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雾的手

小时候就喜欢做一个写者,大了就总是说:老了再写就有时间了。有时间了就该把记忆中的那些捡起来,给自己,也给那些和我一样喜欢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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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云雾的手

【小  说】                                                          李嘉真

一、

 

刚刚还是彩旗飞扬锣鼓喧天,就在列车开动的一霎那,站台上忽然静了许多,我向凝动的人群挥了挥手,算是做出最后的告别,蓦然,我看见了阳光下那缕飘动的白发,“为什么她还是来了?!”我这样从心底叹息着。临行前妈妈说她不去送我了,我也同意,无论去多久这也是离别,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谁流泪。自从爸爸走后,妈妈几乎是很少哭过,都说女人是水做成的,也许妈妈的眼泪早已枯干了,也许再也没有什么会比看到自己的丈夫冤死,而又无能为力去救他更让人伤心的了。我的走对她又是一个打击,但那时,每一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里,姐姐已经留城了,我是个男人,就要像个男人。妈妈理解我,我也理解妈妈。

 那天,孙主任到我家来送光荣榜时,妈才知道我报名去兵团了,送走孙主任后,妈问我:

“为什么去那么远?”

“我不想插队到青年点去混。”

“做事要小心,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啊!”

妈妈知道我平时就很少说话,这时的话就更少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给我准备东西去了。那几天,学校里天天都有活动,无非是让我们这些将要去兵团的人,给那些还没有报名的鼓鼓劲,做报告什么的。我们这些家伙就像木偶一样在台上被知青办的人耍来耍去,有俩个家伙特愿意出风头,什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好儿女志在四方”、“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献出青春一滴学,捍卫边疆我长城”之类的大话空话、豪言壮语。发言最多的就是那个女的,原来是三中的红代会主席,不过也真能讲,讲一个小时都不用看稿。我没有做过任何一次发言,我欺骗了自己是自愿的,但我不愿意再去骗别人。

列车开动了,车上车下隐隐地传来了一阵阵哭声,一声长鸣的汽笛过后,哭声尾随着列车很久很久。。。。。。刚刚还是嘻笑的家伙们,此时一下子变得宁静了许多。到底是来接我们的指导员有经验,他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

“同学们,同志们!”那些沉浸在悲哀中的脑袋都慢慢地抬了起来。

“昨天,你们是文化大革命的先锋,今天,你们又将要去建设和保卫我们的边疆,你们能担当起这革命的重任吗?”

“能!”

“回答的声音不响亮,让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好!”

“我们能!!!”“我们能!!!”车厢里顿时又沸腾了起来。

“真是年轻的心,火红的生命啊!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唱一首歌好不好?”

“好!”

“谁先来起一个头?”

“我,唱什么歌呢?” 

只见那个女孩精神抖擞地站在过道上,她的头发此时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一双弯弯的眼睛落在整齐的刘海下,微笑的看着指导员。

“就唱那首《兵团战歌》吧!”

“好!我起一个头,大家跟我一起唱好吗?会唱的大声一点。‘沿着田野,沿着群山,唱!”

“沿着田野,沿着群山,筑起那钢铁的长城,我们的队伍阔步向前,去保卫边疆建设兵团,啊!英雄的生产兵团,啊!光荣的生产兵团,当年开荒过南泥湾,革命红旗代代传,一手持枪去战斗,一手拿镐来生产,毛泽东思想武装我们,永远战斗在反修的最前线,战斗在反修的最前线!”

歌声伴随着列车的轰鸣驶向了北大荒的原野,驶向了那一代年轻人青春的梦想。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北大荒,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有的只是热情、热情、还是热情,然而,热情过后呢。。。。。。

       

                                  二、

   

      我们这一百多新人没有在佳木斯停(当时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司令部),就直接到了二师,师里给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会,师长是一个黑胖子,他给我们做了一个动员报告,第二天我们就被分配到各个团,接我们来的指导员是临时从司令部调来的,和我们吃了一顿告别饭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早晨一起来,五辆解放车就开到了师部招待所,我们吃过早饭后就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跳上了来接人的汽车,按名单我分到了一团、二营、一连,那个女孩儿被留在了团部,她一脸神气的样子来和我们握手,这一别大家都有一些依依不舍,毕竟都是同一个城市来的,还有几个女的哭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

到一连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汽车上颠波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一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我们这些新来的都被打乱了分到各个排,指导员和连长说“:大家刚刚来,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活动呢!”这一夜我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洗簌好了。指导员领我们在驻地的平房前挖了几个坑说是要种“扎根树”;一会儿,拖拉机拉来了十几棵杨树苗,我们又是抬水,又是培土的,一袋烟的功夫十几棵一人多高的小杨树就种完了。

我被分去打沙子,这一天可真叫累,打沙子就是在那些干枯的河床上,把裸露的沙子一铁锹一铁锹地扬到河床上,然后再把它们装到拉沙子的汽车上,我自以为自己是运动员出身,在家里什么活都干过,轮起铁锹就一顿干,可渐渐的我的手被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后那叫疼啊!和我一起干活的是一个老知青叫大刘,他们都说他的弟弟是个杀人犯,被枪毙了。他原来在我们市的道外区住,出来前是一个造反团的打手,现在死我们的一个班长,那小子阴阳怪气的对我说:

“小子,疼吧?刚干,干惯就好了!”

大伙一听都笑了,我没怎么理他,接着他的话问他:

“我们什么时候休息啊?”

“休息,你以为这是你家啊?革命工作党的事业,你不干,我不干,谁干啊?”

“那你怎么老在那儿抽烟呢?”

“咋的,跟领导你也攀啊?告诉你,你还不是那个龙胎,是龙胎,你早上北京了!”

“我他妈的没说不干啊?”

“说不干那也得行啊?”

 我一听这个气呵,但刚来我真不愿意惹他,看他那个熊样真想揍他。我把铁锹往沙子堆上一插,就从沟里跳了上来。

“太累了,我要歇一会儿。”

把衣服一脱就蒙在了脸上。刚刚合上眼睛,就感到我的屁股被什么人重重地踢了一脚,我倏地跳了起来,只见大刘站在我的身边,一双小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我这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了那把插在沙子堆里的铁锹,照那小子的脑袋就拍了下来,也许是那小子根本就没想到我会拿铁锹拍他,他只是本能的躲了一下,但铁锹还是把他的脑袋打破了,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军帽淌了下来。

“×你妈,你还敢打我?”

说着,这小子也从地上抄起一把锹奔我就来了,我还没等他冲过来就接二连三的打了过去,几下子这小子就趴下了。大家一看真的打了起来,就冲过来把我们俩个拉开了,几个老知青赶快把大刘扶着去了连卫生院。我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会儿排长过来了说:

“把他给我捆了!刚来就敢打人,我看你是反了,知道你是来干啥的吗?”

“干革命的。”

“干革命的?就你这样也叫干革命啊?你配吗你?”

“干革命有什么配不配的?”

“呀哈,你还跟我顶起来了,你们这些臭知识青年,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打仗的!我告诉你们,别说你们这几个乳臭没干的娃娃,就是当年那些反动派也让我们教育好了!”

我刚要再和他说什么,过来几个老知青,其中一个叫老炳的说:

“算了兄弟,你也把人给打了,排长说你几句也是应该的,你就跟我们走吧,省得大家麻烦。”

“走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我就和他们坐车回到了连部。

 

三、

 

     关了我五天禁闭,写了十份检讨,大会小会批了我十几次总算是放出来了。大刘的脑袋还缠着绷带,见了我就眼睛横横着,一幅斗鸡的架势,还放出话来说早晚要收拾我。“我×,谁也不是吓大的”!不知为什么,和大刘打了这仗后,在我们连我还真的有了点名气。也有几个小子老和我套磁,我平时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和机械连的夏伟有一点来往;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比我早来了两年,人特会来事儿,现在机械连开收割机,机械连是大家争破了脑袋要去的地方,就像现在的外企一样,活好,又有技术,又不累。每天完饭我就和夏伟在一起瞎聊,累了一天了我也特想轻松一下,有一天,夏伟问我我爸到底是为什么要跳楼?这话我一直不愿意说,在我的肚子里憋着,可我也不能憋一辈子啊!我就告诉了他我们家知道的真像。

     “那时,文化革命刚刚开始,还没有来得及斗到像我爸这样有‘历史问题的’中学老师;有一天,我爸回来偷偷和我妈说,他们学校教政治的王老师现在是造反派的头头,带着一帮教工造反派和红卫兵联合起来斗校长。今天,他找我爸说:要我爸站在他们的造反派一边,坚决支持他们,可我爸是一个有‘历史问题’(旧中国时,我爸在法国人办的教会学校教书)的人,哪敢参加什么造反派啊!可我爸也不敢得罪他,因为,有一年我爸爸值夜班,关门前他挨着个房间检查,当我爸来到二楼时,看到政治组的灯还亮着,就敲了几下门,见里面没有人答应,他就推开门进去了,这一进去可不要紧,他看到了他不该看见的,只见王老师正在和他的一个女学生干那事儿,我爸什么也没敢说就退了出来,以后,对谁我爸都有说,但尽管是这样,我爸还是对这件事有一些担心。不久,我爸真的被隔离审查了,我和我妈去送饭也不让我们见面,我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果然,有一天学校来通知我们家,说我爸爸跳楼畏罪自杀了。我们要求看我爸的尸体,但红卫兵说没有那个必要,在我们的坚持下还是看了,我们看到我爸爸的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的后背上还有两个窟窿,好像是用椅子上的铁棍串的。红卫兵要我们家签字,我们说什么也没有签。”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我看着眼前那颗将要落去的硕大的红日,心里再一次变得沉闷了许多。夏伟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人,总要有一些不愉快的,过去就让他过去好了,还是要往前看啊!”

“是啊,我就是因为往前看才来兵团的,但我的前途到底是什么呢?”

太阳已完全隐进了地平线,北方的大平原退去了它一天的辉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已经有了一丝凉意的风轻轻地抚弄着渐已成熟的麦子,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我们就这样带着几分疑惑和疲惫,带着对明天的期盼和不解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说什么也睡不着,不知是给夏伟讲了我爸爸的事,还是因为我自己。。。。。。拿出纸和笔,我给妈妈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写完这封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钻到了被窝里偷偷的把半导体收音机打开,然后播到了短波,收听起了敌台。那时,我们最大的娱乐就是晚上各人趴在被窝里开始收听短波,要听新闻就听英国的BBC和苏联的“红旗广播电台”,要听音乐就听台湾的“共度好时光”和香港的“你我他”;尽管多数的时候,都是播来播去的处于找的状态中,但寻找也是一种乐趣。其实,唱歌也是大家的乐趣之一,最喜欢唱的歌就是《外国歌曲200首》中的那些关于爱情的歌曲,什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鸽子”、“小白船”、“他乡”、“山楂树”;还有一首在兵团流行最广的“南京之歌”,听说这首歌是一个南京下乡知青写的,很快就在兵团流行了,但那时我们都是偷偷地唱,一份手抄的歌谱传来传去的,不管是哪儿来的知青,一唱这首歌都很难受,女知青多半都哭了。我的嗓子天生就很好,又会弹吉他,经常给大家唱歌;现在还记得那首南京之歌的歌词:“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我可爱的南京故城,我的家乡。啊!长虹般的大桥屹立在江边,横跨长江,威武钟山虎踞龙盘,我可爱的家乡;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卷入历史的史册,一去不可复反,啊!生活的道路是多么的曲折,多么的满长,生活的脚步深深地陷在远方的异乡;当我离别了你,亲爱的姑娘,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去掉了心中的忧愁,心中的悲伤。啊!心爱的人啊离别了你去向远方,爱情的花朵像白云一样静静地离去;小乡的夜晚是多么的凄凉,在河岸上,默默的思念着家乡,思念着爹娘,啊,娘想起儿来,儿想娘,心酸的泪水像小河一样悄悄地流走;跟着太阳出,伴着月儿归,沉重的修炼着地球是我们神圣的天职,我们的命运,啊!用我们的双手绣红了太阳,刺遍宇宙,憧憬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实现。”现在唱起来并不怎么觉得好听,但在那远离家乡,又不知道前途是什么样的年代,唱起这首歌,就像在唱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命运一样,让人心酸,让人迷惘,让人流泪。

                       

四、

 

日子就是白开水一样的过着,那天收工以后,指导员找我谈话,我以为又是要我检讨什么呢?!来到这里以后,总是离不开这样那样的检讨,不是弹吉他唱黄色歌曲,就是在学习毛主席著作时看外国小说(黄色书籍);我都习惯这一套了。

“李想,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不知道,不会是又有人告我的状吧?”

“你怎么就不想点好事呢?”

“我有什么好事?”

“说正经的吧,师里要搞文艺汇演,要求各团都要出一个节目,我和连长商量了,咱们连的节目要你和二排的晓春搞,你没有意见吧?”

“我平时唱着玩还可以,搞演出可没有经验啊!”

“经验都是在实践中积累的,再说了还有晓春帮助你呢,就这么定了,你和晓春先拿个想法,我们再找机会商量。我还有事要去团部呢。”

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喊着:

     “那什么时候搞啊?”

     “说干就干,就是现在。”

     “我不出工了?”

     “先找晓春拿注意吧。”

      这个好呵!我想,排节目不用下地干活了。我一溜烟地跑到二排找到了晓春,其实,指导员早就告诉她了,她正在那儿像么像样地拉节目提纲呢!“女声小合唱”、“男生小合唱”地拉了好几个了。我看了看说:

     “你不觉得这样太繁琐了吗?”

     “那你有什么好注意?”

     “搞个大合唱算了。”

     “大合唱?听指导员说好几个连都搞大合唱,我们也不能全是大合唱啊?!”

     “他们的大合唱就是单一的大合唱,我们给他来点新鲜的不就完了吗!”

     “什么新鲜的?”

     “你觉得我们搞一个《长征组歌》怎么样?”

     “这个太难了吧?光表演就好几场,男声独唱、女声独唱、朗读,还有乐队、服装。。。。。。我看不行。”

     “我们可以只搞一场啊!男声朗读我来,女声你来,乐队就咱连那几个人练一下就行,我们就搞《四渡赤水》那场。”

      晓春还有一点犹豫,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等指导员回来后再商量一下了。我们两个又分头去找资料。我一边还要和那几个乐队的人谈,看他们到底能不能伴奏。等指导员回来的时候我们基本上搞得差不多了,指导员听了我们的想法后,也觉得可以试一试,要是成了的话准能一炮打响。准备了一段时间后,我和晓春把大家合唱的分谱搞了出来,利用晚上收工吃完饭以后,大家聚到一起练习一下。从三个排里挑了十个男生,十个女生作为伴唱;开始大家还都抢着参加,但后来一看是收工后再练习,就有几个家伙不愿意干了,但这是政治任务,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指导员亲自监工,半个月后,还真就有那么一点目样了。连长和指导员来检查了一次,觉得还可以,就是乐队有一点显得单薄。团里要先来一个调演,说是挑几个好一点的节目再到师里参加汇演。

      团部大礼堂里各营都把自己的节目带来了,我们二营一连排在第八个(总共就十一个),前面的节目有几个大合唱、山东快书和独唱什么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响,坐在前排的几位团首长,我看都有一点没有精神了。到了我们连的节目报上后,大幕徐徐拉开,我和晓春站在那里一身红军打扮。“横断山,路难行。。。。。。”我们一开口就语惊四座,当我开始唱马国光唱的那首:“战士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时,台底下顿时一片掌声,我偷眼看了看指导员和连长,他两个嘴都乐得闭不上了。演出结束后,团长和政委上来和我们演员握手,高兴地直说:“好!好!演的好!”我们本来应该演完后马上就回连里,但团部决定要我、晓春和指导员先留下商量一下节目。最后,团里决定把我们这个节目推荐到师里,参加师部的文艺会演,但有一些地方还要改动一下。这样,我就和晓春先留了下来。

      团宣传科派了两个干事和我们一起搞,其中一个就是我们那个红代会主席,原来她叫林凤竹,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她改成林向红。别看她积极的有一点左,但人还是很单纯的,性格也很开朗,我们在一起编节目相处得不错。每天吃完饭后,我、晓春和向红都会出去走一走,谈了一天节目了,这时候,我们谈的就都是一些琐事。她们俩个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没完没了地说,我就静静地听。晓春也是那种单纯得很的女孩子,她爸爸是我们市的文联主席,以前还写过一部反映兵团战士的小说叫什么《好儿女志在四方》。文革开始时也给打倒了,后来又给他三结合了。晓春平时静得很,文采也很好,我们连里有好几个家伙都看上她了,这些天我们在一起似乎也近了很多。我喜欢弹吉他,但那时弹吉他就是小资产阶级,没办法,我就改吹口琴了。其实,口琴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韵味,一口气下来你会产生一种淋漓酣畅的感觉;我把一首日本的吉他曲《他乡》改成口琴曲,吹出来更是让你觉得凄婉清凉,娓娓道来。那天,是我们在团部的最后一天,吃过饭后,我一个人来到那片旷野,面对渐渐落去的夕阳,掏出口琴吹了起来。一曲过后,背后响起了啪啪的掌声,我回头望去,原来是晓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吹的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啊?”

      “是一首日本的吉他曲,我给它改编的。”

      “大家都说你会弹吉他,可我还没听过呢!”

      “你喜欢听吗?”

      “嗯!”她的那双大眼睛闪出了肯定的表情。

      “好,等我以后一定弹给你听。”

      “听说你的吉他让指导员给没收了?”

      “就算是在他那先保存着吧!”

      “李想,今年春节你回家吗?”

      “我想回去,但不知道指导员能不能给我假呵!”

      “要是他给你假了,我们一起走吧?!”从她那张扬起的脸上,我似乎读懂了什么。

      “好啊,我们给家里带一点这里的白面吧?!”

      “你真是个女孩子,呵呵。。。。。。”

      “这里的白面可真好,蒸出的馒头像雪球似的哈哈哈。。。。。”

     “那给你雪球吃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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