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居的怀念

不是文人,就是想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如此而已。
打印 被阅读次数

很想念我曾经拥有过的,住过的那座房子。 五年前,也就是在两千年的时候,我和我妻子蓉在美国买了我们的第一座房子。但是两年后,蓉因病去世,女儿阿丽丝也上了大学远离了家。我独自一人在那座房子里又住了一年。睹物思人,那样的日子很不容易过。再加上我同时也不想每日都见到那些熟悉的曾经与蓉一块走过的道路和进入过的商店,因为它们总是勾起我沉痛的回忆。我于是卖掉了那座房子,搬到了附近的另外一个城市。 人是离开了那座房子,那个城市,但我的心却一直离不开那里。我挂记着它,我眷恋着它。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抽空去那个社区,开着车围着那座房子慢慢地转一转,前前后后的看看它。每次看到它,我都百感交织,它让我感到亲切,它也让我感到伤感。淡淡的哀愁和深深的思念都一齐涌上心头。 房前的那两棵我种的松树,自从我离开以后,又长高了不少,在冬季里也是郁郁葱葱的。我还记得在我种那两棵树的时候,蓉从房子里走出来,满脸的阳光似的笑容。她递给我一杯水,替我擦去额头上的汗,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房子正前面的那棵枫树,也长了不少。那是我那年种的最后一棵树。当时已经种了很多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树木,花草,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把它一种下去,一切都好了。原来需要的就是它。没有它,其它都显得矮矮塌塌的,没有生气。把它种下后,屋前屋后,花草树木高低错落,与房子相映成形,整体的美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蓉看了很高兴,夸我是“大手笔”。我也不由得沾沾自喜。 我现在每次去那里,房子的门总是关着的。窗户也总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的人和物件。但我还是很清楚地记得我们住在里面时的家具的摆设。我和蓉住一间房。阿丽丝住一间房。还有两间作客房。客厅里是一套红木镶边的花色沙发和红木茶几,家庭室里是一套淡绿的沙发和一套玻璃茶几,餐厅里是一套红木餐桌,餐柜和椅子。窗帘是请国内的朋友用上等的进口布料做的,显得很富丽华贵。书房是蓉和我每天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房间。仿红木的书桌,计算机桌和书架。墙上挂的是阿丽丝 在中学时画的一幅“I LOVE DAD”的画。蓉有段时间每天晚上坐在计算机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做练习题,准备考ORACLE 证书的情景犹如在眼前。从书房的窗户看出去,是我种的三棵白杨。我当时种的时候它们都很小,如今它们都很粗壮了。在窗户和街道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那正是我种那三棵白杨的目的。 当年的房子里充满了我和蓉,阿丽丝 的欢声笑语。蓉每次回家,推开门进门之前,都要先说一声,“我回来哪!”我呢,则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给她一个KISS。阿丽丝 要是在家的话,也会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搂着她妈撒一下娇。房子是坐南朝北的。家庭室,厨房,还有餐厅都在房子的南面。因为密西根的特殊的地理位置,夏天的烈日照不进房子,但冬天的温暖的阳光却充满了几乎整个房子。在寒冷的夜晚,我们把家庭室的壁炉烧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音乐,温馨的火光把房子烤得暖烘烘的。整个家都是那样的温馨迷人。 房前的那条人行道,还有那根路灯柱子,都还是老样子。我那时每天都要沿着那条人行道绕着社区走两圈。目的不是锻炼,而是溜“太帝”(TEDDY)。太帝是阿丽丝的一条小小的北京狮子狗。是阿丽丝的钢琴老师送给她的。太帝一身卷曲的白毛,白胖白胖,跑起来颠颠的,憨态可爱。它见人见狗都喜欢叫。齿牙咧嘴地摆出一副与它的体积不相称的凶样子,似乎比谁都本领大。它特别喜欢在那根路灯柱子下面撒尿。每次经过那里都决不放过机会,蹭着头往那柱子下面钻。拼命的嗅上一阵,然后掂起后腿往那柱子下面挤出几点小尿。我拿它没办法,只能由着它。 与我们原来住在那里的时候比,现在整个社区显得有点衰落。好几家熟悉的邻居包括隔壁的那家的房子的前面都挂出了房屋出售的招牌。不知是这个社区本来就不热闹,还是我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心理的感受。我当时是觉得它挺有生气的。即使是在我们周围的房子都还没有建好,我们的房子还孤零零的远离其它的房子的时候,我也觉得它是欣欣向荣,生气勃勃的。不过,虽说整个社区现在给人以衰落的感觉,但是我依然感到一丝欣慰。那是因为我的房子的现在的主人把房子照看得很好。除了维持了房子的原状之外,他还在车库的门上开了几个小窗户,外面看上去房子更好看,显得有变化。车库里面也肯定是变得亮堂了。几年过去了,我的老房子还象是新的一样。与周围的房子比,它还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因为搬走的原因,我是大概再也不会搬回去了。但不管我以后住在这个世界上的哪个地方,住在哪个房子里,我的心都会依然留驻在我的那个老房子里。那个我和蓉在一起度过了她的最后的日子的房子里。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