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六四”(六)- 心路历程(II)
浦江的文章«重新评价“六四”»,虽然是九年前的文章,虽然只是一家之言,虽然可挖掘之处还很多。可贵的是它记录了一个当年大学生的心路历程。它是不是反映了当年那一代人的普遍感受,相信我们这些亲历过“六四”的人们和当年的学运精英们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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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评价“六四”(续)
作者:浦江
五、西方的民主(一)
现在, 我们再来看看“八九民运”时, 学生和知识分子所崇尚的西方
民主又是什么。
我想先从一篇有趣的文章谈起。从今年上半年开始, 东南亚发生了严
重的货币危机, 在国际外汇抄家的攻击下, 泰国铢首先大幅度贬值,
接着东亚各国就象多米诺骨牌一样望风而到。几轮下来, 区域内各国
货币全都度贬值, 泰国铢更是贬了近一半。在这种情况下, 经济危
机便也接踵而来, 东亚经济笼罩在层层乌云之中。这期间, 各种分析
这场危机的文章我也看了不少, 其中有一篇观点独树一帜, 令人记忆
犹新。文章指出:这次东南亚货币危机证明, 许多东亚领袖所倡导的
亚洲价值观并不是好东西, 而只有民主自由才是避免和挽救危机的保
障;这次危机使人们不再被所谓东亚经济奇迹所迷惑, 而开始重新尊
重和认同民主印度的价值了。
类似这种观点的文章和报道最近又看到了一些, 甚至还有香港的中国
人也发出了这种声音。在他们看来, 几千年的亚洲文明似乎一钱不值,
不可能找出有别于西方观念的更优秀的东西;而区区几百年西方文
明所孕育的民主自由, 倒是光芒万丈、放之四海皆准。亚洲经济迅猛
发展时, 这些人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对于亚
洲人忽略西方民主, 崇尚传统价值观的作法, 他们早就心存不满, 但
批评起来总嫌底气不足。这次东南亚发生了货币危机, 终于让他们出
了口闷气。他们就象是迎到了一个美丽的春天, 脸色红晕了, 精神焕
发了, 连说的话声音也不知不觉地响亮了。
那篇文章的结论真是精彩, 只可惜作者是盲人骑瞎马, 最终落了个贻
笑大方。这次危机, 原因错综复杂, 可金融专家们比较一致的看法是,
既有深层次原因(内因):东亚各国的泡沫经济现象严重, 也有触
发原因(外因):国际抄家的货币投机行为。
那么, 什么是泡沫经济呢?通俗的讲, 是由于经济过热的带动,使银
行信贷膨胀过萨且结构不合理, 大量的资金被投入房地产及股票市
场。因为这些领域的价格很容易被哄抬, 整个经济也就象在吹泡泡一
样了。以泰国为例, 前几年的经济高增长使房地产成为最有利可图的
行业, 投资股票也能获利匪浅, 于是吸引外资大量流入。但离开了脚
踏实地的进步, 泡泡总是要吹破的。当房屋大量兴建, 房产价格不升
反跌时, 房地产业就将陷入危机。接着, 银行大笔借给房产业的贷款
变成了收不回的呆帐, 金融业随之面临困境。这时,投资人对经济的
信心开始动摇了, 在货币投机商大量卖低泰铢时(触发), 外资为了
避免损失立刻夺路而逃, 泰国汇市、股市也就必然暴跌。这种暴跌进
一步打击了人们的信心, 房地产价格更是一落千丈, 于是恶性循环,
呆帐成了死帐, 大批企业和银行面临倒闭。
其实不难看出, 无论是货币投机还是泡沫经济, 这些都是自由市场经
济的弊端。马克思生活在西方工业化时代, 对后工业化的现代社会不
可能料得那么准, 但实质还是被他看透了。这弊端的实质就是资本家
为追求最大利润而造成的整个社会经济的无序。从当今世界来看, 要
解决这个弊端并不需要实行计划经济, 因为有一条现成的出路, 就是
加强政府对经济的控制, 以避免和消除这种经济无序现象。不论是用
行政手段直接干预或用经济手段间接调控, 最终还是要看谁把经济控
制的更好, 这对美国政府也不例外。回想九三、九四年的中国, 经济
过热, 房地产业发展失控, 要不是中共泼一盆凉水, 紧收了银根, 难
保中国这次不会栽进去。
再回到那篇文章, 作者立论的依据是某些东亚国家政治腐败和制度不
完善在这次危机中的负面作用。可就此指责亚洲价值观, 是站不住脚
的。腐败和制度不完善是所有发展中国家的通病, 还没有一个国家只
因提倡西方民主就能解决这些问题的先例。反倒是提倡亚洲价值观的
国家做的还更好些, 如新加坡、香港。其次, 我们知道这次危机的罪
魁祸首是泡沫经济, 但腐败和制度不完善并不是导致泡沫经济的根本
原因。诸位不妨观察一下那些南美和非洲国家, 在腐败和制度不完善
方面, 比东亚更利害, 可他们连产生泡沫经济的资格都不够。相反,
政治不算太腐败, 制度也很完善的日本, 同样也发生了泡沫经济, 并
导致了长期的经济不振。而为了消除经济泡沫, 挽救货币危机, 紧缩
的经济政策势在必行。那么, 亚洲价值观中如人民克勤克俭, 富有社
会责任感, 强调社会及家庭的和谐, 尊重政府的权威, 个人储蓄率偏
高, 甚至包括为集体牺牲个人利益等内容倒是值得大力地提倡了。
反观西方民主, 又在这次危机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我们还是来看泰
国的例子。
其实, 泡沫经济并非无据可寻。世界银行早在九一年就开始警告泰国,
经济已经过热了。然而,从九一年起, 泰国的议会一直由多个党派
同时控制,由于党派之争, 总理和内阁更迭频繁。这样一来, 无论谁
上台都无暇顾及甚至也不敢碰泡沫经济的问题, 因为消除泡沫就要实
行紧缩政策, 这势必引起民怨, 那政府就自身难保了。于是, 泡沫问
题积重难返, 泰国经济也就不堪一击了。由于泰国是区内第一个受冲
击的国家, 为了防止骨牌效应,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立刻协同区内许多
国家的中央银行给予其一百七十二亿美元的紧急贷款援助。但这种贷
款是带有严格条件的, 那就是政府必须采取严厉的紧缩政策, 以消除
经济泡沫。可这种政策一实行, 立竿见影的效果却首先发生在了政治
领域。危机之初, 对总理宝座虎视眈眈的人就开始在议会里发难, 在
实行紧缩政策后老百姓愈来愈不满, 开始上街游行。终于, 在舆论的
一片指责声中, 在人民强烈的呼吁下, 总理提交了辞呈。经过又一番
你争我夺,新总理不久选出来了, 但紧缩政策不得不继续执行, 政府
仍坚持关闭了一半以上有问题的金融公司, 大批员工失业。最终, 泰
国人民还是要无奈的承受, 只是形势随着时间的推延变得更糟了。区
域货币已全线崩溃, 恶性循环、相互影响, 泰国铢也在一次又一
次的风浪中屡创新低。
可见, 民主制度不但救不了经济, 在泰国甚至还起了反作用。同样,
民主制度在解决腐败和制度不完善的问题时, 也不神丹妙药。除了泰
国, 我们还能看到韩国和菲律宾许多生动的例证。相反, 崇尚亚洲价
值观的新加坡一直被西方国家认为并不民主, 也缺乏个人自由, 可它
高效廉洁的政府却是公认的。这也是新加坡能安全渡过这次危机的保
障之一。
五 西方的民主(二)
也许, 有人认为泰国的议会斗争还不算民主, 那我们就再来看看亚洲
的民主制度典范--印度。它能得到这个头衔, 可见西方国家对其在
实行民主自由方面的满意程度。可这种西方民主为这个东方古国又带
来了什么呢?我所在的组里, 印度人绝对是第一大种族, 这让我有机
会能够更了解印度。可让我吃惊的是, 每当说到他们祖国的前途, 印
度同事们普遍都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这个话题也最能引发满腹的牢
骚。用他们的话来说, 印度有那么多的民主, 可全国范围内贪污腐败
依然猖獗, 中北部民族宗教冲突延绵不息。这使得整个国家陷入长期
荡, 人民依然贫穷落后。他们认为, 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印度人是老老
实实、安分守己的, 并不需要太多的民主自由。真正需要这些舶来品,
并利用它付予的权力去煽动闹事、争权夺利的只是少数人。那么,
为什么要为少数人的自由而牺牲大多数人和整个国家呢?有些印度同
事甚至还羡慕的对我说:印度真正需要的是象中国那样一个强大的政
府。
(残缺一行)
也算良好。然而,就在看到那篇文章后不久, 印度的联合政府垮台了。
原因是联合政府中的一个党派被怀疑参与了刺杀前总理、国大党主
席拉甘地的阴谋, 国大党愤而退出联合政府。这导致议会中再也没有
任何一股势力能得到多数票的支持而进行组阁, 印度出现了无政府状
态,连南部也开始发生暴乱了。这时, 我终于体会到了, 为什么印度
人那么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政府。
说来也巧, 就在这段混乱时期, 我的一位同事回印度南部某城参加他
妹妹的婚礼。十几天后回来, 他惊魂未定的连声说LUKY。他逢人
就说, 那些天暴乱如何激烈, 该地有三列火车接连被炸。他离开那天,
坐在火车上, 整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商店全关门了, 他妹妹
的婚礼连鲜花也没买到。更恐怖的是, 报上还不时的传来死人的消息。
在他口中, 一次高高兴兴的回国探亲变成了地地道道的恐怖历险。
在这种局势下, 印度经济又如何发展呢?无怪乎他会黯然伤神的得出
一个结论, 印度HOPELESS。
这就是民主的印度?我真不知道, 西方的民主人士想推销给我们的是
个什么样的民主。
要我说, 他们之所以对民主那么推崇, 这跟冷战时期意识形态的对立
是分不开的。在他们的理论中, 民主和共产主义势不两立。于是, 这
种理论或信念就通过媒体和大众文化的渲染逐渐深入人心。这种例子
在美国的报纸和好莱坞的电影中俯拾皆是。就这样, 民主成了攻击敌
人的武器。冷战结束, 苏联倒台, 民主作为武器不但没有失去意义,
它的作用反而扩大了。民主成了西方文明的象征, 所有非西方和反西
方的东西都是它打击的对象。但是, 当民主不再被作为崇高的理念,
而是被作为整人的工具时, 人们对民主偏激和狂热的执着反而会影响
他们去理解民主的真谛。
这使我又想起一件趣闻。在这次东南亚经济危机中, 自认为经济基础
还不错的马来西亚也在劫难逃, 损失惨重。首相马哈迪气不过, 在许
多公开场合严词指责美国尤太货币投机巨商索罗斯, 认为他是这次危
机的罪魁祸首。可是, 言多必失, 有些话就讲的过了火。索罗斯不买
帐, 不时的也回敬几句。我觉得, 作为一国的首相, 进行这样的指责,
陷入这样的争吵实在有失身份, 也于事无补, 并不明智。可突然,
美国议会也不甘寂寞, 跑来插上一脚, 部分议员提出一项动议:马哈
迪公然发表反美、反尤太言论, 应该为此作出道歉并引咎辞职。消息
传出, 马来西亚举国哗然。首先, 全国各工商团体、政治组织纷纷发
表声明, 谴责美国议会的这一动议, 并表示坚决支持马哈迪, 就连反
对党也表态拥护首相;接着就有极端组织打电话给美国大使馆, 扬言
要杀美国人泄愤,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马国各派舆论也一致对外,
向美国议会开火。他们认为, 马来西亚是民主国家, 马哈迪是民选首
相, 美国议会竟然蛮横地要求马国首相辞职, 这不但是对马国主权的
侵犯, 也是对马国人民的污辱, 更是对民主的亵渎。
这件事让我突然感到, 原来自以为老子民主第一的, 美国议会里的某
些大爷们其实也并不懂得什么是民主。然而, 人类的悲哀就在于此。
当有些人自己还没搞清楚什么是民主的时候, 却在真心诚意、实心实
意、一心一意地向别人推销着他们那套并不见得完美的民主。不要还
不行, 甚至稍有保留、稍有怀疑、稍有修正都会引起强烈的不满。
六 民主和中国
说了这么些对民主不敬的话, 可能有人要骂我了。其实, 我对民主还
是有追求的。我对西方民主发展, 民主建设中许多优秀的人和事充满
了尊敬。我也始终认为, 在西方, 特别是在美国的民主制度与民主实
践中, 有许多值得中国学习的地方。关键是看你怎么学。不能全盘照
搬, 更不能别人给啥就学啥。因为有些西方政治家就象是卖强力大补
丸的, 药是好药, 只可惜, 推销错了对象。他们不知道, 对于虚火上
升急需调理的人是不能吃大补丸的。这里讲究的是对症下药。
有位民主人士针对俄国的倒退和中国的发展写了片文章, 想消除这个
事实对他们的不利影响。他提出一个说法, 大意是:民主是人类社会
的终极目标, 民主可能不会马上带来经济的发展, 不能给人民带来直
接的好处, 但民主的进步标志了社会的进步。为了这个进步有时是要
做出点牺牲的。看完, 我不尽笑出声来。这让我想起了“宁要社会主
义的草, 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没想到这句文革的流行语竟在二十多
年后的今天从民主人士口中换汤不换药的说了出来:“宁要民主的草,
不要中共的苗”。
长在红旗下的一代, 对马克思有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理论并不陌生。
其基本论述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生产关系对生产力有反作用。
当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水平时, 它可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反之将
阻碍生产力的发展。其中, 马克思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有详细的定义,
我们不妨简单的将其理解成国家经济和社会制度(这应该不违反马
克思的本义)。可见, 从马克思的理论来讲:社会制度的好坏不是由
人说了算的, 而是要看它是否促进经济的发展。如果经济得不到发展,
这个制度不管是用选票决定的, 还是用武力强加的, 迟早都一样要
破产。纵观古今中外, 这个结论可算得上是真理了。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 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虽不能说明当时的人是
么的愚不可及, 但至少说明人们从上到下对社会主义的狂热。但不论
这狂热有多利害,却总抵挡不住经济倒退所带来的打击。所以邓小平
上台后, 拨乱反正(这词中共用的十分恰当), 各种改革措施相继出
台。所有改革的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解放生产力, 即推动经济的发展。
在我看来, 这就是正路。同样,我认为, 民主只是人类社会需求的
一部分。民主作为理念, 它属人类精神文明的范畴;作为制度则是社
会上层建筑的范畴。毫无疑问, 精神文明要由物质文明作保障, 上层
建筑要由经济基础来支撑。从这一点出发, 得出民主的相对论,是科
学的。说白了, 民主是不能脱离具体的社会发展水平的。如果民主不
能促进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 这种民主又有何用?可惜, 民主人
士却不懂这些, 把民主上纲上线成了终极目标, 用它来作为判断是非
的唯一标准。坚持这种绝对化的民主,岂不是又在重蹈中共文革错误
的覆辙吗。可笑的是, 那段历史正是民主人士最喜欢拿来攻击中共的
材料。
所以, 要真正想在中国发展民主, 要想通过发展民主来促进经济的发
展, 那么民主就必须要与中国国情相结合。这也是中共的一句老话了
(可能是我中毒太深)。其实,为了把马列带进中国, 中共一直在讲
马列要与中国国情相结合。这种结合也确实有两大成功的例子。第一
次是他们所谓的毛泽东思想, 帮助中共夺了天下;这一次是邓小平理
论, 使中国经济开始出现稳步增长。既然有史为证, 那么民主为什么
就不能与中国的国情结合一下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允许符合中国国情
的民主(中国特色的民主)拌随着中国的发展、人民民主意识的提高
而一起进步呢?
对于这个观点, 民主人士肯定不能接收。同样, 我对他们也早就失去
了信心。别人暂且不提, 就说说最近被中国释放而突然成为美国的新
闻人物, 被誉为中国民主之父的魏京生(部分民主人士对此有异意)。
魏京生刚到美国之初, 在记者问及有何打算时答了一句话:暂时还
没什么打算, 主要是先看看。听完, 我暗暗吃了一惊。心想民主人士
中也算有明白人了, 知道在打算说什么、作什么之前, 应该先看一看
实际情况, 单凭这点就该刮目相看了。可惜好景不长, 老魏看了才不
到一个月就开始语出惊四座, 断言一国两制不适合香港。结果是引来
董建华和香港传媒的一致批评:魏京生并不了解香港的情况。不久,
老魏有幸会见克林顿,他又进了一言:不要被中共欺骗, 要先收货后
付钱。但不知对这句话,赖着联合国一大笔会费的克林顿作何感想。
没准他会微笑不语, 心里暗骂:这老魏也太不了解美国国情了, 收了
货不付钱乃我美国之绝招也。没多久, 又听见老魏大声疾呼, 中国目
前内部矛盾激化, 危机重重, 正是西方施压的好时机, 云云。呜呼,
可怜的魏京生, 你又何尝了解中国的国情呢?可就是这么个除了所谓
的民主而其他什么都不懂的魏京生, 还有人指望他整合海外民运, 重
振民主大业。由此, 也可见海外民运的没落。
这并不奇怪, 在民主人士热衷于关心监狱里的罪犯, 追着江泽民示威
的时候, 他们早已离真正的民主越走越远了。他们打着民主的幌子,
行的是推翻中共之实, 却全然忘记了去了解中国的国情, 去考察中国
人的民心之向背。于是, 当他们在海外到处煽风点火的时候, 当他们
与藏独、台独眉来眼去的时候, 当他们为虎作伥, 为国外反华势力摇
旗呐喊的时候, 被所有善良的中国人轻蔑的骂上一句“汉奸”, 倒也
是当之无愧。而中国的民主又怎么能指望这种人呢?
那么, 中国的民主希望何在?
记得有一次, 在旅馆的卫星电视里我收到了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的节
目。他们的“中国报道”栏目正在播放一个新闻及评论。新闻讲的是
中国乡村正在推广财务公开制度, 并取得了多么好的效果。评论时则
请来了中共中央党校的农村问题专家。
主持人问, 财务公开制度既然这么好那为什么现在才实行呢?
答, 一是因为, 以前农村经济是以村为单位的, 钱是村里大家的, 化
钱也就由村领导说了算, 农民并不关心。而现在农村经济以户为单位,
村里化钱要向农户要, 那么农民就开始越来越关心我的钱用到那里
去了。第二,自九一年颁布“乡村政权组织法”以来, 村级政权开始
由村民投票选举。在选举制度的推广过程中, 人们体会到选举制度必
须要由监督制度作保障, 因为有些地方选出的干部素质并不高, 而且
既使是好干部, 没有监督也有可能变坏。所以, 财务公开作为一项监
督措施也就势在必行了。
问, 你们在推广财务公开制度时遇到些什么问题呢?
答, 主要是制度化、规范化的问题。开始时出现了各种假公开, 有的
公开的是假数据, 有的把它公开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有的则干脆不
公开而谎称公开。针对这些现象, 通过大家群策群力, 对财务公开进
行了制度化、规范化。如在乡一级成立财务小组, 公开的帐目必须先
经过他们审计, 另外详细规定公开的地点时间等并使其固定下来, 对
公开帐目的黑板大小, 悬挂的天数, 版面形式及内容等等都有详细的
规定。而且还要告诉所有村民他们的权力, 以及发现问题后去那里投
诉等等。
问, 你觉得推行这样的制度有什么意义呢?
答, 意义主要有两方面, 一是这种制度保证了乡村政权的质量, 理顺
了干群关系, 并通过这种参与监督管理的方式大大提高了农民的生产
积极性。如兴修水利, 开筑公路等, 农民干劲怎么怎么高。二是通过
这种制度的推行, 农民们得到了民主意识的培养与锻炼。民主的发展
既包括民主制度的建立, 也包括民主意识的提高。对中国来说, 推行
这种制度能够大大提高农民的民主意识。我认为这个意义要更大一些。
看完这段节目, 特别是听完最后这些话, 我不尽感慨万千。我知道中
央台是中共的喉舌, 口号繁多、形式呆板, 但基本事实却很少搞错,
不象西方媒体那样听风便是雨。而且中共推行乡村民主制度我也早有
耳闻,再通过这个颇具中国特色的实实在在的例子, 我真真切切地感
受到了中国民主的希望。缔造这个希望的是中共和中国人民, 这个希
望在中国。
结束语
“六四”已经成为中国历史中的又一个悲剧。谁是谁非自有后人评说。
但“六四”和文革一样, 对国家经济甚至民主发展的冲击, 给人民
造成的损失却都是铁板定定的。如果当事者及其后人不能进行深刻的
反思, 不能以史为鉴,只是义气用事, 而把它拿来当枪使, 那么“六四”
的血就真的白流了。
此文谨献给所有对“六四”给予过关心的朋友们。也希望情系“六四”
的海外华人们能够多掌握事实、多运用智慧对这件八年前发生在中国
的惊心动魄的大事, 重新作一次公正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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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自 http://washeng.net/Walton/BBS/discuss/b5selected/135.shtml
作 者:公道 (上 海 的 草) [135:4809], 1/08/98:
重評六四的文章确已讀過不少,包括“福建的人”之轉帖,都很深刻、中肯。
浦文的可貴之處在于它是一位二十多歲年輕人的作品,居然能如此全面、冷靜地看
問題,的确讓人看到了未來中國的希望,實在令人放心。
如不介意,咱想就調兵遣將和幵槍問題作點補充,供“浦江”網友參考。
一、關于該不該幵槍的爭論,有網友不能接受幵槍,是可以理解的。不必糾纏,因
為各人角度不同。從人道角度看,無論如何不能殺人,殺了人總是悲劇,布什也不
該派騎警鎮壓洛杉磯种族騷亂,FBI也不該火燒WECO。可是從政治角度看,也有
人認為少數人的犧牲是為了避免更多的人被殺,浦文列舉的俄羅斯和前南就是例証
。但這又是假設,不作為訓。因此,這個問題永遠衹能是見仁見智的論題。除了可
以通過爭論判斷論者的秉性和立場外,其它意義不大。
二、當時情況下,不動用軍隊,或不幵槍行不行?我同意浦文中提到的那位北京朋
友的意見:事態發展到六月初的時候,不動用軍隊是根本不可能了:一是因為局面
失控太嚴重﹔二是因為沒有訓練有素的防暴警察。當時,俺就在北京,确實有變天
的感覺,一邊倒的親西方輿論已將民情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沒有槍聲是冷卻不
下來的。但能不能干脆聽任由專橫的西方輿論支配的几近發瘋的民情呢?浦文分析
得也有道理,當時如果政府在壓力下換馬恐怕對中國的繁榮与穩定都不利﹔一個軟
弱的中央政府是管不好中國這樣人口眾多、幅員遼闊、貧困落后之大國的。當時如
果中央政府在壓力下妥協退讓,中國很可能要經歷好几年法國大革命式的洗劫,其
后果要比俄國更糟。當然這又是一种假設,也可能有其它多种假設情況,就此爭論
同樣沒有太大意義。反正政治家自有其考慮問題的深度和高度。
三、還有一种觀點認為當時中央政府用“拖”字訣就可避免幵槍。這也很有代表性
。問題是,天安門前鬧事者們有恃無恐,已得到海外源源不斷的財力和物力的援助
,完全拖得起。當時俺還真為堅守天安門廣場的“勇士”們感動了好一陣子,就怕
他們缺吃少喝的,五月二十九日為他們送去了一板車飯菜和茶水。可到了那兒,才
發現他們根本不稀罕這些家常飯,他們有的是高級食品和補品,還有大筆鈔票輪流
上館子。好几位過來探了下頭便不以為然地走幵了。衹有一兩名有點政治頭腦的小
頭目走過來對俺聲援表示感謝并象征性地嘗了几口,勸手下說,喝點稀粥換換胃口
也不錯。他們那會兒剛得到從香港邅淼囊淮笈鷰づ瘢?紓洹俺志脩稹蹦兀?驗樾}
要堅持越久,薪水維持時間越長!可是從政府角度來看,拖得起嗎?除了前面提到
的中央政府示弱可能造成的政治后果外,還有軍事安全的考量。這就是為什么要調
兵遣將的問題。
四、為什么興師動眾,調動那么多軍隊,還有坦克?我們也許記得宣布戒嚴的當晚
楊尚昆的插話:“調動軍隊不是為了對付學生的。”這是向部隊和軍方老將們打的
招呼。軍隊,尤其是坦克,大規模集結,包圍京城,确實不是用來對付學生的,而
是一方面為了震懾暴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預防兵變。本來把清場的任務交給駐京
部隊就行了,用不著到外地調兵遣將。可是當時連駐京部隊都被一邊倒的輿論洗了
腦。我有個老鄉在38軍當排長,隨軍前往天安門清場后就駐在勞動人民文化宮里,
他當時給我捅了一些軍情。事隔這么多年也不能再算什么机密了,不妨与網友們分
享一下。負責具体調兵任務的是曾任北京軍區政委、時任中央軍委祕書長的楊白冰。
38軍徐軍長托病拒不執行軍令确有其事,當然是個認識問題,當時多少人能 跟上
小平的思路?但違抗軍令非同小可,軍委非常重視,38集團軍是王牌軍,裝備最先進,
又駐扎在首都附近,萬一發生兵變可不是鬧著玩的。那么既然38軍不干,能否讓別
的部隊干呢?成熟的政治家是不會干這种傻事兒的。這就是為什么要赶緊調集其
他部隊包圍北京,以策萬一,同時督促38軍執行任務。因此調動軍隊 和坦克,除了
用威懾力量避免流血過多外,還有軍事安全的考量:預防兵變。
五、剛才說了,事態到了五月中以后确實是不可收拾了,那么在這之前呢?是否曾
有机會防患于未然?這倒是個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問題。從微觀技術角度講,應該說
机會曾出現過好多次:
(1)五二六社論定性是否過激?五二六社論,大家都知道是根据小平前一天的指示
几乎逐字逐句寫出來的,如果中央未感有何不妥的話,為什么不把這篇講話也一并
收入《小平文選》?是否還有更冷的處理方法結束學生的“悼胡”活動?
(2)五二七大游行是否可能加以更強有力的制止,以便從一幵始就顯示強硬的威懾
,從而防患于未然?希望有高手從喬石的作用及其后來的淡出入手探討這個問題。
(3)戈爾巴喬夫來訪時可否強行架走當時數量并不多的絕食學生,并增派武警實施
限制措施?
當然,主要責任是海內外敵對勢力搗亂所至,但是要說政府一點責任沒有也有
欠公允。主要責任是內部不團結,意見不統一,造成优柔寡斷,一再延誤決斷,坐
失良机。其教訓是深刻的: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六、不過,從宏觀大局講,以上微觀技術失誤或許正好是歪打正著。重溫小平接見
戒嚴部隊代表時的講話,可以獲知,他老人家還是看遠了一步。“這場風波遲早要
來。這是國際的大气候和中國自己的小气候所決定了的,是一定要來的,是不以人
們的意志為轉移的,衹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大小的問題。而現在來,對我們比較有
利。最有利的是,我們有一大批老同志健在,他們經歷的風波多,懂得事情的利害
關系。。。”如果是這樣,那么即使五二六社論是為了挑破這個遲早要發的膿頭,
也不失為一种遠見卓識的戰略。假如這場風波推遲到小平逝世后借机發作,其后果
又當如何?不妨也求教高手設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