猢狲群里的老猕猴贾母

开篇不谈《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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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颦儿爱上臭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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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习惯用“封建统治者、四大家族的最高权威”等头衔冠之于贾母头上,贾母老太太作为族中尊长,这样加封没有错,但不能完整地诠释这个中国式的贵族形老祖母,已是曾祖母的老太太不曾将岁月年轮的刻痕拉扯成巫婆魔鬼般的皱纹和老鹰似的爪子,去恐吓“小公主”“灰姑娘”,正相反对姑娘丫环小孩却怀有菩萨心肠和慈悲。她坚持把姑娘们聚笼在身边,为的是“痛”她们。惜春本是宁府的小姐,贾珍的妹妹,那边府里还有贤慧的尤氏和得力的重孙一辈的媳妇秦氏,惜春竟被安置在贾母眼皮下与迎春、探春相伴,从宁府后来丑闻百出的情况可以反衬出贾母的见识深远。黛玉失去母亲后,她把黛玉接来,宝黛相见,当听宝玉说:这个妹妹面善,只当旧相识,远作重逢。贾母才表露出放心之状说:“更好,更好,如若此便更加和睦了”。她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看得出她唯恐娇惯的宝玉排斥黛玉独占自己的宠爱。不只这些,既使是入不敷出的时候,如邢岫烟、李纹、李绮等也统统留下来。

贾家到清虚观打醮祈福,规模浩荡地来到道观,一个小道士,清理蜡花的准备工作刚刚结束,不及回避,撞上凤姐,凤姐抬手一耳光把小道士打了一斤头,正好遇上宝钗等下车,侍候姑娘的那些婆娘麽麽们齐声喊:打!打!这事惊动贾母后,贾母说:小门小户家的,那见过这个阵势,都是娇生惯养的,把他吓坏了他爹妈痛,可怜见的。命贾珍叫下人不要吓唬这个小道士,拿点钱给他买糖果吃。其实在那个时代,没有特别的理由,不经允许,普通人撞见象贾家这种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如同爬上浴室窗口偷窥了她们洗澡一样,对此喝声:打死小流氓!或是真的打了这小道士,也不能说这些婆娘麽麽们没有一点理由,可是贾母制止她们仗势欺人,礼教故然“吃人”,但直接吃人的是那些下得了“口”的人。

贾母有个僻好,看人挑模样,指婚更是如此。模样要好的话是常挂在嘴上,这一点凤姐最清楚不过,身为婆婆邢夫人让儿媳凤姐秉贾母:贾赦看上鸳鸯欲纳为妾。凤姐知道鸳鸯对贾母有多重要,就算贾母要给鸳鸯指婚也不会选中自已的那位老公公。凤姐不好劝公婆打消这个“蛤蟆吃天鹅”的奢望,但凤姐也不会恃宠枉为地向贾母提出这件事情来,于是七拐八弯地把邢夫人支出去,结果贾母把贾郝夫妇痛斥一场。“老江湖”薛姨妈原想提邢岫烟许配给呆霸王薛蟠,自己有个好儿媳妇也下半辈子也有依靠,但慑于贾母的这种僻好,只得将人品模样十分好的薛蝌送给邢岫烟作夫婿。媳妇没有娶进来反倒贴了一个帅哥。

慎用权威并有着准确的自我定位。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贾母带着逛园子,到栊翠庵,妙玉出迎,将贾母等往东禅堂里让。贾母止住说:“我们才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吃一杯就走”。纵然是吃过酒,她也清楚:权威需要“守法”才能维护它的尊严,而不是胡作非为来树立它的威严。赵姨娘与马道婆施巫术,致使凤姐、宝玉中邪,贾母干着急,赵姨娘在边上出了声“怕是不中用了”。让贾母连啐带骂的训了一气,连政老爹也受牵连。这是贾母仅有的一次带脏字的话。反观紫鹃对宝玉谎称林姑娘要搬回苏州老家,把宝玉逗疯时,贾母知道原委后,也只是说:“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伶俐聪明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平白哄他作什么?”贾母知道,赵姨娘存心想把贾环扶正,这是不允许的。当然,也正是贾母的这种意识导致迎春误嫁孙绍祖家,以贾母的地位权威完全可以阻止这场婚事,但如此,剥夺了贾赦夫妇的决定权,她也确实想放手让贾赦夫妇象模象样地做桩事,可见人无完人。

应当说贾母不是生下来就是老太太的,年轻时享尽豪华奢侈,可见也是有欲望,当成为一个祖母后这种欲望化作了孙儿孙女和睦快乐的愿望。她要率领着族群去渡过各式各样的关口,在迁徙途中,她要蹲在最高处,照料着整个群体队形,既要向充当前哨的成员发出信息,让他们别走得太快注意别离开群体,又要照看整个族群中那些失去母亲或拖儿带女的成员,提醒他们快跟上,尽量减少掉队走失、走散。作为一个贵族人家的祖母,她除了是有权威外,她还是那种乐施好善的老人,不时把乡下的刘姥姥请到大观园来参观这个家族取得的繁荣成就。

当然这也是她从家族中挑出些人来去作政治交易得来的,在鸳鸯宣牙牌令时,她随口就“头上有青天”,表明她对时下的政治很满意;她对的 “六桥梅花香彻骨”透露出她对家族的生活状况已很满足;而她的 “一轮红日出云霄”更是家族旺盛如日中天,幸福之极,当鸳鸯宣“凑成便是个‘蓬头鬼’”这一形势急转直下时,她坚信“这鬼抱住钟馗腿”是渡过难关之上策。幸运的是她大多数的人生生活在繁荣的峰颠,而在衰败谷底到来前走完一生,天上人间的落差留给了她的“心头肉”宝玉去经历,而把流水落花的无奈也着实让宝玉心如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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