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后一天的黄昏里, 我心情沉重的走出陕西南路、“百盛”后的那老式洋房公寓弄堂的大门,在那里我刚刚得知了:王应安奶奶去世了...... 一位九十多岁的世纪老人、一位和我的祖父祖母一同走过年轻、中年时代的家族世交,一位在晚年仍和我的祖母保持着密切往来的老人、一位心境平和、慈眉善目的基督徒老人,曾用她那宁静的心态感染着我的老人走了...... 曾经在一张老旧的、重庆“陪都”时代的:“重庆基督徒圣乐团董理事会”名单上,赫然看到担任着名誉理事的老人的名字,与几位赫赫有名的中国近代历史名人、同样担任该会名誉董事长的孔祥熙、名誉理事长的冯玉祥、理事长的黄仁霖、名誉董事的刘纪文,以及担任常务委员会主任委员、并圣乐团指挥的我的祖父---刘陈列等人的名字同印在这张名单上。看着这张泛黄的纸张,我曾遐思着......凝视着老人银发鬓鬓的晚年像片,我想象着毕业于著名的金陵女子大学、就职于太平洋战后救济总署的她,当年是如何焕发着聪慧美丽、优雅气质的知识女性风采的。 八十年代末从美国归来的她,晚年独自一人平静的生活在繁华喧嚣的淮海路旁的陕西南路口、那套老式公寓房内,每周很有规律的从陕西路地铁站乘坐地铁,去到位于衡山路上的国际礼拜堂做礼拜,侍奉于基督之家,获得心灵的静谧。试问,如今还有多少人能在这物欲横流的后商业时代、喧嚣的尘世,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如此平静的心态! 三月里的一天,曾接到老人打来的电话,问及我签证的日期,并关切地问及我手头正进行的工作进展情况。当时的我懵懂不知,此时的老人已经被查验出肺癌全身扩散了,这是老人在自己人生之旅将尽之时给我的最后关爱。 之后的四月二十七日,老人便阖然长逝了。她走了,带走了他们那个年代的记忆。 没能见到老人最后一面,是我的遗憾! 我曾因在老人的身上,看到我故去的奶奶和姑奶奶的影子而倍感亲切。家族中的那两位老人,一位是将我从小一手带大、给了我祖孙情的奶奶;另一位是毕业于著名的上海圣玛丽女子中学和金陵女子大学、给过我音乐和英文教育的姑奶奶,她们曾灌输了我太多太多、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 让我总是处于跨时代的探索迷惘之中。 那天晚上回到家中,对着守侯在家等我带回消息的妹妹,我说的话是: 王奶奶去世了,爷爷奶奶的时代被真正划上句号了。 爷爷奶奶时代的故事,曾经让我的童年时代被深深地烙上灰色的印记,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王奶奶的仙逝,让他们的时代静静的从我们这个喧嚣的时代里消逝了。但是爷爷奶奶遗留的家族遗恨,却被链接在我的身上、仍然悄无声息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什么时候我才能解开它,移走它,让我的心灵也能得到宁静! 希望不会成为:空 遗 恨!!! -----此文写于2005-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