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流浪

 

用抽屉锁住自己的秘密

在喜爱的书上留下批语

信投进邮箱,默默地站一会儿

风中打量着行人,毫无顾忌

留意着霓虹灯闪烁的橱窗

电话间里投进一枚硬币

向桥下钓鱼的老头要支香烟

河上的轮船拉响了空旷的汽笛

在剧场门口幽暗的穿衣镜前

透过烟雾凝视着自己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灯下翻开退色的照片和字迹 

                        ——北岛《日子》

这里的生活太累了,索性将它忘记。

索性背起破旧的背包,开始向往已久的流浪。对着镜子向上扯起嘴角,穿着补丁的牛仔裤,大一号的皮靴,没有耳环项链,口红和防晒霜的日子。尽量踩得红木地板吱嘎作响,昂着头逃离那个华丽却没有温度的家。

这样的季节,该有丰收的喜悦心情不是么。就这么站在一片金黄的玉米地里,扮个瘸腿的稻草人,把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在暧昧的夕阳河畔大声呐喊,惊起一片片的大雁落荒而逃;一直走到古堡的死胡同里再转折回来,用录音机记录下天尽头鹧鸪哀怨的叫声;在全镇最贵的晚礼服店里试穿带着金丝带的白色裙子,还给服务员的时候看她失望的表情;和小孩子们玩掷骨色的游戏,偷偷拿走一个最大的,微笑着看他们叫骂跳脚的样子。然后在满是星斗的天空底下,边数星星,边流着泪沉沉睡去。

我爱上了这样的日子,流浪的日子。

有时候会一个人在街上漫步,看繁忙的人们,男男女女,活在同一个世界上,却有着那么不同的命运。有些明天会破产,有些明天会嫁个有钱人,有些因为犯罪而抓进监狱,还有些将不再活着。曾经让我窒息的生活,当一层一层剥开表层之后,原来只是一只没了刺的刺猬,躲在日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于是不再难过,于是不再恐惧——命运是注定的,但是生活是自己的。如果你是个孩子,它便清透明亮;你是个独角兽,它便寂寞沉闷;你是个流浪者,它便未知而热烈。

所以让我们,一起流浪。我走左边,你走右边。永不要回头,就那么相信着。我们,会在生命圆圈的那一端再相遇。

如果不愿,我会在灿烂的尘世把你放开,独自一人前行。

在心的崖边海岸,流浪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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