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猫呀狗啊都可以算是主人家的一分子。不同的是城里人养猫养狗是养宠物,上户口打预防针看病理发~~~我的朋友老钱养过一只狗,说还得买专门的狗香波,不比养个孩子省钱省心。农村却是找个帮手。养猫自然是为了抓耗子;养狗嘛~~~不说算了,呵呵,怕有人象师爷那样端着馄饨盘子上网 ~~~有个成语的,大家自己想想吧。
我家虽然有购粮本,住的地方跟农村也没什么两样。奶奶能干又喜欢热闹,家里除了总是有幼儿(堂弟妹们),还养着一群鸡,一只猪(改天也写篇打猪草),猫和狗也没有断过。
记得刚回到父母身边时,家里是只肥大的土猫,就是满身灰黑条子那种。很会抓耗子,耗子后来不敢来了,它就跑附近农民家管‘闲事’。有时候叼来一只老鼠,却不忙着享用,放在地上让它逃,然后闪电般扑过去把吓得半死的老鼠叼回来。若有人观看它就更来劲了,反复玩着这真正的猫抓老鼠的游戏,直到可怜的猎物跑不动了为止。后来它失踪了一阵子,有天听见楼上有猫叫,还不止一只。奶奶上去一看~~~哈,有三只好可爱的小猫。可惜它们刚长大一点,奶奶就分送给人了,猫妈妈叫了好几天,后来又一次失踪,这次没回来。
然后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波斯猫,他们这么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至少不是纯种的吧:白毛里夹杂着黑斑,比本地猫漂亮多啦。它倒真是我们家的宠物,没见它抓过耗子,不过有它的叫声就够了。妈妈常买些小鱼干给它拌饭,弟弟偶而用汽枪打只麻雀给它加餐。记忆中最温馨的场景是一些冬日的晚上,爸爸从频繁的出差中回来,晚饭后大家围炉而坐,一边嚼着甘蔗,一边看爸爸逗猫。爸爸用一根短棍绑上一根粗线,线头拴着一团甘蔗渣。那猫在这么多观众跟前也抖擞精神,先是前爪抓地,趴着警惕地步步后退,接着猛然发力,然后就如云似影,随着那团甘蔗渣忽上忽下,突左突右;跳上桌子,钻过凳子;跃过妹妹肩头,掉入妈妈怀中~~~。父亲的乐观精神,让我们比较平稳地度过了文革那段艰难的岁月。
部队复员的三叔从战友那里给我们家弄来一只狼狗。高高大大的,很威风,据说是德国种,不知哪儿不对,被淘汰了,正是:无才可去守国土,枉落凡家看大门。端的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那时周日逢集,我的任务是拎个篮子跟妈妈去赶集买菜。我是不会去讨价还价的,只当哑巴搬运工。大狼,那狗的名字,经常帮我衔着篮子,一路走来,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后来我下乡了,因为离家不算远,集日生产队放假我们基本上都回家。几次以后大狼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平日的缺席,有一天我离家返队时它就跟着,我撵它回去,后来装出很凶的样子,它往后跑了几步,然后就远远地跟着,一直跟到‘云头上’,也就是出城的地方。没办法,我只好掉头往家走。大狼显然很高兴,摇摆着尾巴前前后后地跑着。可是它哪里知道人的无情和无奈呢?我叫弟弟把它拴住,回头又匆匆走了~~~我可不想只身赶夜路啊。打那以后,每次我离家之前弟弟都要先把大狼带到别的地方玩。
我家这俩猫和狗成员,命运也都不好。先是在同类中被淘汰,‘发配’到边山,本来在我家受到宠爱,可惜好日子也不太长。因为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城,它俩还是太显眼了,我们一家,包括老于世故,人缘颇好的奶奶都没有想到这两只与众不同的猫和狗会引来妒忌~~~它俩先后被人下药毒死了~~~
猫死的时候我没在,回家听说,惋惜了几句,伤心了一阵就丢过了。大狼却躺了好几天,奶奶给它灌肠喂药的,我回来时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一家人默默地围着它,看着它呼出最后一口气~~~我永远忘不了大狼闭上眼时留在它眼角的那滴眼泪~~~
在艰苦的环境中人的感情没有那么缠绵和脆弱。正象那戏里说的:LIFE GOES ON。过了不久,我从乡下抱回来一只小狗,黑油油的毛皮,只有眼睛上面有两个小白斑,我们就叫他‘四眼’。我离家去上大学时它还是只半大的调皮狗,第一个暑假只隔了半年,还没什么。第二个暑假刚到家门口,一大团黑云猛地滚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只前爪已经搭上我的肩头,吓了我一大跳。‘大姐回来了!’紧接着弟弟沙哑的嗓音和蹿高的个头又吓了我一跳~~~
那就是我家‘宠物’给我的最后一个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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