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献给我心中的你,献给我心爱的你
你的霞,于 1993 年初夏
满纸荒唐言, 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 谁解其中味?
--- 曹雪芹
----- 也献给可悲可泣的“第三者”们
二,汉堡
我在你温馨的怀抱中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你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很快就洗漱完了。在我洗漱时,你热好了两大杯牛奶,放了许多糖在里面,还烤了一大摞面包,从冰箱拿出了香肠、奶酪。你说你我都得多吃些,吃好些,昨晚干了很消耗体力的事。
吃完后,你边收拾,边说:“今天带你去迎客峡吧,那是汉堡港的一大特景呢。”
你这也许是受职业的影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港口。当然,这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对汉堡,我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当然是听您的安排了。”我仍觉得我应称你为“您”。
穿戴好后,你我双双走出门去。你总是先我一步地走着,象是在给我带路,并还告诉我说,在这栋公寓大楼中还住着许多你的中国同事们。我想你多半是怕被你的同事们撞见了。这又告诉了一次你的身份和处境。我有些尴尬地跟在你身后,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走出楼房大门,去地铁的一路上,你走得很快,与我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直到上了地铁,你才紧挨在我身边坐下,把我的手攥在你的手中。
到站后,你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地铁。你说你来这儿多次了,可每次来都是你的下属开车来的,自己乘车来,这还是头一次。
天晴的很好。四月初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有些暖洋洋的了。我们边走边问路,找到了易北河边的这个迎客峡。河边的风很大,我用新买的像机着了几张像,正遇上有船只进出港口。迎客峡的大喇叭用进出船只所属国家的语言播放欢迎词或是欢送词,还播放其国歌。来这儿观光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个推车卖冰激凌的也夹在游人中。你问我吃不吃冰激凌,看来,你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也许我还真有点小孩子的劲头,看到一边卖纪念品的摊子,真想凑过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不然你更会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时值复活节期间,按德国的民俗,许多人家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的树上挂上了彩蛋,草坪上放上陶制或是草编的兔子。有的(没有院子的)也在窗户上,屋子里搞些复活节的装饰,摆着些彩蛋,兔子 .... 我在一家院子里一棵彩蛋装饰得很漂亮的树前留了影。后来我们欣赏这张照片时我发现那照片上的我竟像个老媳妇似得了!返回到你的住处时,天色还早我们又在你住的这憧大厦前、以及大厦所临的易北河港口照了几张像。后来你说,我在背景是你住的这憧大厦的那张像片上,笑得最甜。我也仔细端详过这张像片,觉得并不像我,你说那张相片上的我,像你的一个什么亲戚。回到你的这套房里,我才发现从你的阳台望出去的风景也很不错。你住的楼层很高,从阳台上几乎能俯瞰整个汉堡市。
站在你的阳台上,向左望去,是易北河。她从大厦的脚下流过,河两岸是大大小小的港口,各式古样的吊车伸着长短不一的吊臂,静静地耸立着。正前方,沿着易北河靠大厦的一侧,是全德国都有名的“鱼市”。来汉堡之前,我的同事就告诉过我,若我一直在汉堡呆到星期天,那就一定要去逛逛汉堡那星期天一大早的“鱼市” --- 并不是一定要买些什么,只是去感受那种气氛。那阵势我在电视上也见过,可以想象亲身临场是种什么感觉。往左边是错综复杂得街道和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几座耸着高高屋顶的教堂,点缀在其中。房屋几乎都只有四、五层楼高,楼间夹着绿树;左前方还有一游乐场,远远可见风车式的大轮上吊着许多小笼子,想必那些笼子里坐着游玩的大人、小孩儿;再往左,可见白色高耸的电视塔,塔尖儿上一闪一闪地放着红光。可惜市政府大楼以及阿尔它湖在你住房的背面,从阳台上看不到了。我当然也从这阳台上照了几张风景照。
晚饭,你做了三、四个菜,还拿来了一瓶葡萄酒。我总觉得有些拘谨,只是在起居室里观风景、照相、看电视。没去厨房给你帮忙。等你端上来菜后,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你是又从哪里找出了两双日本式的筷子,笑着说:“小日本的筷子就是比国产的两头一般粗的筷子好使。”
我吃得很香也许是吃别人 --- 还是个不同寻常的别人 --- 做的饭,就觉得格外香,或是 因为在外面跑了一圈提高了食欲。
饭后,我不好意思再坐着不动,想帮你收拾一下,可你按住我,叫我座着不动,什么都不用管。我只好看着你把碗筷、碟子一一收拾进厨房,又烧了一大壶茶端来,说:“今天早些休息吧,跑了一下午,一定累了。”说完,便将茶壶端进了卧室。
虽然有了昨天的开头,但毕竟还是不自在。等你洗完澡后,我接着也洗了个澡。洗完后习惯地穿上睡衣,睡裤。你见我“衣冠楚楚”地走进卧室,不禁皱了皱眉头:说,“还穿得那么整齐干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就钻进了你的被窝。你虽赤着上身,可也穿着裤衩呢。我们紧紧地搂在了一起,不一会儿你我就都成了赤条条的了。你的温存和爱抚,你的兴奋和激情,让我再次尝到了做女人的幸福和快乐。我又是在你紧紧的拥抱中,枕着你的肩头,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我醒来后,披上你的浴衣,去了趟厕所。再回到卧室时,看到你也醒了。你见我进来,便掀起了被子的一角,示意我钻进你的怀抱中。我顺从地坐到你掀开了被子的那侧的床上,呈现在我眼前的你那赤裸裸的躯体,热气腾腾地烘烤着我;你身上和四肢的肌肉在薄而细腻的皮下显示着雄性的健壮,你的那“小弟弟”也雄赳赳地昂着头,似乎是在等待着我。
我脱掉了浴衣,将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你怀中。你我又一次肌贴肌,肉挨肉地拥抱着,亲吻着,爱抚着, .... 又一次冲上了激情和兴奋的高峰,直到你在我身体内再次爆发出你那火山搬的爱液的喷射。你射精之后,仍是紧紧地抱着我,尽量让你的小弟弟多在我体内呆一些时。你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咱们再睡会儿吧,这叫回笼觉,能睡得很香,而且很养人。”我门就这样,一直睡到了近中午。
这是个星期六,商店之开门到两点。当然是下午的两点。我说我想看看汉堡的市区,街道,逛逛大百货商店,你说那得行动快些。你我匆匆洗漱完毕后,我走进厨房,想给你帮帮忙。看到昨晚的碗碟仍堆在那里,根本就没洗,我挽起了袖子,动手洗了起来。那不知是攒了多久的油泥了,我只能用高效洗衣粉才能洗干净。你一边炸着鸡蛋角,热着牛奶,准备着早餐,一边说,你在家里是从来不洗碗的,做饭,倒是愿意动手,就是洗碗是你最不愿意做的事。
吃完“早饭”,我们匆匆出了门。你领着我乘地铁去了汉堡的市中心、市政府所在地。可惜我匆忙中忘记带相机了。不然可以在市政府大楼前照几张照片呢。这是个老式的建筑物,全是用天然的石头垒筑起来的,虽然只有五、六层楼,但每层的高度都在三米以上,所以整个大楼看上去很宏伟、壮观。市政府的大楼前,是一个开阔的广场。此时还是集市时间,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几乎挤满了广场。接着,你说要领我去找一家很有名的百货商店。可你说你每次来都是你的下属开车来的,这次自己来却找不到了。你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辨认着方向,转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找到了。实在说,像你这样没有认路、辨方向的男同志,我还是头一次碰上。也许是坐小车坐惯了的毛病。
这是一家全德国几乎每个城市都有的链锁百货商店,叫卡尔 ▪ 施塔特,规模大,东西多,应有尽有,因为是星期六。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少。你拉着我的手,漫无边际地逛着,也没有目的,不是想买些什么的。我们先在一楼看了看 CD ,又看了看皮革上衣,后又上了二楼,看了看自行车,还想多看看家用小五金之类的呢,广播喇叭里就说起了“已到闭店时间,多谢大家光临,等着您的下次再来!”在电影《魂断蓝桥》主题歌的乐曲中,人们纷纷向出口走去。与上面相同意思的话语,竟又用日语说了几遍,让我感到象是在日本逛百货商店似的 --- 就连播放的音乐都一样。
走出了卡尔 ▪ 施塔特后,又看了看一家电器用品商店的橱窗。在交通如此发达的德国,各城市之间的差别几乎没有。大型百货商店,超级市场,在个城市都有他们的店铺。这家电器用品商店,也是一家叫布林克曼的链锁店,这个名字的商店在波鸿也有。生活在德国,不论是哪个城市,几乎所用的东西大致相同,除了极端地方化了的食品外吃的东西也不尽相同。就连各个城市各自按期开集的跳蚤市场,其形式,所出售的东西,也都是大致相同的。当然,也许是我这个人对东西,对购物没什么兴致,不注意、没做细致观察。有次,一个女同胞告诉我,她只花了 25 马克就买到了一台带半年保证期的电话机,我问她是在哪儿买的,她告诉我说,她是在跳蚤市场上转悠了半天才找到的;还有一次,我搭老板的顺路车(是他停下车来,招呼我上车的)去买吃的东西时,他对我说,他在跳蚤市场上找到一座很老式的钟,还说,那是他向往多年的东西。不过,看来你也并不矮逛街游市场。你领着我去了一家亚洲食用品商店,买了几个猕猴桃,便带我向阿尔它湖走去。
虽有初春明媚的阳光,在阿尔它湖畔的阵阵湖风中,我仍感到有些冷。我将风衣的扣子全都扣上,还将腰带扎得紧紧的。阿尔它湖被一道堤坝分成内阿尔它湖外阿尔它湖。阿尔它湖内靠近市中心,直伸到市政府大楼前。湖呈三角形状,当然不怎么规则底边为堤坝,堤坝上种着一排正在盛开着的樱花树,不禁让我想起,此时在日本,正是赏花的时节。沿湖的另两侧,耸立着各式各样的高层楼房,这里说的高层,也不过是六、七层,最高也不过十层。不像东京的新宿,一来就是好几十层的。
而在德国,十层以上的就算是高楼了。那些楼房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广告,五花八门。楼顶、楼侧,装着霓虹灯,广告牌,想必晚上一定是五光十色的。加上在湖中的倒影,可真会叫人眼花缭乱呢。在堤坝另一侧的外阿尔它湖,面积要比内阿尔它湖大好几倍,被各种绿树环绕着,湖面上有游艇,还有人划船,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堤坝是一条公路,旁边还通着铁道。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停地穿梭着,铁道上也不时有 Inter City 或是客车、货车开过。你领着我穿过公路、铁道,来到外阿尔它湖旁的一个供游人散步的绿地。由大人带着的土耳其的小孩儿在湖边玩耍着,自行车道上,不时地有几辆来这儿骑车锻炼身体的人们闪过。
也许是累了,你直径向湖边的一个长椅走去。你把你手中提着的装有猕猴桃的袋子交给我,让我拎着。你并不坐到长椅上去,而是靠着长椅,背对着湖面,从衣兜儿里掏出了打火机和香烟。你竖起了风衣的领子,挡着阵阵吹来的湖风,点燃了烟,如饥似渴地抽了起来。这次你抽的不是 Marlboro 了,而是 555 牌的烟了。实在说,我最烦抽烟的人。不论是在中国,在日本,还是在德国,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一抽烟,就被我撵到室外,或是楼道里去。可这次对你,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甚至是在欣赏你点烟、抽烟的姿势。你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避开我,向天上吐去,可那捣乱的湖风还是把烟吹得到处都是。你道歉似地对我笑了笑,说:“憋了半天了。这儿总算是可以抽一口了。”我没说什么,心里想,你烟瘾还不小呢!
沿着绿地的边缘,也是外阿尔它的湖边,种着一排垂柳。这种树,我在德国还很少见到,在我国南方,水域丰富的地方是常见的树,据说是插一枝就能活的。有言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嘛。之所以“垂”,是因为插枝时插倒了,所以成了垂柳。这是不是真的,我还没时间考究。绿地的另一边是一条公路,沿着公路边,停放着一排各种各样的小汽车。还在日本时就听说过,在欧洲,人们都沿着马路边驻车,排队似的,一辆挨着一辆,开车技术差点儿的,就容易与别人的车相蹭,而欧洲人不像日本人那样爱面子,车上有一点小伤小包的,也照样开着上街,不像日本人那样,一定要是完好无缺的车才开着上街呢。(不过德国人跟日本人相似,这只是笼统地对欧洲人所说的,我想德国人不包括在内)
公路对面是住宅区,一憧憧三、四层高的小洋楼,有规则地竖立在草坪和绿树之间。各家阳台上装点着时令鲜花、绿草、树木。德国爱花草的劲头,比北京人要强好多倍。我在这儿租住的带全套家具的住房里,也少不了一盆花草。不论走进餐厅,办公室、还是平常人家的房里,总是会有一盆花草,或好几种好几盆。只是在你住的房子里,没有一点绿色的带点儿生命的东西。难怪我在你那儿时觉得房子里空空的,象是缺少点儿什么似的呢。住宅区的背面,远处可见高高耸立着的电视塔。显然你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它。你说:“一会儿,咱们去那儿吧,去那电视塔看看!”
你狠狠地抽了最后的两口烟,把烟头在长椅旁的废物箱上熄灭了,扔进了废物箱。我默默地看着你这一系列的动作,想着:人就是“入乡随俗”,若在国内的游玩处,你恐怕就随手扔掉了烟头了,顶多踏上两脚,让它熄灭。而在这儿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谁都不会这样干的。尽管在国内,那样做是要受罚款的,而在这儿却是没人管的。人们仍是那么自觉。让我想不通的事儿是,同样一个人,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在这儿能做到的,回到国内就不愿去做了,是国内社会风气,周围的人们的影响,还是个人的公共道德教养的问题?
你也许是让我看得不好意思了,与我面对面地站着,双手环在我的腰间,说:“那么专心地看着我,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认真地端详起你的这张又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来了:也许是多年深思谋虑的结果,眉宇间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宗立着的皱纹,我用手指将它们展开,但一松手,它们就又恢复原样了;你的眼珠已谈不上是清澈的了,但还不是老年人的那种浑浊的眼珠,你的眼神,在让我感到安详、自信的同时,还让我觉得狡猾、得意。你的下眼睑已经有些下垂了,告诉着人们,你的年龄已不再青少了。
我用手指将你下垂的眼睑向两侧展去,想看看你年轻时的风貌,可这也是徒劳。你的脸颊倒是光溜溜的,还保持着青年人的弹力;少有些上翘鼻子,有规律地呼吸着空气;在上唇的上方,已隐约出现了老人常有的竖着的皱纹。我想起了我母亲的嘴了:她戴着假牙时,这些皱纹都被撑开了,看不到什么,也不明显,当她摘下了假牙后,这些皱纹就明明显显地爬在她的嘴唇边了。我不禁将手移到了你的嘴唇上。
这也许触动了你那根敏感起来了的神经,你将我搂得紧紧地,躲开我的手指,将嘴唇压在我的双唇上,深深地吻起我来。我真经不住你这很有工夫的亲吻,身心禁不住颤抖起来。为了控制住我自己,我也紧紧地抱住了你,尽情地享受着你的亲吻。在大街上,这样毫无忌弹地接吻,也是欧洲,西方社会的特长。我们吻了那么长的时间,没人围观,没人觉得新奇。直到你我都累了,我们才罢休。
我们肩并肩地半坐半倚地靠在长椅背上,你的一只手搂着我的腰,我把头歪在你的肩头上,说:“我们这样接吻,要是在国内,恐怕要惹起一阵骚乱了,甚至会出车祸了呢!”你咧嘴笑了:“有那么严重吗?现在国内也开放着呢!”
“也许是吧?我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皇历了?”我也笑了起来,想起十多年前,与丈夫逛街时都没有手拉手地走过呢,怎么可能想象,象这样在公共场所公开接吻呢!去年年底回国时,只忙着访问工厂,回家看老母和幼女,没怎么逛街,但听母亲学院的老师们说,如今的大学生,晚自习时,都去自习“谈恋爱”了。校园里的林子中,一双双、一对对儿地,哪里像七七、七八级那时的大学生,不论早自习还是晚自习,几乎个个都在用功,看书、解题。现在,人们、尤其是青年人的思想随着改革开放,也变得大胆、活跃起来。只是这种活跃,若不好好引导,恐怕会惹出乱子来的。听了你的这句话,更加深了我的忧虑。也许,我这只不过是“杞人忧天”吧。但愿如此。
你问我休息好了没有,要不要现在就去电视塔,我说走吧。可的确觉得腿有些发重了,你也许也是一样。走到公路边时,你站了下来,说叫辆计程车吧。我也没反对。可是,也许是因为这儿是条偏僻的公路,很少有空着的计程车。我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一辆。我说,看上去也不远,还是乘咱们自己的“ 11 ”路车吧。你也罢休了,拉起了我的手,向着电视塔的方向寻路而去。
穿过住宅区的草坪绿地,我们走上了一条带有街边绿带的街道。街道两边旅游代理店,小型专用品商店,小公司的办公室,商店等都已下班,关了门 / 透过超级市场得大玻璃窗,仍可见其中陈列着得大批的商品。带有特殊用途的:“ 9 ”的价格标签,醒目地插放在各个商品之间。在日本时,就有同胞说,商会利用人们的误觉心理,其实 3.99 马克与四马克之间就只有一分尼之差,可 3.99 马克就叫人看了觉得便宜,若是在 3.26 马克和 3.27 马克之间,人们就会觉得只不过是一分尼之差了。这是人们对数字的一种幻觉,商人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给商品标价时想方设法地用上“ 9 ”这个特殊的数字。我留意了一下超级市场里的物价,看起来,汉堡与波鸿得物价基本上相同:一升牛奶 1.05 马克;一公斤面粉 0.59 马克;一公斤白糖 1.79 马克; ...... 等等。
街上没有一个人,静悄悄地,只有你我手拉手地走着。一只黑色的乌鸫,不知在那棵树的树枝上,清脆地叫着,一会儿飞到地上来,寻寻食,一会儿又跳到绿带中的草坪上,捉捉虫;街两边的人行道上,有一处正在施工,修补路面,用红、白相间的色带围着,让行人注意,不要走进去。走在这样的街道上,我想起了东京的“办公室街”的周末,也是与此时此处相似的景象,不同之处是:在日本周末商店并不关门。按理说,周末才是各个商店赚钱的好时间呢,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儿的商店到了周末就都早早地闭了店门。现以为是欧洲人懒,或是因为那些星期天也要工作的人们会觉得不平等,但后来知道这是受宗教的影响,据说圣经上规定了,每周星期天是休息日,对在星期天还在工作(不去教堂做礼拜)的人们,上帝会给与他们惩罚的。 ---- 这只是听故事听来的,我还没有那么认真地读过圣经呢。据说,纽约的“办公室街”,到了周末,也是“鬼的世界”了。
你领着我七弯八拐地向着电视塔的方向走去。电视塔仍是远远地耸立着。我想起了一句俗语:“望山跑死马”,即高大的东西,看起来近,但实际距离却是很远的。这对于“物”来说,我这会儿是有体会了;对人呢?伟人们都让人们知道他们,理解他们,似乎是与人们很近,但实际上的距离还有不小的一大段呢!
我们穿过了几条繁忙的公路,还穿过了一个地铁,不对,已是路面电车的车站了,电视塔看上去就在眼前了。可这时,我们却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公共花园中。园中的花草修剪得很整齐,昨弯右拐的小路也打扫得很干净,隔上十步八步地就有一个废物箱。时令的鲜花、绿草、树木,争芳夺艳地随风摆动着。园中已有不少来散步和游玩的老人、情侣、孩子们了。
花园的面积很大似乎是一直通到电视塔的根底。在靠我们进入花园时的右侧,,有一座高耸着的 SAS 的饭店,饭店下面四周的绿地,也修成了花园的样式。我触景生情地联想起了日本东京的新大谷饭店。也与这个 SAS 饭店一样,恐怕有二、三十层楼,载运房客们用的电梯,在透明的玻璃墙处,时而上、时而下地往复着。楼下四围的地面,除正门处是一大停车场外,其余的几面都用绿草地围着,假山、鱼池,修剪得形状别致的树木,时令盛开的鲜花点缀在草坪上,很是怡人。坐在一楼或是二楼的饭厅、咖啡厅里,即可欣赏到园中的景色。当然住在这一侧的客房的客人们,也可以临窗观景。
走进这花园,你的心情似乎也松弛了。你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观赏着周围的花、木、绿草。我从散步小路路标版上看到还有日本庭院,便向其指示的方向走去。途中经过了一个观时台,那是一个地球仪似的圆形石头,上面刻着汉堡市的位置,还刻着其他几个城市的位置,我还装模作样地读了读其上附有的说明,但因心不在焉,读一遍下来,也没弄懂到底该怎样辨认时刻,你边挽着我向日本庭院处走去。
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易,很一般的庭院:溪流中铺满了鹅卵石,三、五米间隔地竖立着石头灯台,一间只有八叠的木制的日本式的房子,房顶是用厚厚的稻草铺盖着的:这是一间茶间结构的房子,放在院子里,供人们赏花观景时,喝茶用的。倒是典型的日本式的,连拉门上糊的窗户纸都与我在日本时用的一样。
绕过日本庭院,是一个大型儿童游戏场:有迷宫式的钻山洞;有手脚架事的格子,三角形的架子,供孩子们爬着玩;有各种各样供孩子们乘坐的车、船、马、火箭、飞机、转椅 ...... 等等,应有尽有。还有一条环形路,供孩子们骑驴子,这是真的驴子。驴背也只齐我的胸高,一共有二、三十匹,驴背上铺着各种不同的垫子,鞍子。驴子驮着小孩儿,只能在两边都有木栏围着的一条很窄的,只能驴子身体的宽度的路上走,或是小跑。孩子们手里虽有缰绳,但驴子们是一各接着一个,前后排着的,想跑快也跑不了的。还有一处是开“碰碰车”的场地,再往边角处走去,是一个大沙坑,有跷跷板,秋千等等。沙坑的周围,三、五米之间隔地修有长椅,显然是供家长们在这儿坐着,看孩子们玩耍的。看到沙坑里肆无忌弹地玩耍着的孩子们,我禁不住想起了我的女儿。她今年七岁了,在她玩耍时,我又我又陪了她几次呢?。我叹了口气,说:“这儿的孩子们真够幸福的!”你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问道:“你女儿也已上小学了吧?”我点了点头,说:“她太孤单了。她若再有个兄弟姐妹的或许能好得多。” “你还可以再生嘛!”你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知道我能否再生得出来,”我边说,边走出了儿童游戏场。你跟随在我身后,追问到:“为什么?是不时因为第一胎是剖腹产?”我没吱声,你接着说:“即使是剖腹产也可以生第二胎的呀。”“我想我不会有机会再怀孕生孩子了。”我摇着头说。“为什么没有呢?你是个自由人,在这个社会里,你怀孕、生孩子是有国家法律保护的。”
的确,德国的《母亲保护法》有规定,妇女怀孕后期和生产期间的工资照发,以后的三年之内,其职位也得为其保留,不得因妇女怀孕生孩子就解雇母亲们。这只是保护德国国籍的妇女们,想我这样的外籍雇员,签证上写的就是在这儿工作的,而不是在这儿来生孩子的。这个《母亲保护法》对外籍雇员是否适用我还没考究过。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到我身上来。
我很不愿意提起剖腹产,不愿再提那段已经过去了的痛苦经过。你看到我小腹上的那道疤痕,问起时,我不得已地说了那是剖腹产生孩子的结果。可你却津津有味地说起你的大姨姐也是剖腹产生的孩子。我此时只想尽快地避开这个话题,你的大姨姐与你是什么关系我根本不清楚,只知道是你的一个什么亲戚而已。你说你当时就曾想劝说你大姨姐和她丈夫去做剖腹产,但她却硬要自己生,生不下来了,才去做的剖腹产。这种剖腹产,手术时抢时间,慌张,没有事先就定好做剖腹产时的手术细致,而且,做母亲的把这两种生孩子的痛苦都尝到了,太受罪了。我说我恐怕这辈子也常不到自己生孩子的痛苦了。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知不觉地我们走到了一个莲花池的池塘边,池子里有几只白鸭子悠闲自得地游着。池子的中央有一排排的金属管口,冲天开张着嘴,想必是喷水用的。这时你突然说,这个地方你来过,是去年的夏天,当时这儿还喷着水呢。你说你还在这儿照过像,怎么现在差点儿就认不出这儿了!有是乘小车来的缘故!
在池子的尽头估计就是电视塔的塔根了。我在池子边猜想着哪里该是电视塔的入口,可怎么也找不到。我们沿着池边的小路,走到池子的另一端,那侧又是一个盛开着各色杜鹃花的小花园。这是我们才看清楚:要去电视塔,还得再横跨一条六车道宽的公路。我们走出了花园,来到公路边儿,这儿倒是有许多计程车都在等着拉人呢,可此时。我们并不需要了。在不远处,有一座天桥横跨在公路上方,把公园和电视塔连接起来。可你我都没去上天桥,却硬是从公路上横穿了过去,要是让警察逮住,恐怕少不了要被罚的。
电视塔的入口处,我们排队买了票。其实六个马克就能乘电梯上到塔上的展望台上去,不知你是不知道,还是故意想摆摆阔买了十五个马克的票(两个人就是三十马克),那票是可以上到更高一层的展望台的,可以享受旋转咖啡厅中的茶点。只是这是定时的,一次四十五分钟。即,那旋转咖啡厅四十五分钟转一圈。我们乘电梯来到展望台,离我们进咖啡厅入座得时间还有几分钟我们便自己转着看了一周。可以说,在这个展望台上可以将整个汉堡市尽收眼底了。
展望台的大玻璃窗上还印着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的建筑物的名称。这与东京电视塔上的展望台一样(估计每个高点儿的展望台都有这样的说明)易北河弯弯曲曲地流过汉堡市,河边还有破旧荒废着的大型炼铁厂。纵横交错着的公路、铁路把楼房分成一群一群地,绿地的树木也间插在楼群中,到不像从东京电视塔上看到的东京,一片白花花的水泥建筑物,几乎看不到绿树,只能在几个公园和天皇的皇居处能看到点儿绿色,在楼群间根本着不到绿色 — 当然是指大自然的绿色,而不是广告牌上的绿色。你给我指点着你公司所在的方位和你住地的方向,可我却迷失了方向,怎么也辨认不出来。
看着脚下刚刚走过的花园,万紫千红中攒动着豆子般大小的人们,公路上跑着的车辆,象是儿童玩具车似的,一憧憧的楼房,如同孩子们搭起的积木。这般光景只是在乘飞机起飞上升时或飞机下降着陆之前见过。 ...... 在悬空中,我似乎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了,便紧紧挽住了你的臂膀。看看时间快到了,我们就去找咖啡厅的入口,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问了一位服务员才知道,去咖啡厅还得乘电梯,再上一层楼。
上到了咖啡厅,门票上写着你我的座位在名为“哥本哈根”的一厢中,在服务员得引导下,我们找到了座位。同厢的别的客人还没来。我先要了一壶红茶,两块点心,你也同样,边吃边喝,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因为在下面的固定的展望台上已经看过了一遍了,看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吃、喝了。 -- 要对得起这十五个马克呀!我吃完后,又 要了一份点心和一壶红茶,也替你做主要了同样的一份,说今晚可以省一顿晚饭了。你笑了笑,说晚饭还是要吃的,你已经把干贝都泡上了。
从电视塔走出来,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但在这纬度高的地方,黄昏的时间也长。你问我要不要乘小车回去,我说先走走吧,便从与来路相反的方向走去。沿着那条六条车道的公路,车来车往地,倒是挺热闹的。可是上了这条与公路垂直的道路,马上就清静下来了。道路的右边是一些废弃的铁轨,上面偶尔还停着几节车厢;道路的左边是一个大开肉食批发厂。此时早已关门下班了。
沿着路边,还停着几辆小汽车,看来有的是背遗弃在这里的,车牌子,有的甚至车轮胎都被卸走了。快到街道的尽头,我们看到了一个指示 S 电车的路标我们便顺着那路标走去,来到了一个小市区内。虽然商店都关门了,但其繁华的痕迹仍有影可见,路上的行人也多了。
S 电车站设在一个老式的建筑物里,进到车站里后,找到了去你住处方向的站台才发现,我们离汉堡总站有两站路远了,也就是说,我们徒步走了三站路了。不一会,电车就来了你说还早,我们提前一站下车,到红灯区去看看。你说,红灯区离你住处只有半站地,从那一站走到你住处和从前一站走到你住处,道路远不了多少。
从红灯区的这地铁站 Reppebahn 走出来,天色已暮,街上的霓虹灯开始陆陆续续地点亮起来。说是红灯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与东京的银座,新宿,六本木相比要逊色一截儿呢。只不过是娱乐的内容里加了些桌上舞,脱衣舞,以及黄色的录像带播放室之类的。全德国赫赫有名的“ cats ”剧目也在这儿上演,据说演了好些年了,仍是场场满座,得提前一、两个月购票才能有机会欣赏。
当然,以防万一,我还是紧紧地挽着你的胳膊,与你并肩地走着,偶尔见一店门口的招牌上,还有用日语写的内容,我停了下来,刚看完一行,大意是,请进,里面有很多有趣儿的节目,等等,就有个拉生意的伺员服饰的人走了过来,对我们说,请进吧,包你们满意,我连说了两声谢谢,不了,就拉起你,离开了那儿。你说,去“ cats ”那儿去试试看,若能进得去,咱们就看看,开开眼界。我说这可能是徒劳,我公司的工会组织了汉堡一日游的活动,其中又一个节目就是看这个赫赫有名的“ cats ”的,这是要提前定座的。我们来到了上演“ cats ”的剧院门口,我进去问得的结果也是:一个月以内的票已经全部售完,我们只好双双扫兴地离开了。
这一带,即红灯区,有不少挂着“免税店”牌子的商店,有卖家用电器的,卖收音机,携带式收放机的,还有卖匕首,刀枪之类的。当然也有不少是卖时髦的青年人的衣服、服饰、首饰之类的商店。与别处不同的是,这儿的有些商店仍开着门,有顾客进进出出。我也拉着你,走进了一家挂有“免税店”牌子的商店,但店里的东西并不吸引人,我们转了一圈出来后,你突然说,这儿附近有一条很特别的街,便领着我,找了起来。你也不说是特别在哪儿,我只好跟找你瞎转悠。
终于,你找到了这条“特别”的街。街口砌着一堵墙,墙正中开着一扇门,但门边上贴着写有“女人免入”的字条。我大约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了,就从你手里接过提兜儿,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说算了,怎么能让我等呢。我说都到了门口了。怎么还比进去呢。我们找了半天不冤枉吗。你这才似乎是很不情愿地走进去了。
又有一对男女,显然是外地来汉堡观光的,来到这门口,也是男的进去了,女的在外面等着。我耐着性子在墙边站着等着你,毫无目的的环视着四周,目光与那个也在等她的男伴儿的妇女碰到了一起。我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她以同样的微笑回报了我。过了摸约五、六分钟,她的男伴儿走了出来,挽着她有说有笑地走了。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你才走出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从我手里接过提兜儿,挽起我的胳膊,从来路走回去。
你边走边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些穿的大胆袒露的女人们站在橱窗里,向外面的人招手。正说着,一位穿着极短的牛仔裤的女青年,耳朵,脖子手腕上戴的得满满的饰物,走进了那条“特别”的街的街门。“这不是,”你指着这个刚刚消失在那扇门中的女郎说,“就这样的!”我敷衍着,点了点头,你看我并不感兴趣,就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手拉着手地走着,绕过一个教堂,穿过了一片中层高楼的住宅区,就看到了你住的那憧大楼了。这时,你把提兜儿换到了与我拉着的手里,我不得不松开了手。我心里明白,你是怕在这一带碰到你的同事们。我知趣儿地把手揣进了风衣的兜儿里,心里又翻起了五味缸来。我如此大胆、甚至放肆,你会怎么想我呢?你会想我是个风流有轻佻的女人吗?还是想我是个被抛弃了的、没有男人疼爱的、在你这儿讨怜惜的可怜虫?还是 ..... 世人会怎么看我呢?一定是个令人讨厌的、没有自知之明的第三者的可恶形象。事实上,我只是被你所给我的那种我还从未体会到幸福、甜蜜所包围,所笼罩、所陶醉。忘记了多年固守着的礼义、廉耻。你的这一微小的动作,大大地触伤了我的自尊心,可又让我无人可怪。谁让我自己找到这里来的呢!自己忍着吧。
第二天早上去鱼市时,你让我先出门,在楼下去鱼市的路上等着你。这再次让我感到我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自己一直是看不起这种让人唾弃的“第三者”的。可没想到自己竟偏偏成了这种角色。
我心烦意乱地直径向鱼市走去,也忘记等你了。但我毕竟人生地不熟,加上这鱼市的规模很大,我一时着不到哪里是入口了。只是盲目地随着人流走着。
道路的两旁停放着一排小汽车,其中间也夹着有几辆白、绿相间的警察的车子。走到没有车子了的地方,就有专为有花园的人家提供的花、树、草、等等。大到一、两米高的雪松、苹果树等等我叫不上来名字的树木,小到墙根院角栽用的花卉、青草、绿苔。应有尽有。
也许是这一年多单调、枯燥无味的生活给逼迫的,我也爱看些花树、草木起来。并且还下功夫去背几种常见的树木、花卉的名字。也许你还能记得,有一种德文名字的意思是“小后娘”的花,中文叫蝴蝶花,我向你问起这花的德文名字时,你没有答上来。
看着生机勃勃的花树、绿草,的确能让人暂时忘记不快和痛苦。我的注意力被一棵浑身长着银针般的枝叶得雪松给吸引住了。我横穿过人流,走进摆着各种植物的摊位里。这时你也赶到了,喘着气说:“你走得好快呀!也不等等我!”便拉着我的胳膊往人流中走去。我只好放弃了要看雪松的念头,随着你在人流中缓缓地移动着步子,向市场内区走去了。
汉堡的渔市是全德国都有名的。我想,既然被称为渔市,就应该有鱼卖的。可掂起脚望去,在一大片不下三千平米的场地上,摆着成百,甚至是上千个的小货摊,真正卖鱼的,能有几个呢?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最大型的集市了。集市,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每周一到两次,因城市而异。
还有一种叫“跳蚤市场”的,是专卖旧货的(但也有新的东西出卖)。其开市日期不定,有的城市是按季节天候而定的。在集市上,可以买到新鲜蔬菜、瓜果、鱼肉、奶制品(奶酪、酸奶之类的)等等;也有鲜花、草木服装服饰等出售。
随着我们向集市深处的走动,通道两边的货摊,也从树木花草变成了衣物,首饰服饰等,间夹着卖鲜花、小吃的,即面包加上各种香肠、灌肠、烤肉、烤熏的鱼等的摊子。再往深处去,是一排卖活着的鸡、鸭、猫、狗等小动物的摊子。小动物们被关在铁的、木制的或是滕子编制的笼子里等着人们来挑选。因为时值复活节,还有许多各种各类的兔子也摆在筐子里卖。我在小时候,与姐姐一起,在家里养过几对儿小白兔,后来还用从它们身上剪下来的绒毛做了鞋垫儿呢。是好奇,还是怀旧,我凑过去,看那筐中的兔子。这儿的兔子怎么很少有白的,而灰色的、褐色的很多。卖兔子的老汉逗乐地对我说,买两只吧,它们刚才还下了两个蛋呢!说着还真的从兔子身下的草里摸出了两个浅黄色的蛋来 --- 一看就知道是鸡蛋。 我笑了:“没听说兔子还会下蛋的!”显然是因为复活节,兔子和蛋都是宠物而已。你看到我那股认真的样子,自己在一旁偷偷地笑着。我假装恼火地对你说:“笑什么!你当我是小孩儿,能让他哄着?”你拉起了我的手,哄小孩似地说:“行了,我的小姐,你还真想买两只不成?”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你我若是不拉着手,恐怕真有走丢失的危险。人群的密度也不亚于北京的王府井,武汉的六渡桥,大连的青泥洼桥。虽然你我在这儿也是“老外”,但你我的个头都高不过当地人,不能像处于亚洲人群中的欧洲人那样“鹤立鸡群”地让人注目。
随着人流在往里走,就听到了喧闹的音乐声。顺声望去,是一座用红砖砌成的外表像是个大工作车间似的房屋。门很大,有好几个,全都大敞着。人们手里捧着夹着肉肠的面包和可乐之类的食物、饮料进进出出地。我拉着你,也找了一个门进去看。原来是一个青年人的演出队在做现场演出。一进这“大车间”音乐声震耳欲聋,舞台上的几个年轻人,弹着、唱着,高音喇叭将他们那本来就够响度的音乐扩大得震的人们浑身的肌肉都恨不得跟着颤抖,舞台下面的人们,有的嚼着面包,也跟着扭动着身子,踩着音乐的拍节,排着手,跺着脚;有的跟着音乐吼着、叫着、唱着。二楼,即象是跑天车得轨道上,设有咖啡座,我们本来想上去座座,可把门的人说早已满座了。我们只好扫兴地走出了这“大车间”。
迎面而至的是一些卖鲜花、杂物得小摊子。在走几步就是卖水果、以及室内摆设用的花卉等植物的了。其中有几家是开着大卡车来的。将车帮子的一侧打开,稍加装饰一下就成了卖货摊儿了。其叫卖方式也别具一格:卖主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纸壳箱子,自己从货架上一样接一样地取着商品,给围观着的人们看看后,就放到纸壳箱子里去嘴里叫道:“只要十个马克!多便宜!仅仅十个马克!您可以得到这么多!”若买客中(即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人举手相邀,他或许会又抓几样东西放到箱子里去,接着叫:“看看!这么多东西!还是十个马克!”当然,因货物不同,不一定都是十个马克的。那卖室内花卉的,一箱子有时是一百马克的,或是五十个马克的,不等,里面会有不同品种的花卉、小树等。
卖新鲜水果的,卖到高兴时,还会向围观的买客人群中抛扔些香蕉、苹果、柑桔等等什么的。围观的人们也都小孩子似的争着抢着地去抓接。这情景,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在身临其境,也都随起大潮来,你我刚要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来看看时,那摊主开始抛甩开了水果,比穆铁柱的拳头还要大的苹果、柑桔劈头盖脑地扔了过来。我想抓几个,但又怕被砸着。最后,只是从地上捡起了几个。你也许是不好意思,没弯腰去捡。可那些没被人接着的水果,扔在地上也会被人们踩烂的,为什么不捡起来呢?我捡了几个,手里就拿不下了,便往你手里塞了几个。你也许是想安慰卖主,在他的摊子上买了两盒鲜红的草莓。
我跟着你,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几乎失去了方向。我看到了有卖熏鱼、熏肉、熏干鱼的摊子,可就是没看到有卖新鲜鱼的摊子。你告诉我说,那得到停在易北河边上的渔船上去买。你领着我向河边走去。过了一个栈桥,上了一条趸船,船两边停靠着几条小船。你说我们来晚了点儿,不然会有许多渔船在这儿的。靠着趸船停泊着的这些小船的船舱里,载着各种各样的鱼和海货,许多我都叫不上名字来。你买了五斤比目鱼,,又看了看别的船上的鱼,说,看来今天只有这种鱼值得买买了,价格也便宜,两公斤才要了四个马克。
我们满载而归地回到你的住处。我被那红彤彤的草莓馋得直往肚子里咽口水,便迫不及待地洗了一大盘子来,泡在牛奶里,加上些白糖,便与你一起香喷喷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