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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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车回家的路上, 艾文按捺不住的乐啊! 想起刚才红风衣尴尬的表情, 那叫一个爽!
她 那“花粉过敏”的灵感来源于若干年前>上看到的一篇逗趣的小品文: 有一个穷学生, 看到爱情小说上说女孩子都喜欢花, 就勒紧裤腰带, 每天只买得起一支花. 不管刮风下雨, 一大早雷打不动地必在暗恋的女孩子家门口放上一支花. 坚持了九十八天, 终于觉得是修成正果的时候了. 于是在第九十九天早上, 待女孩一开门就站了出来准备迎接热泪盈眶. 却发现女孩一边把那朵花扔进垃圾桶, 一边打着喷嚏说:“啊嚏! -- 原来是你每天送我花! 拜托你别送了— 啊嚏! -- 我对花粉过敏.”
艾 文对“勒紧裤腰带, 每天只买得起一支花”和那出人意料的结局忍俊不禁, 因此当她听说红风衣要每周送她一支花, 立刻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赴约之前, 她想到将要玩的小把戏笑出了声, 最后不得不叮嘱自己要挺住, 一定要耐着性子等到他把花拿出来以后再往后跳, 不然岂不是穿帮了?!
现在小把戏成功奏效, 又想到自己一翻脸就做黑道大姐状, 她得意忘形地开始想:“莫非我有表演才能?!”

第二天,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盛况告诉同桌. 结果还没等她去找他, 他倒自己来了, 而且是和死党毛毛一起来的.
同桌的神情少有的严肃, 艾文惊骇地发现他和毛毛的上衣兜里都不约而同地插了副墨镜! 想起小痞以前带墨镜来上学的原因, 艾文也顾不得兴奋了, 只简单扼要地汇报了一下见面的经过. 同桌用一种很谨慎的口气说:“你最近上下学最好小心一点, 走家属院里边的路.”
艾 文问他为什么, 他有点支支吾吾的, 好像难于启齿的样子. 她不放心地追问了半天, 才隐约了解到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艾文跟红风衣见面的时候, 同桌他们就埋伏在附近, 这个“他们”除了同桌, 毛毛以外,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 --- 小痞! 艾文很快砸完话离开, 红风衣讨了一鼻子灰骑车回去的路上,小痞受了同桌之托, 作找茬儿状尾随了红风衣一路,一直跟到红风衣的学校. 其间也无非就是相互瞪视的眼神在空中过了过招, 并没出其它状况. 可是现在红风衣却又托人放出话来, 说是要教训一下小痞以及“幕后主使”.
这幕后主使, 自然就是同桌了.

艾 文骇了一跳!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 原来同桌的那句“交给我”居然指的是托小痞去做这种事 --- 同桌的性格从来都是随和忍让, 息事宁人的, 连高声说话都少有, 根本和暴力沾不上边. 她确实从同桌那天岿然不动的态度中获得了某种力量, 所以才会砸出那句:“否则你会有麻烦的!”但这只是想吓唬吓唬红风衣, 让他提心吊胆几天, 谁让他 “轻薄”了自己的名声. (那个年纪的艾文, 特别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大本后期才想明白:“你以为自己算老几? 别人谁有功夫琢磨你那点芝蔴绿豆大的小事?!”) 她一点没想到真的要闹到动武啊. 红风衣除了累及她的名声, 也没怎么招惹她. 就算他真的一周一支花的来烦她, 他就是坚持送一年, 送的花也不会把艾文给活埋了, 只要自己不理他, 他又能怎么样?! 况且, 就凭她的“鬼力”, 那个花花公子碰几个软钉子就失去动力自己放弃了, 哪里用得着动武?!
同桌大概也没料到红风衣会报复, 有点乱了阵脚的样子, 想叮嘱艾文小心, 却又怕说重了吓着她.
艾 文倒不怎么害怕 --- 她胆小怕事怕的那些个"事", 都是女孩子家的是是非非, 对于男生, 只要不是她心仪的GG, 从来就没怕过 --- 这是哪里?! 是土著大学! 是艾文“对自己的存在最有把握的地方”: 她天天上下学回家的路线, 出了土著中学, 骑过一小段车水马龙的大路, 就进了土著家属院, 三步一个老师, 五步一个家长, 想不碰见熟人都难. 跑到这里来撒野, 无异于是太岁头上动土! 那个她生长了十来年, 时常让她感到压抑的地方, 此刻却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大概她从来没见识过真正坏透顶的蛋, 她觉得红风衣一个男生, 也不会跟一个没追到手的小女生计较, 否则传出去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在她的印象中, 花花公子一定都是外强中干, 色厉内荏的, 只会花言巧语骗女孩子, 而打架就只有求饶的份.

但是, 她却不能不担心孤身一人住在校外的同桌. 虽然她相信红风衣打架也打不出个名堂来, 因为他和小痞一样, 是还在校的小混混, 要么有家长管, 要么有学校治, 狠也狠不到哪里去, 和社会上那些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不同. 但万一架真的打起来, 闹出点风声传到学校去, 就麻烦大了. 土著中学以校风纯正出名, 对打架和考试作弊统一处理, 是要全校通报处分的. 现在高考在际, 若是同桌卷入了这种事情, 背上个处分, 哪个学校还敢录取他?!
两 个方才扮过黑道大佬的酷哥型姐这下子一筹莫展, 除了互相一个劲儿地说小心, 也没什么其它的办法. 还好有毛毛整日陪着同桌上下学, 虽然毛毛性情随和, 也不是什么“狠角儿”, 但好歹生得膀大腰圆, 姑且充充门面, 壮壮声势, 总算让艾文放心一点, 很信任感激地看了毛毛好几眼. 这种放心, 有些像后来看的>里的道理:“人越多, 架就越打不起来.”

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两周, 除了有天小痞上学迟到害得艾文胡思乱想了好半天以外, 也没什么动静, 红风衣再没来找过艾文. 这件事情总算风平浪静了.

奇 怪的是, 这次风波, 似乎成了火之恋的转折点 ---- 在这以前, 同桌在艾文的心目中很像>里那个瑞特, 神秘而无所不能,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这次他几乎诉诸武力的做法很欠火侯, 让她看到他和自己一样, 也不过是个不成熟的中学生. 即便真是要打架, 他不是自己上阵, 而是让小痞去, 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不过这种想法有些不讲理 --- 同桌那弱风扶柳一样的身板, 就算他亲自出马, 怕也没什么震慑力量.
矛盾的是, 他这小题大做的反应, 倒让艾文看到了自己在同桌心中的份量, 否则她总怀疑是自己喜欢他多一些. 但她进而又觉得他是对她不放心, 像是在保护自己的财产. 虽然她认为:“只要我不理他, 红风衣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同桌似乎害怕她会“理”他. 这多少让她联想到同桌对别的女孩的态度 --- 她今生唯一吃醋就是在那时候, 而她吃醋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有别的女孩子喜欢同桌, 试想如果你爱的人除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喜欢, 也是很悲哀的事. 她吃醋只在于他对她们一样打情骂俏. 而她不会, 她自打喜欢上同桌就横眉冷对其他的男生了, 甚至觉得这也是一种向同桌证明爱意的方式.
她 意识到火之恋好像不似当初那么纯美了, 却怀疑自己这种心理上的变化, 难道是一确定对方的心意就失去了新鲜感? 那不是跟那种征服欲很强, 一旦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人一样?! 她一定不能把这种心思表露出来. 况且也没时间让她魂不守舍 --- 那时候, 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

艾 文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种能促进相互学习的早恋, 反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早恋是非常影响学习效率的. 她后来在大学中听过一位辅修心理学的同学介绍一个LIVING BUBBLE的理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LIVING BUBBLE, 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一个椭圆, 男人的椭圆长轴在自己的前后方向, 而女人则在自己的左右方向. 人会对入侵自己 LIVING BUBBLE的事物很敏感. 她举了一个例子, 如果上自习的时候, 男生正前方坐着一个美女, 他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但是如果他旁边坐了个美女, 他就不那么敏感了. 女生则正好相反.
艾文当时听了这个例子, 觉得非常准, 差点也想去辅修心理学. 因为她恰于前一阵子在图书馆大方桌上自习的时候, 对面有个男生突然就递了张纸条过来要和她“交朋友”, 她在递过来的纸条背面写上“对不起, 我很忙”就又递回去了. 不管她是不是美女, 这个理论对男生的适用性似乎得到了证明. 而她高二时在同桌旁边坐的那一年, 除了耳朵的定向分辨率大大提高外, 听课效率几乎降为零. 此外由于每天晚上临睡前浮想连翩的失眠, 第二天早上不免精神萎靡, 更是听不进去了.

从 那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 她的学习, 主要靠自己课后看书. 上课时自己感兴趣的科目, 比如语文, 外语, 她尚可以专注安心的听听. 可是数理化, 常常是课后书看明白了, 成绩就好一点; 没看明白的地方, 她又生性不喜欢求人, 也不问, 就烂一些. 她不知道同桌受不受影响 --- 他对学习从来就不怎么在意, 依他的付出和得到来衡量, 他似乎完全不费力. 而高二一年下来, 艾文的成绩偏科严重, 高三的分班实际上是救了她一把, 但不好好听课的毛病却是根深蒂固了.
即便是她最喜欢的语文课, 如果她觉得老师讲得不够有趣, 也会开小差. 有一次, 开小差被语文老师抓了个正着, 突然叫她回答问题:“你说 --- >里, 鲁迅在提到冯铿女士时, 为什么要写‘她的体质是弱的, 也并不美丽’?”
艾文正在思维奔逸, 被抓了起来, 老大不高兴, 心想:“鲁讯觉得她不美, 我又没见过许广平, 我哪知道鲁讯喜欢什么样的?”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胡诌:“国民党反动派连这样一个不美的女子都要杀害, 真是太残忍了!”
语文老师有点哭笑不得, 让她坐下后, 进而解释“人虽不美,但意志是坚强的!”
艾 文对语文老师的解释很是怀疑:“鲁迅真的是这个意思? 美丽和意志坚强又有和联系? 谁说不美的女人意志就不能坚强来着?”不过她想到自己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 就勉强接受了语文老师的答案. 再说为了高考, 高中语文后来的教学就搞得越来越八股, 接近于考“茴”字的四种写法. 她还记得有一次考试填空, 就让填类似于鲁迅那“使我看见”和“给我看”的区别来着, 她完全是凭着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咬文嚼字的爱好而侥幸答对了(参见铁姐们(3)-学文青年梦). 为此, 卷子发下来后闺密还不服了一把.

艾 文虽然对恋爱影响学习从不后悔 --- 她还是觉得“书是读不完的, 恋爱可比读书重要”. 但离高考只有两个月,“到了最关键的时侯”, 又被红风衣搅和了一把, 两个人再不把心收回来, 谁也别想考上. 于是红风衣事件平息后, 她向同桌约定: 在高考前的这两个月, 两个人不再私下见面, 儿女情长就留待高考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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