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人不用说是坚决反对我出国前就结婚的。他们并不是反对我跟锋好,而是怕我学习分心学不出来。我在征求了锋的意见后,还是决定先办了结婚手续再出国,就托付星给我办理结婚所需的文件(我的关系还在大学里,而星是留校的)。不过在办结婚手续之前,有件事儿,应该和锋说明。
我是真心想和锋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的,所以我不想瞒着锋什么事儿。我告诉了锋:我有一些日记寄给了我当学徒工时在北京厂里实习时交结认识的小师傅那儿保存着呢,让锋取来,抽时间读读,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我,那里记录着我当学徒工至上大学以来的生活内容和思想动态,包括对学徒时的师傅和同事以及大学同学、特别是对毅和文、以及对锋本人的想法。
在大连外语学院学习的前期里,我和锋保持着有规律的通信联系。开始时锋给我的信中充满了缠绵,温柔,思恋和爱慕。我也是以同样的心情给他回信的,也谈谈我的学习生活。自从我告诉锋了我那些日记的事儿后,锋的来信倒也还是准时的,只是信的内容少了温柔,多了牢骚和不满,甚至要悔改与我说好的在我出国之前结婚一说。
看来我对锋的了解还是不够的,我让他去读我的日记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并不像我所认为的那样通达人情,也许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吧。我和毅的事儿,锋并不在意,可能是因为毅已经去世了,而锋却顽固地认定文和我是不干净的了,理由是:文是过来人,要玩个不懂事儿的我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真是冤枉得有嘴说不清了。不过,这更加深了我对文的敬佩,更让我感到了文对我尊重。锋怎么就那么爱给自己带绿帽呢?
锋责难我,说我玩弄了他的感情,可我那时的的确确是只专一地和锋谈着恋爱,我对他也是有感情付出的,怎么能说是玩弄?再说,感情这东西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产生的,没有实实在在的情义,没有相互的真诚交流是产生不出感情来的。我承认与锋的接触不像与文那样多,我对锋也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我只认为选择锋是个理智的决定。况且那个时候还在禁止谈恋爱的岁月里,没有人来教我们谈恋爱,谁又能分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呢?
失去了锋的信任,我也觉得这个婚还是不结的好。但是自己答应锋的婚事,又怎么能说话不算了呢。我再次征求锋的意见。锋并不愿轻易放弃我,逼着我给文的单位写控告信。我极不愿意地提起了笔,不用说,我写出来的东西锋很不满意,要我重新写,我重新写了后,他仍不满意,他便干脆按他自己的想法给我改了许多,让我抄写一遍。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写,就把我和文一起搞臭,说我和有妇之夫勾搭不清,让我出国留学不成。我万万没想到,锋会对文的事儿有这么大的反应,会让他这么耿耿于怀。
我那时的脑子也让锋给搅得乱哄哄的,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自己独自做的决定,就这么轻易地被否定了。我的自信心,我的自尊心大大地受到损伤。我甚至担心自己今后的一生就会被毁于这一旦了。也不知是怎么阴差阳错,星给我办来的结婚所需的文件,直接寄给了锋。锋这回是掌握了我生杀大权了,要不要结婚,就都在锋的帷幄之中了。
口语培训班宣布:在六月初放一周的假,我告诉了锋。锋让我一放假马上就到北京去。我也觉得当面与锋谈谈,不论是什么结果,对双方都会有好处,起码,我也要澄清自己的清白,我也不容锋如此侮辱我的人格。我的确钟情于文,就是现在我也敬慕他,但我与文之间是绝对清白的!
那一个星期,我是在从未有过的混乱中渡过的。我不明白,锋既然这样恨我了,为什么还是与我办了结婚证,那是在我 25 岁生日的后一天。不用说我根本就没想到要过生日,也没想到能结婚。我想锋也应是类似的心情。估计只是由于碍着面子,才办了结婚登记的。因为他已经将他的婚事跟他家里及其亲戚们都说了。娶个要出国的留学生当老婆,怎么回不给他脸上贴金呢?那一个星期里,锋几乎没给我时间与他交谈,我们也根本没有多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我到北京后,晚上是跟锋的姐姐睡在一起的。锋已经将新房布置了一下,也就是买了一个双人床,其他的家具,如大衣柜等什么的需要有结婚证,还要排队等号。拿了结婚证的那天晚上起,锋就让我进了新房。
初夜,月光十分明亮。我想这时我应能澄清我的清白了。
可是锋只是让我赤裸着全身,躺在新床上,他没有碰我一下,只是欣赏着月光下的我。
第二天也是如此。
接着就随锋去了他的老家天津,他的叔叔、伯伯和姑姑们倒是安排了我们睡在一起的,可是我记不清锋是否碰了我,加上那儿睡床的光线也差,白天忙着应酬很累,晚上倒头就睡了。我想要给自己找清白的处女膜,也不知是在哪儿给弄破了的,锋也没注意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再回到北京后,就没有几个晚上能在一起了,一周的时间毕竟太短了。
锋也开始认真地与我做爱了。估计他是照着书本来做爱的,可是理论和实践结合得并不好,他没能给我任何激情,我也就更不懂这些,只是带着好奇心任凭锋的摆布。锋在我身上摸索着,说是要找我的兴奋点,还说他若能找到我的这个兴奋点,我就会没他无法生活的。但他费了好长时间也没能找到。白天与锋的家人在一起吃饭时,锋的老爸提醒我们:不要现在太贪娈,不然这性欲就会像每天要吃饭一样地用性饥饿来折磨你的。看来他老爸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周忙乱下来,我回到了大连,继续接着口语培训。但我的脑子还是混乱不清,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了婚?娇也看出了我的混乱,但我不愿把这一切再重复一遍与娇提起。
毕竟我和锋还是相好了一段时间的,起码我对锋是诚心的。因为文,他的那一通折腾也可以理解成他对我的爱吧,爱的深,才恨得痛吧?或者是他觉得心里上的不平衡?他不甘心我高他一头,要找些把柄把我握在手中?
不久,锋来信说他可以有十天的晚婚假,要来大连与我一起度过。我当然没有反对,马上就找到学院管事儿的人,登记要了我们能单住的宿舍。好在时置暑假了,有好些学生宿舍都空了出来。
大连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 — 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就不在这里费笔墨来描写大连的美 丽风光了。
锋来了之后,我们还是要照常上课的,课后,就与同学们一起去海边玩,找海蛎子、捞海带,带回宿舍煮着吃。晚饭后我们就双双在夏天的大连街头散步。看到居住区里的万家灯火,我真想在那点点灯火中,有一点是属于我的,是我自己的家!我多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个可以避风港湾啊!我看着身边的锋,问他能否给我这样一个家,他却无语对答。显然他此时所想的与我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