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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村庄(第三章第二节: 夜守妻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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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夜守妻墓

下葬的第二天,有人对丁根茂说,昨夜市镇的酒馆里,一些人已暗中商量谋划好今夜去盗贝仙霞的墓。那天看过入殓的人都说,他们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多崭新的高级衣物陪葬的,有的毛料衣物这辈子看也没见过,更不用说穿了,一些胆大贪婪又不忌讳的人就心生斜念,挺而走险计划去盗墓。

丁根茂的祖坟在离村三公里远的,一名叫官岩山的山脚一朝南小山坡处,整个村庄去世的人都葬在这。西来的浦阳江顺着小山坡脚转个弯,蜿蜒向东流去。听风水师讲此处是宝地,坐北朝南,财随水来,先祖旺地,庇荫子孙。在墓地旁有一孤零的小屋,这是守山与看墓人的家,家中是一对四、五十岁的逃荒夫妻,十多年前逃到这儿后被村子收留,给他们这间屋子后就在此地生根,育有一儿,有些智呆,冬日里整天坐在门外自言自语晒太阳。

入夜时分,丁根茂拿起一杆钢叉,此钢叉状似红缨枪,不过钢叉顶头不象红缨枪样有把尖刀,而是一U字形的钢尖叉,也无红缨束。U字形双尖如步枪刺刀,尖头不象刀般锋利,但坚硬瘦削,刺入肉身毫不费力。此钢叉是农家工具,用来撩起一捆捆麦杆或稻草抛上高高的麦垛草堆用的。丁根茂试了试钢叉,不轻不重不长不短,极顺手,很用得上力。又拿起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插腰间,看了看带回来的那把五四手枪,拿起来握在手里想了想,又放下了。最后找出件军用雨衣拨身上,盖住了腰间的砍柴刀,穿上雨靴,带上只手电筒,收拾停当后就出门了。

此时雨已停,道路仍泥泞,路上行人稀少,寂静的夜里只有丁根茂“通通”的雨鞋声在旷野里敲响。丁根茂外号叫“椿子”, 意思是他的暴发力极强,如椿稻谷用的“椿子”般有股冲力,正当壮年又在军队里受过些训练的他撩倒三五个人是不成问题的,今晚又全副武装有备而来,更主要的是,守墓,捍卫死者的安宁与尊严,理直气壮,徒增几分气力,还有这几天来的伤心与压抑在胸中的闷气也正好可找到排泄的缺口,所以他没有找帮手,以至于连出门去哪儿也没有与人说一声,他要自己解决,生前保护不了妻子,死后他定要做到。

来到祖坟处,乌云正渐渐散去,云隙处露出几颗星在夜空中闪烁。朦胧的夜色下,妻子的坟墓较易辨认,新坟上没有杂草,新鲜的褐色的泥土比周围的表皮稍亮些,原支在坟上的几个花圈已被风吹倒了。坟墓前没有碑,只是用一些砖头砌成一道墙作临时墓碑。按家乡习俗,这样死法的人是不宜用整块大理石雕刻成的正规墓碑的,要等许多年后,子女都成人了,再由子女来立正规墓碑。

丁根茂观察了一下地形,找到一块离妻子坟墓不远的大山石,藏在后面耐心地等待。

乌云又盖住了天,大地黑漆漆一片,妻子的坟墓又隐入了浓厚的夜幕之中看不见了。此时已到了午夜十二时左右,丁根茂站起来,一手提钢叉一手摸索着去到妻子坟前看看,见坟墓完好无损,又摸索着过去守墓人的屋子附近转转,突然听到屋子一侧门“吱啦”一声开了,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来,接着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声音:

“你这么早来了?不是说好三点吗?”

这是守墓男主人的声音,丁根茂从军用雨衣里掏出手电筒打亮,直射上他的脸,守墓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迷着眼睛,用手搭在前额想挡住点眩目的白光以看清对方,还是看不清,但他知道这绝不是约好的盗墓人,因为他们没有手电筒。守墓人知道来者不善,自己话已出口,做贼心虚,不觉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一张萎琐的脸更是难看。

过一会,光灭了,守墓人听到“嚓” 的一声,似有一种尖锐的东西猛插入地下,守墓人不觉一颤,接着听到对方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丁根茂,如果我妻子的坟墓有什么不对劲,我定回来找你算帐,如果一切无事,我会备好糖果向你感谢!”

说完听到“沙”地一声,刚从强光中回过神来的守墓人看到对方把插入地下的钢叉拔起,从他身边经过,下坡回家去了,留下守墓人立在那儿发呆。

贝仙霞的坟墓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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