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漂流:塔克拉马干沙漠
撰文/丁人人 供图/严江征
沙漠行舟记之三:沙海泛舟
8月13日是探险队最困难的一天。我们到达麻扎塔格已是下午,这时,和田河好像故意气我们,水位迅速下降,能否飘流?谁的心里都没底。与我们为邻的石油物探队也完成任务撤出沙漠。我们连退路都断了。
8月14日一早,两位维族牧民赶着几匹骆驼路过营地。从他们口中得知,附近有一个国营牧场,能租到骆驼,于是我们决定水陆并进。李乐诗和买买提明带大部分物资走陆路,我们五人乘船下漂。
可谁知,说回去打个招呼就回来的牧民,直至太阳落山仍不见身影。我们在营地燃起一堆篝火,为牧民引路。夜过子时,仍听不见驼铃声。
8月15日一早,河水在我们插在河中的标杆上又向上爬了两格。虽然在乌鲁木齐,严江征和新疆军区气象室分析,在8月下旬会有持续十天左右的晴好天气,估计昆仑山脉会有大量溶雪,但是我们不想放弃眼前这次机会。
严江征带着路端正、孙阳,韩北沙和我登上橡皮舟。我们的装备一再精简,只带了10天的干粮,和生活必需品。做好河水一旦断流,抛弃所有装备,徒步走出沙漠的准备。此时河水湍急,人在河中已无法站立。船一离岸,就像脱缰的野马,顺流而下。看着迅速远去的山头,和一直在招手的李乐诗、买买提明,我们知道想再回来已经没有可能了,只有向前才有生路。
从地图上看,麻扎塔格到塔里木河口的直线距离是250公里左右,我们准备每天漂流40公里,分7天漂完。和田河会给我们7天时间麽?若是大洪峰突然而至,我们与泥沙俱下,成了鱼鳖腹中之食这都说不准的事。可是,现在人已在河中,只能随波逐流了。
此时的和田河面有两公里宽,被沙梁隔成几条岔流,但每条岔流的水都很浅,每个岔流中都有一条小主流,这里的水最急,冲出一条深沟,船只有行在这条深沟中才不至搁浅。可是和田河水的含沙量达千分之二七,不在黄河之下,就是水深刚没脚面也看不见河底。我们怎麽能找到那条深沟呢?
好在这些人都有一些行舟经验,知道河的凹岸一般都是冲刷岸,冲刷岸的水肯定深。于是,我们的航程除了要随着河道的弯曲走"弯路"之外,还要在河道中间走 "弯路"。这样我们的航程无形之中就增加了一倍多。麻烦还不仅在多走路,S型河道的凹岸忽左忽右,我们航行在左右岸之间就碰到了大麻烦。船行到河中间,只见茫茫一片浊浪,分不清哪深哪浅,以为翻浪处流急水必深,把船划过去,搁浅;再试平静处,划过去,还是搁浅。每次搁浅我们都得跳下船来连推带拉,有时还得喊着号子抬。细心的路老师一开始还一次次数着,可数着数着就数不清了。第一天宿营,问路老师抬了多少次船,他粗算了一下,大概在50次以上。且按50次计算,我们第一天漂行11个小时,平均13分钟拖一次船。
船行到沙漠深处,河面豁然宽阔,黄水茫茫一片,只在目尽极处隐隐一排胡杨与天相接,非常壮观。真没想到,在被称为干旱世界的中心,在死亡之海的腹地,竟有这样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
虽然河面很宽,但是河水依然很浅,这就是沙漠河流的特点。黄色的沙漠干涸了一年,只有这几天有水,所以尽可能地敞开胸怀,让水在宽阔的胸膛上肆意流淌。一颗颗沙粒之间的空隙,就像一张张干渴的小嘴,拼命地吞咽着河水,那吞咽的响声汇在一起,象雨打沙滩"沙、沙"作响。
在乌鲁木齐时,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的同志就提醒我们,在沙漠河中漂流要警惕岔流。他们在漂流塔里木河时,就因为误入一条岔流而失败。在第一天漂流时,一不留神,我和严江征的船就和他们三人的船走进不同的岔流。原以为不久就会归一,谁知,两条船越走越远,直至不见踪影。严江征掏出哨子猛吹,也听不见回音。
晚上 9时35分,太阳钻进地平线边的乌云,我们仍找不到另一条船的踪影。我们向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猛划,但是总有沙梁横在航道上。我们只好返回原路前进,漂到10时20分,天已全黑,我和江征选好宿营点,刚刚靠岸,就听见远处一阵鞭炮响。是他们!我们又跳上船向前划去。只见岸边的胡杨林中,一只手电拚命地摇!原来我们劳心费力寻寻觅觅找了半天,他们离我们不过四、五公里远!我们漂流的第一天就在有惊无险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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