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和我 二

我的思乡情节全部系在了我那依山傍水的美丽古城。每每见到或美丽或阴郁的安大略湖,总是固执的对自己说这不是家乡的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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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自幼没有了母亲,弟弟早已成婚。家中只有父亲一人。秋儿和父亲靠着父亲打理些地里的农活过活,日子很清苦。秋儿告诉我近几年复课用的钱都是借来的。 

秋儿的家,距离学校有很远的一段路程。秋儿每个周末只要没有下雨下雪,一定会雷打不动的回家。我能感觉得到,回家,是秋儿放不下的义务和责任,远不像我回家时只是为了轻松、休憩。我和秋儿在许多方面的不同,让我非常困惑。那个时候我哪里体会得到,秋儿早早的就挑了过世母亲的责任到她自己的肩头呢。我就将这一切异样归于秋儿长我 5 岁,包括秋儿付于我在她身边的特权和呵护。 

或许是因为秋儿脸上的羞涩和讨好的表情,秋儿常常被置于同学交往中的困境。秋儿没有伶牙俐齿,受伤的表情更加清晰。同学中常有人借着秋儿的表情 --- 用不自然的笑容来掩开受伤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秋儿。秋儿,忍不住地时候,别过沉下的脸,极其偶尔的时候,秋儿才会起身离去。这种时候,我总是为秋儿着急,心里念叨着秋儿,你就吼他们住嘴嘛!不要别过脸去!告诉他们你很伤心!但是,我从没有告诉过秋儿我每次的内心活动,因为觉得说不出口,也担心秋儿会为此更加受伤,还因为有时我也会知道秋儿的忍让,在秋儿面前耍脾气。但是,秋儿对我的这些举动一概不计较,一次也不曾别过脸,沉下脸,更没有赌气离开过。每次要么笑眯眯的看着我,要么带着与愈加明显的讨好表情找话说。只是,我一直不曾感动过 , 直到一次病后。 

自幼年开始,班中每每其中期末或是任何一种大考,总会有同学的家长亲自向老师为同学请病假。这么多年来,我对此除了羡慕和怎么折腾也病不了的无奈外,我再不敢想着考试告病,乖乖的努力读书复习。但是复读那一年,我史无前例的因病缺席考试。那场病让我多年以后仍然困惑不已并且心有余悸。 

那是个冬季的期末考试。复读了半年了,也该是个大概探底的时候了。本来就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同学们,看上去更加生分,班中的气氛也比往常更沉闷了。我这个不时地要和高中时代留下的阴影作斗争的人,比别人还要多些挣扎。 

考试内容,方式全部模拟高考的模式。第一天的考试过去了。第二天清晨,已经从百余人换成了 10 人组的宿舍,在寒气中飘荡着同宿舍的同学们特意渲染出来的嬉笑,我相信大家都在和压力作抗争。我同样和其他同学一样赖在睡了一个晚上,才显得热乎乎的被子里,听着大家疯说疯笑一直到大家全部起床收拾停当,我才懒懒的准备起床。

就在将毛衣套过头嵌在肩臂的时候:阿 --- --- !一个大喷嚏如同滔天海浪几乎将我甩到床下,被这个大喷嚏震的嗡嗡响的大脑恢复正常思考之前,我的整个身体开始发抖打颤,寒战使我对喷嚏的第一判断 --- 过敏抛向脑外。我坚信我在寒颤发热。我迅速的穿好衣服,就在弯腰系鞋带的同一瞬间,我的身体顺着弯下的腰身软软的滑到了宿舍中脏得发黑的地面上。我在同学的惊叫中,被离的近的同学拖到了床上。只听得同学们的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却抓不住话语中任何含义,感觉周围的一切忽悠忽悠的飘向远方!当我再可以真实的感受得到四周一切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今天是个期末考试的日子,再仔细看看大家急匆匆的样子,知道他们该去教室了。 

第一次提醒铃声短促的响过了。我试着起身,被大家按住。纷纷叮嘱说就在这里歇着吧,我们会给你请假!。我体验一下自己如同掉入冰窖的寒颤,还有沉甸甸欲裂的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同学门急匆匆的跑出门,同时歉意的说:要不是考试,肯定会留下来陪你。我一边撑着和他们开玩笑还不快走,影响本姑娘休息心里一边苦涩的自嘲真希望有个人留下来,就一个!

一下子静了下来的宿舍,给我用不完的宁静感受自己,冷,寒颤,虚弱,头沉甸甸的虚无缥缈。拿出做医生的母亲在我离家前准备的小药箱,想想从前母亲在我生病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测体温。体温计,在我拧开温度计的盒子的时候,掉在黑黑的地面上摔成几段,里面的水银跳跃着与就近的同伴合成一个个颤巍巍的水银珠在地上滚来滚去,闪闪发亮。没有了体温计,我一下子惊慌起来,比知道自己生病还惊慌。我傻愣了一小会儿,让自己从恐慌中积攒些许力量,犹豫片刻下定决心拿出 2 片补热系痛,用热水壶中隔了一个夜晚,已经凉下来的水,将药片送下口中。。这水,尽管不象放在室内的水冷的扎手,也凉的让我打了好几个激灵。自己一人坐在床头,想着每日清晨的洗漱,激烈的斗争着。平日最恨清晨刚刚起床时邋遢的自己,总是最积极洗漱的那个人。那天,我的大脑在起来,去洗漱!” “水凉,无力。不去洗漱,躺下来中走了好多个来回,终于抵挡不住又一阵子发冷,一头栽到床上拉上被子,让自己抛开一切顾虑。 

以后得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就是在吃药,睡觉,醒来,再吃药,再睡觉,再冷的或者是头痛的醒来,这种交错中度过着。自己明明知道药吃得太频繁了,而且吃过药后,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很快就会轻松起来。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境况下,父母远在 100 公里之外,同学门全在奋力在考场上应战,想想那要走上三四十分钟的县城医院,我只能期盼着---吃完这次药,病就好了。

谜迷糊糊的昏睡中,脑中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场景或许是梦境。所有的思绪都不再有牵绊,顾及和违心,可以任着性子让自己飘到任何一平日不能到达的角落。我回到了家乡的青山中,挽着那个平日以拘禁害羞的微笑传诉恋情的男孩子的手,在羊肠小路上尽情的飞奔,快乐的笑声让岩石后的小动物,以随时可以跑开的样子探出头来、、、想起了,同舅舅一家搬到城市另一城区的姥姥,想了好多种可以到达姥姥家,不,是舅舅家的方式,结果自然是放弃。

于是,我开始更加热衷吃药,因为昏沉中到达的美丽的梦幻让我流连忘返。我看见我回到了姥姥的那间洒满阳光的大房子里,舅母舅舅都在上班。姥姥的家,不,舅舅的家里,只有姥姥和我。我就躺在姥姥的身边,盖着姥姥因为年老再也拆洗不动而变得又沉又硬的被子。那条被子,如果不是我贴了条子:大君专用肯定早就被送到垃圾站了。贪婪的嗅着那被子上特有的味道,那是姥姥的象征。昏睡中,姥姥拉了我的手说,大君,我们回家,回北街那个家。” 我就真的躺在了童年时代,真正的姥姥家温暖的大土炕上,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那阳光是从镶嵌在美丽的木制窗棱的玻璃中透过来得。暖融融的任姥姥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的背角紧紧地掖在我的肩后,不再像童年时调皮,偏要将姥姥刚刚盖好的背角掀开,惹来姥姥疼爱的斥责:快把胳膊放回去,冻着呢?

迷糊中,一种真实的肩头被碰的感觉,拉我出了那片温暖,我不禁伸手迎上去 --- 我要抓住姥姥的手。一支凉凉的硬硬的手让我彻底醒了,努力赶走昏花,分辨眼前的场景,我的确抓着一只手,朦胧中一人正俯身关切地注视着我,那个人不是姥姥,是秋儿。我在看清了秋儿的时候,发现秋儿判若两人,从前眼中的一贯的羞涩,讨好迎合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关切,焦急还有凝重。这让秋儿显得分外的庄重。我不禁脱口轻轻的说:“秋儿,你今天好看!”秋儿噗哧一下子,还回本色说“大小姐,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拿我开心哪! 还得再让你多烧两天、、、咯,咯,咯、、、烧成这样了还捣蛋,给你盖严了被子,你就鼓求。”!


我说的是真的,那个瞬间的秋儿,是在我们相处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中,我见到的最美丽的秋儿。我无力多语,也分不清刚才是梦中的姥姥在给我盖被子,还是现实中的秋儿。静静地听着秋儿的絮叨“你看你,我这第一回在家多呆了个星期,你就这样了呢。。我走的时候,到你的宿舍找你,没找到。想赶着天黑前到家,我就先走了。到了家就发懒,琢磨着眼看放寒假了,懒得再骑车两三个钟头回校,天儿又这么冷。不过,觉得咋的也该和你说一声啊,要过整个一个寒假呢、、、赶紧往回跑、、、幸亏回来了、、、要不还看不着你这惨象呢。咯,咯,咯、、、”

 
我感觉一股暖流慢慢的沁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晚秋枫叶红 发表评论于
很赞同老土他炕上的的评论,我很喜欢你的文章,人物刻画得很细腻。
我很感动!
老土他炕上的 发表评论于
"而这种爱就是在再平常不过的每一分钟,每一个小小的举动中荡漾并延续着",
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这种小小的举动,反而常常忽略了这种平常不过的爱.俺想每个人能记着别人的好处,充满感激之情,宽容之心就油然而生了.喜欢你的文章!平凡之处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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