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西瓜是我们俩经常的晚上活动,哪天天热了就到校门口抱个西瓜回来,当中偏我这边一些切开,他一大半,我一小半,一人操一把大铁勺,往实验楼门口的阶梯上一坐,吹风,吹牛,喝瓜。要是碰上也有赶夜班的同学就招呼,带勺子了吗?一块过来喝瓜!但极少碰上来加班的且随身带勺的。
今天晚上我没有心情。尽管天气热得要死。再说喝瓜也不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场合,我无法手捧著半个西瓜,娇羞的说出,我真的有些喜欢你。
保镖就在旁边询问,你今天怎么了?精神状态不对呀。要不大操场上遛遛?
我想这个建议还行。
出门又碰上了关心我们终身大事的阿丑大哥。ǒ这么早就收工啊!上哪去啊?ō
保镖说操场上吹风去,想不想一道去?
我就不搀和了,你们有你们的事,好好去玩吧。阿丑非常ǒ知趣ō的说。
我真想在阿丑的脸上揭几记耳光。不单单是因为他丑。他搀和的还少啊,就差在我们身上按针眼录像机了。在有限的我和保镖独处的时间里,他进来借过除人头以外的所有东西。有时候实在找不到理由来监测我们,就不敲门一下子撞进来,然后再猛然拍自己的脑袋,呀!又进错门了!
我根本就没有理他,径直一个人走了过去。阿丑在背后喊,ǒ哟,小妹妹生气了。我说XX你怎么惹人家了?快去好好哄哄!ō
保镖在楼梯上追上了我,又问我怎么了,今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一点就著,一碰就炸,你看你多不给丑哥面子啊。
我说就冲他那张丑脸还不配我给他面子呢。
保镖叹气说,今天不和你较劲了,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
这时候和我谈淑女风范了?淑女的成就也得需要合适的土壤呀!你们从来就没有给我提供丝毫淑女表现的环境,让我怎么淑女得起来?偶尔我努力上一万分尽量温柔些,还往往被他跟阿丑之流们一语识破,斥为ǒ伪装ō和ǒ勾引ō 优秀小伙。
我的眼睛又开始冒火。噌噌噌往前猛窜几步,说,谁愿意和你较劲!不去了!回头便往宿舍的方向走。
保镖紧跟几步,说,怎么又惹著领导了?别跑呀,去吹吹凉风灭灭火。
还算保镖的脾气好,好说歹说的把我哄到了操场上。唉,想来保镖也命苦,和我算是什么关系呀,整天奶奶似的敬奉著,现在回头看看,是不是当时的坏脾气吓跑了保镖呢?不知道,不知道。
夏天的大操场是恋人们的天下。
操场的跑道上布满了一对对踱著慢步的情侣,我和保镖以常速插入这情侣河,一时找不到那种浪漫情调,于是煞不住脚步,象极了在小跑,看上去极为不和谐。
保镖就开始逗我乐。说看见谁和谁了没有,又看见谁和谁了没有,哟,他们也在看我们哎!哟,他们好像也在生气哎!
我说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谈点正经的吧。
保镖就笑问什么是正经的,是国计民生,还是人生,事业,理想?
我说就谈人生,事业,理想吧。你真准备毕业后回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其实这是很长时间以来我不敢问保镖的一个问题。他考研落选了,但我还是盼望他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明年和我想见一抱拳,咱家也研究生了,彼此彼此!
尽管我喜欢保镖,但我并没有爱的脱俗。我不可能去爱一个村镇上的初中老师。我在等著保镖的承诺,告诉我一言为定,无论多久,他将和我在老地方会合。
保镖还是一脸的不严肃,说,你说呢?我应该怎么著?
我说你一个年轻人就没有一点打算?你还想不想再去上海?我觉得那才是适合我们的地方。
我想我已经表明我的心迹了,就看他的了。还要我怎么说,说,你可一定要来上海找我呀,我等著你,等著你。我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说,不管怎么著,我还是正值妙龄,没有到那种诞著脸推销的地步。
保镖缓缓的撤下了脸上那种不严肃的微笑,幽幽的说,你认为我不知道么?花花,我有时候真的□慕你。你留在了知识的殿堂了。记得那次去上海,在所门口又见到你时候,我心里就反复的说,从今天起,这个地方就是花花的地方了。我只是它的访客。花花留下了。我被驱逐了。
保镖说着又笑了笑,然后把目光投向模模糊糊的远处,说,路在何方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保镖这么颓废。说,真没有志气。路还不多的是,考研,考研,再考研呗。
保镖又笑了,这还多的是啊?是不是考不上研我就终此一生,不娶不嫁呀!
我差点说出那当然,你考不上就得一直考,你考上了如果没有我的首肯就更不能去擅自考虑什么嫁娶的问题了。
保镖说花花你太天真了。有些事情并不是象你教育我的一样ǒ有志者事竟成。ō我渴望考研,深造,但你也知道这其中的竞争有多激烈,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心想事成啊。所以,有许多事情都是没法许诺,也是不可预料的。
我无言以对,就笑笑说,哟,开始玩玄学了吗。
还有,保镖顿了顿,说,花花,你可能不爱听,听了可别生气。你性格开朗,爽直,这让周围老多人喜欢你。但你太天真,天真的满身都是傻气。你适合永远生活在未成年人的圈子里。生活需要一个人成熟,游刃有余,相互分担,体谅,而不是说笑,耍脾气。任何一个打算真正喜欢你的人都会认真考虑这一点的。
我不明白保镖要告诉我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出我没有达到让他喜欢的条件。
我的泪水开始肆意涌出,我还没有成熟到听到自己爱的人说ǒ不ō时能够从容应对。
这次保镖却没有安慰我。我是个傻瓜。总以为满腹的心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其实,哪里逃得出他的眼睛呢。既然不能去喜欢这个傻瓜,就由她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