹眼睛,说:“晋年,你到现在为止,你让我放过心吗?!你是个男人,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自己的责任!我把话跟你说好了,我不想见到那个叫耿小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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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耿小袖跟韩晋年在海鲜餐馆吃过饭,便把他送回Hilton酒店。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有孕在身,她可能会陪着韩晋年喝上两杯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想离开韩晋年,今后好好地跟程墨雨过日子,她是不会跟韩晋年提出那些在她看来也算是苛刻的要求的。她想,不管怎么说,程墨雨和韩晋年都不可能给她带来实在的安全感的。来到美国已经三年多了,她最大的体会,就是没有安全感。现在绿卡也已经有些眉目了,但是在美国,没有经济基础,便意味着没有一切。这是她的切身体会。

她以为,她不会像程墨雨那样活得空空荡荡的;然而,她也没有韩晋年那样的潇洒的劲头。这也正是她今天下了决心,要跟韩晋年摊牌的原因。

但是,在看着韩晋年下车时那疲惫的身影时,她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她差点就要对韩晋年说出,她不想要那幢房子了,她还想在他的公司呆下去,像往常一样,替他分忧。然而她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弄得她连心口都疼了。一瞬之间,她又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迄今为止,她对自己肚子中的小孩到底是谁的,也摸不准。她在相隔只有两天的时间内,同时跟两个男人上了床,这本来就是阴差阳错的事。如果将来生下来的小孩果真是程墨雨的,那倒也罢了,反正她是想割裂跟韩晋年的关系的,自己要了他一幢房子,也不算为过。但是,如果小孩是真是韩晋年的,那么,凭着程墨雨的敏感和小心眼,那她今后的日子,只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

如今她最觉得恐惧的,也就是这个。

所以,她在沿着405高速公路开车回LA时,心里一直窜跳着的,就是程墨雨的怒气冲冲的神态。

其实,自从程墨雨得知她怀孕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变化了很多。他甚至都会在大清早偷偷摸摸的起床来,给她做两个荷包蛋了、热一杯牛奶了。而这在纽约时,对她来说,几乎是奢望。她想,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在美国的生活的话,她情愿跟程墨雨过着那种平淡的日子。那种日子在日久之后的记忆中,该会是多么的甜蜜!但是她知道,这绝对只能是一种幻想。因为现在在他们面前散射与延展的,是一条金光大道。没有人能挡住那种诱惑的!

这时,旁边的车道上突然想起了喇叭声。原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了车道了。她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她跟程墨雨还在纽约。那个时候,也许她还在餐馆里吧。为了几块钱的小费,她极力地陪着笑脸。而离开餐馆的时候,简直就是如释重负了。

她忍不住对着后视镜做了个鬼脸,然后轻松地笑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给程墨雨拨了个电话。对方没人接听。她有点奇怪:这时候程墨雨不给她打电话,已经是有些意外了,他为什么还要关机呢?难道他对自己晚上跟韩晋年的饭局,存有疑心?

她又给韩晋年打了个电话。韩晋年那边正占线着。耿小袖心里冷笑了一声:还是自己的老婆亲啊!什么卿卿我我的,到头来还不都作了鸟兽散?!

这时,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又动了一下。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把车子停好之后,又给韩晋年打了个电话。这次倒是打通了,韩晋年笑嘻嘻地问她有什么事?耿小袖大声说道:“晋年,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韩晋年笑着说:“对影成三人啊!”

耿小袖缓了一下口气,说:“明天要我送你吗?”

韩晋年说:“不必了。”

耿小袖气咻咻地就把手机关上了。

她一手扶着肚子,慢悠悠地回到家门口。她敲了几下门,程墨雨过来开了门,扶着她进去了。耿小袖说:“刚才跟你打电话呢。你上哪儿去了?”

她还没说完话,就看到费宁正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耿小袖有点吃惊,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费宁了。她勉强笑了笑。程墨雨说:“刚才我们有点事,我把手机关掉了。”

费宁过来扶住耿小袖,笑着说:“小袖,往后你还是别忙了。”

耿小袖冷冷地望了一眼程墨雨,说:“我要不忙,还指望他忙得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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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宁对说耿小袖说:“小袖,我来是跟墨雨商量个事的。”

耿小袖坐到沙发上,似乎有点漠不关心地问道:“什么事?连手机都给关掉了?!”

费宁有点尴尬,她看了程墨雨一眼。程墨雨去给耿小袖倒了杯牛奶过来,笑着说:“小袖,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我的主意。”

耿小袖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慢慢喝着牛奶,说:“你的主意,全是出人意外的。你别吓着我。”

费宁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高兴。她笑着说:“小袖,是这样的,你也认识那个傅庸吧?就是以前跟墨雨住在一起的。”

耿小袖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费宁,你说的是那个菜鸟啊?他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墨雨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大声说道:“小袖,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事情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了,你别耿耿于怀行不行?!”

耿小袖正要说话,费宁笑道:“是这样的。傅宁他生病了。”

耿小袖本来想说:“怎么谁惹上你,都没有好日子过?”但她终于还是喝了口牛奶,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是热心人。上次小沈跟小宋的事,也幸好都是你们帮的忙。傅宁他有什么病?”

程墨雨火气上来了,说:“小袖,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大家出门在外,不都是帮来帮去的吗?!”

耿小袖不说话了。费宁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自从小沈他们出事之后,我又没有正式的工作,后来小傅在校区中租到了一套房子,我就搬到了他哪里住。小傅是个什么样人你们知道的。小宋现在还在医院里,他们的家属回去后,小宋差不多就算是被扔在医院里了。这半个多月来,小傅晚上的时候,都在一家99店打工。他想先给小宋垫上医药费。”

费宁说到这里,眼圈有点红了。耿小袖缓缓地从嘴边拿下了牛奶杯子,说道:“费宁姐,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就像墨雨说的,咱们不都是帮来帮去的吗。”

费宁说:“可是,没想到,小傅前天突然间觉得全身疲劳,我陪他到医院里检查了一下,最后的诊断结果是……”

费宁看了一下程墨雨,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耿小袖手里的杯子,啪地一下掉落在地上。

程墨雨说:“其实,医生只是怀疑傅庸得的是尿毒症,是费宁她太紧张了!”

耿小袖说:“那么,晚上你们商量的就是傅庸医药费的事?”她跟程墨雨说:“墨雨,这事还是我们来处理吧。费宁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现在钱不多,但是我们会想尽办法的。”

费宁看了看程墨雨,欲言又止。程墨雨跟耿小袖说:“小袖,你可能不太明白。傅庸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一种心理的平衡。几天之后,他的父亲就要过来看他了。”

耿小袖警觉起来,问说:“他的父亲是谁?!”

程墨雨冷笑着说:“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耿小袖马上打开电开电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Documents,但是她没有查到任何一个客户是姓傅的。于是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程墨雨悄然来到耿小袖的身后,说:“傅庸的父亲,以前还是费宁她爸的老上级呢!小袖,你不要再跟韩晋年他们玩了。你永远玩不过他们的!傅庸的父亲说了,他老人家要给傅庸在LA买一套大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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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在平安夜本来想跟许笠云和韩川到一家意大利餐馆吃饭的,但是许笠云却坚持要在自己家里度过平安夜。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而平安夜那天,离她父亲的去世,刚好是百日。

那天晚上,许笠云亲自掌勺,炒了几道有模有样的川菜,还特别给韩晋年调制了清淡的鸡尾酒。韩晋年望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菜样,便笑着跟韩川说:“川川,你喜欢吃妈妈炒的菜吗?”

韩川说:“如果妈妈是专门为你炒的,我就不喜欢。太辣了。”

那天晚上,韩晋年疲倦地正要入睡,许笠云却紧紧地将他搂住了。她一边轻慢地摸着韩晋年的耳朵,一边轻声问道:“晋年,我们上一次做爱是在什么时候?”

韩晋年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按一下自己的下体,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也记不得了。”

他极力想回忆起最后一次跟许笠云的做爱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墙上橙色的壁灯亮着。许笠云上床的时候,已经将身子全都脱光了。韩晋年看着许笠云白色的胴体在淡黄的光色下,十分的挺拔,不觉痴了一下。但是,他的热情却上不来了。

他觉得,他现在的肉体,似乎正在跟他的灵魂分离开来。而他的脑垂体,已经不能感受到美丽影像的刺激。他需要的是低贱的东西的润滑。

韩晋年痛苦地闭上了的眼睛。然而这时,在光线的刺激下,他的眼界中突然出现了耿小袖的身体。那是黑白分明的,却又是模糊不堪的一副让人眩晕的景象。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体烫热了起来。

他搂着许笠云,紧紧地闭着眼睛。他知道,此时他如果真开眼睛,那将是对许笠云最深重的亵渎!

那天晚上,他跟许笠云度过了一个美妙的时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疲怠地望着满脸是汗的许笠云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刚刚降落的小鸟。

那几天时间里,他带着许笠云和韩川玩了不少地方,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31日那天清晨,韩晋年决定好了,想陪许笠云一起出去惯逛逛商场,然后晚上的时候,一家子再在时代广场喧嚣热闹的声浪中,度过新年。许笠云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本来她是想在家里过新年的,但是韩川却想到时代广场。许笠云拗不过儿子,只好随了他。

韩晋年一大早起来就去冲澡了。这时,电话响了。许笠云去接了电话。她问对方是谁?对方告诉她,她是耿小袖。许笠云顿了一下,笑着说:“原来是耿小姐啊!我是晋年的太太。你有什么事吗?”

耿小袖那边,愣了一会。她笑着说:“原来是韩夫人!我想找韩总,有急事要跟他说。”

许笠云说:“是公司里的是吗?你可以跟我说!”

耿小袖笑着说:“也可以说是吧。但这事最好还是我跟韩总说。”

许笠云正要放下电话,那边耿小袖忽然又说:“笠云姐,你就跟韩总说,谷石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许笠云笑着说:“你提到的谷石,是上海的那个晋年的同学吗?”

耿小袖说:“是的。”

许笠云轻慢地放下了电话。

韩川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想出门。这时,韩晋年冲完澡出来。他去倒了一杯热水,刚一听完许笠云的话,忙不迭地就给谷石拨了个电话。

许笠云静静地在一边等着。她想,此时中国大陆那边,该是晚上八点多吧。她招呼韩川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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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晋年在电话中问谷石说:“哥们,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直接跟我打电话,还要让耿小袖跟我转话?!”

谷石说:“她现在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已经回纽约了!”

韩晋年说:“许笠云过来了。说吧,什么事?快新年了,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谷石叹了口气说:“我跟君慧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韩晋年松了口气,笑着轻声问说:“你跟她终于离了?这不正是你一直盼着的好事吗?祝贺你一下!还有,你的那位新人小高,前几天我让耿小袖到罗兰岗市去看过她一次,状态挺好的。哥们,看来明年你要走好运了!”

谷石苦笑着说:“什么好运!我跟君慧离是离了,但是代价太大了!她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妈的,她想在温哥华要一幢房子,还有一大笔存款。哥们,我混来混去的这四十年,觉得还是这个原来看上去最可靠的女人,才最可怕!”

韩晋年望了一下门外,轻声说道:“哥们,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事吗?!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话,你以后有空了再谈好不好?过会我们一家就要出去了。不就是给她一笔钱吗?!只要她要的不是天价,你把她摆平一下不就得了。再怎么说,她也曾经是你的女人吧!干嘛这么绝情。”

谷石说:“如果单单是钱的事,倒也罢了。我已经准备了一百万美金跟她了结。——问题是现在她那头又出了麻烦!”

韩晋年一怔,忙问说:“出了什么麻烦?不会是君慧她还想跟咱们过不去吧?!如果这样,那她倒真的成了我们的麻烦了!”

谷石声音疲沓地笑了笑说:“哥们,不好意思,君慧她那边还真有些棘手了。你知道,君慧她不知什么时候,将我手上储存的的我们的一些重要的档案,给弄到手了!”

韩晋年这时有点吃惊了,他抱怨说:“谷石,你怎么这么粗心!亏你也在商海上折腾了十几年了!到底都是些什么档案?有没有我们公司跟你来往的那些文件?”

谷石说:“那倒没有,那是绝密文件,没有我设的密码谁也打不开!她弄到手的是一些我们那些‘客户’的档案材料,我平时都存在一个碟盘上了,放在家里,不知道她什么开始留意我的行踪了,被她给Copy了一份!”

韩晋年顿了一会,说:“那你想怎么办?那些档案可千万不能曝光!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信誉,要对我们的客户负责!谷石,你得想尽办法将她稳住!”

谷石长长地吸了口气,说:“我帮她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移民签证后,她倒是将Copy的文件盘交给我了。可是,谁又能肯定她手里没有另外的复制本呢!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哥们,这年头,人心靠不住啊,只有钱最真实,最贴心!我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想等送她到了温哥华后,找人把她干掉!”

韩晋年冷笑说:“兄弟,你以为这是在什么地方啊?!也亏你想得出来这主意!好在现在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家跟中国大陆都没有签署有引渡条约,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个有利条件,尽快将手头上的几宗大生意敲定了,到时你干脆也过来算了。我也想收摊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把君慧稳住。什么时候我去找一下她的那个同学费宁,说服她帮一下君慧。”

谷石道:“你上次不是碰了一鼻子灰了?她能听你的?!”

韩晋年笑着说:“这你放心好了。还没有我对付不来的女人呢!”

谷石叹了口气说:“不过,凭我的直觉,她是不会插手这事的!”

韩晋年说:“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吧。我儿子已经开始吵了!还有,祝你在即将到来的2004年里,万事如意。老婆和儿子安康!”

谷石笑了笑说:“但愿如此!你也是!”他忽然又问道:“晋年,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儿子?!”

韩晋年笑着说:“前几天她刚做的超声波,耿小袖告诉我的。怎么,她没跟你说?!”

谷石忍不住高兴地说:“可能她是想在新年的时候告诉我,让我惊喜一下吧!”

韩晋年放下电话,想了想,随即过去敲开了许笠云房间的门。韩川已经等不及了。韩晋年笑着说:“我们一起出去喝早茶吧。我也该轻松一下了。”

在车上,许笠云笑着问韩晋年说:“谷石找你什么事啊?”

韩晋年叹了口气说:“她太太跟他离婚了!”

许笠云想了一下说:“我见过他太太的,很乖巧、很俊俏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离了呢?!”

韩晋年笑着说:“这事都怪谷石,是他先有了外遇。他在上大学时就是我们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了!”

许笠云默然了。过会她又笑着说:“那个耿小袖听起来也像是个乖巧的女人。她一定是你的得力助手吧?!”

韩晋年望着后视镜,笑着说:“笠云,老董该都告诉你了吧?她先生是C大的博士。她已经怀孕了,过些日子想辞职不干了。我想留她也留不住。在LA那头,她跟Johnny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跟小川过来了,我以后要多陪着你们。不过,耿小袖她这么一走,LA那边公司的得力人选,还真难找了!”

许笠云笑着说:“晋年,但愿到时候我们母子俩不至于拖了你的后腿!”韩晋年不觉愣怔一下,许笠云又说:“你还是多花点精力忙你的事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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