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1）

回到北京（1）

                              作者：惠兰


八月初，再次登上从芝加哥回北京的飞机。

心里很茫然。五月从北京返回的时候，感到北京不再是我的，而美国才是我的家。短短的时间内，多次想来想去之后，最后又决定回到北京。这中间的周折，不可说不大。

飞机没有空座，而且大部份都是外国人，这和我六年前来美国时的景向完全不一样。那时，飞机上的外国人很少。看来，我离开的这六年，中国的变化的确很大。

多年的美国生活已完全改变了我。我不再是从前的自己。确切地说，是比多年前的那个自己单纯幼稚多了。回到北京，我能活下来吗？我这样问自已。但不管怎样，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知道：如果今天我不回去，明天，我就回不去了。这是无疑的。

我飞机上的两个邻居一个是美国医生，一个是华盛顿政府官员。整个飞行的十几个小时，我没怎么睡觉。他俩总是一人醒一人睡，而醒着的那人不断找我说话，也不管我想不想休息。看得出来，他们常去中国、对中国很好奇，而且兴奋无比。在他们的身上，已有很多中国人的影子。比如，纯粹的美国人绝不会不让我休息；再比如，医生给我出主意让我用中英文写一本内容不是特别干净但销量会很火的书。“靠，美国人都被同化成这个样子了，只不知中国人又进化到哪一步了。”我在心里偷偷地骂着，感到自已一上飞机，心里便有了一种骂人的冲动。我忍不住发笑。感到这种状态回北京去混，或许有戏。

飞机停在首都机场，我不想下来。第一生理反应是想重新坐着飞机回美国去。感到这里没有天空，气压低，空气脏，人来人往。心里难过，脸上表情便很失望。“太好了，我们终于到了可爱的北京！我帮你拿箱子。”我的两个邻居兴高采烈地对我说，脸上兴奋的样子，就像是中了头彩一样。

“靠，我是土生土长的，难道还会输给了你们？”不知怎地，身上的阿Q精神突然发作，便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