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亲情与爱情
丁夏与朱老师生活了一年后,爸爸从云南三线调回老家,重新按排进了去云南前工作过的县水力发电厂。丁根茂用几年时间,兜了一大圈回到了起点,只是沧海桑田,家庭已巨变。
回来后重温与朱老师的蜜月生活。早上丁根茂骑哥哥送的自行车去十五公里外的电厂上班,傍晚下班后再“吱咕吱咕”地骑回来,周日经常炒个小菜,喝点黄酒,与朱老师有说有笑地消磨甜蜜时光。丁根茂是业余厨师,烧菜手艺有一套,几片猪内脏或一点碎肉就可做成一盘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高兴时会挟几块给小孩解解馋,兴趣来时也会哼几句部队学会的战歌。
二年前的一个晚上,丁根茂还跪在父亲面前,为了要父亲体谅他不听父亲的话,要他续娶后妻,因为他还爱着贝仙霞,心里容不下别的女人,现在的幸福生活,似乎早已把对前妻的那份思恋,抛到了九宵云外。人是健忘又怀旧的动物,健忘是为了生存,而怀旧,一部份是因为今后的际遇比不上以前曾有的而生出的留恋之情,一部份是对无常生命中短暂而逝的美好情感的无奈与惋惜。
对丁燕也是宠爱有加。丁燕学习虽不好,但远比丁鹰与丁夏会撒娇与发嗲,说话又莺莺燕燕地讨人喜欢,丁根茂甚至于一时偏爱丁燕多点,这也许有一部份是为讨朱老师的欢心吧,情爱中的男人,看女人脸上浮起的笑意总是无比的舒畅。丁燕盛的饭总比丁夏丁鹰的多些,每当吃不完剩下一些在碗里时,丁根茂就会对丁鹰或丁夏说,“你来吃掉它”。 这令丁夏很反感,为什么要他去吃丁燕剩下的东西呢。
丁夏有个洁癖,就是很讨厌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有次邻居家煮了个大南瓜,丁夏正好在他们家玩,邻居好心要给丁夏吃点,一时无碗,就用刚用过未洗的碗给丁夏装了点香喷喷的南瓜,不吃不好意思,丁夏就只挑点与碗不接触部份的瓜囊,这弄得邻居都很尴尬,当时年幼不懂,丁夏长大后想想很后悔,邻居是出于对丁夏的一片好意。
父亲要丁夏吃丁燕的剩饭,只是对朱老师与丁燕显示好意,但丁夏不敢不吃,每次吃了后要在胃里难过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天,丁根茂知道宠丁燕太过了。那天一家五口去朱老师娘家给她父亲祝寿,三个小孩先走一会,丁根茂骑自行车载朱老师从后面赶上来。三小孩一边走,丁燕一边炫耀,说:“这是我的外公外婆,不是你们的,你们没有外公外婆”。丁鹰丁夏一路忍住,有话也讲不响。他们姐弟俩的外公外婆就在离老家不远处,只是丁根茂已正告丁鹰丁夏,谁去就打断谁的腿,两家相互不往来已好几年了,有时外婆会拿盒零食,偷偷地在丁夏村子路边等,想看看这对外甥外甥女,与他们说几句话,丁鹰丁夏远远地看到也是害怕地连忙绕道而走。虽然自母亲死后他们再也没有去过外婆家,但还是有外公外婆的。
现一路上听丁燕的罗唆,激起了自尊,走到一半处,丁鹰丁夏对丁燕说:“好,你去你外婆家,我们不去了”, 说完就往回走。走不一会,碰到丁根茂骑自行车载着朱老师迎面而来,拦住问清之中的原委,丁根茂也没多说什么,只叫姐弟俩再往回走,随他们去朱老师娘家。
拜完寿当夜回家后,丁根茂叫朱老师今后要一碗水端平,不要再过份地宠丁燕了,否则小孩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朱老师听不几句,突然“哇” 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外跑,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村人听到后连忙把她拉住,劝说进邻居的家安慰。
丁鹰丁夏看到这情况,象是闯了大祸一般提心吊胆,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之后碰到再大的委屈也是默默忍住,怕让父亲知道了不开心,引发家庭的不和。
而朱老师也是更阴阴地对付小孩,打人不打脸,趁无人看到时,拿起棍子,往背、腰、腿等衣服盖住的地方下手,丁鹰丁夏,尤其是丁鹰的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村人有时关心地问姐弟俩:“后母对你们好吗?有打你们吗?”,姐弟俩总说没有,隔壁邻居有时听到了,忍不住对村人说:“怎么没有,打也不在外面打,经常在楼上打的”。
丁鹰与丁燕睡同一床,冬天时两小孩争被盖,吵闹声惊动了丁根茂他们,朱老师起来厉声责骂丁鹰完后,恨恨地无声地拧了几下丁鹰的胸与手臂,丁鹰忍住钻心的痛,不吭一声。丁根茂也在床上责骂丁鹰,“你要让让妹妹,爸爸妈妈不喜欢你这样自私”。 丁鹰也不争辩,只是半夜里经常冻醒,发现大半条被子已给丁燕拖去,一半垫身底,丁鹰不敢拉回,一边飕飕发抖,一边直往丁燕身边靠。
白天父亲发现了丁鹰手臂上的青紫块,脸上浮起伤痛的神情,过后是一丝的无奈。他一时间可说什么可做什么呢,他是个男人,生活细节处总不可能时时关心,再说在冬夜里,是朱老师给了他温暖的身体与被窝,总不能因一些小事而影响夫妻间的感情吧。
左右都无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苦闷时,丁根茂常以酒消愁,随酒吞下的,是生活的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