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男人独白 - 当爱的城门已关闭



ZT       俺的婚姻生活         
            by
      
一苇渡江的行者

                    原帖: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703&postID=32481



             网上的规矩是羞谈、耻谈、惧谈和免谈婚姻,这俺懂。不但婚姻状况“以后告诉你”,年龄也常常省略十位数,满山遍野盛开的少男少女们,大都是“奔四”的“中发白”哥哥姐姐们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面具。俺在文学城,每天欣赏着眩目的玉照带着炙热的爱情来来往往,缺独独不见有人提到婚姻——字里行间感觉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们大抵都“昏”了吧?或鳏?或寡?

            这也怨不着谁虚伪,谁都想重新体验青春和单纯的岁月,就像俺现在就开始怀念和羡慕俺十八岁时飞扬跋扈的日子。

             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在过去的九个月里,俺云山雾罩,避实就虚地写旧爱新欢,就是不正面写自己朝夕相处的未婚妻和自己琐碎的新婚生活。文学城某学妹曾经说她老公是用来生活和爱的,而不是用来写的。婚姻里我们大都因离得太近而来不及怀念。

             这里的一个师兄写信来说我最近写的东西“不如以前耐看了”,并建议我写写对“后婚姻”爱情的感受。我笑言他用心歹毒,在“使坏”:看我声泪俱下地怀念自己浮躁的生活,把他自己阅读的愉悦建立在俺痛苦追忆的基础上,弄不好再把老婆给弄丢了,活生生地演一出人间悲剧给众人欣赏。这种傻事儿俺不干。

             昨天翻起像册,却突然觉得应该写点什么,关于婚姻。晶晶的生日就要到了,这是我们婚后她的第一个生日。我说过我的每篇小文章都是写给某个特定的人的,这一篇写给俺自己,总结俺短暂的婚姻生活(俺决定要厚道点儿,开始写写生活中的亲人,先写俺媳妇儿,再写俺表妹,等写写俺大哥,他们是俺在北美的唯三的亲人)。

             认识晶晶的时候, 俺还是个闷骚的愤青(俺从小就有祖传的闷骚,那时你们还没发明这个杂交词汇)。象牙塔里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依天命寿终正寝后,俺只身在上海,迷惘、颓废、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在这段感情真空的时候,水一般的上海姑娘晶晶走进了俺的生活。骄傲的公主厌倦了身边排成大队的奶声奶气的上海弟弟们,突然发现俺这个北方粗人另类得有些引人注目(据说俺皱着眉头看人的样子很像梁朝伟,闷骚地很)。

              谈笑间,情敌们樯橹灰飞烟灭,晶晶带我去见了她的父母和亲戚。她的父母知书达理,但她的亲戚却有着上海人典型的实用和势利。他们原以为以小囡的“卖相”和条件,肯定可以钓到一个西洋金龟,至少也是港台的阔少,这样全家人都得以沾光。把这么好的姑娘便宜了我这个北方粗人,他们心有不甘,但看囡囡心意已定,好在俺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又曾经北大,似有大志,也就只能将就了。晶晶的娘娘(姑妈)和小阿姨屡次教育我要学会如何服侍老婆(她们的丈夫都是这方面的绝对楷模),我几欲翻脸拂袖而去。及到后来俺一苇渡江,在美利坚茁壮成长,她们把俺的马屁拍到了天上,说早就看出俺有出息,其实无非是想晶晶的小表妹小表弟们可以搭车来美国了。

            俺从小就独立,不愿跟父母交流感情的事(大学里苏红相处四年,我甚至从来没有带她去见过我父母),但俺和晶晶的爱情是有婚姻预期的,所以这次还是郑重地带晶晶见了爸爸妈妈。我们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豪门大户,但也有千年的族谱,带进门的媳妇儿要对得起列祖列宗。我父母不是特别喜欢晶晶,但也不反对。这样我们正式成为了彼此的“对象”。关于恋爱期间谁先追谁的庸俗问题,俺和老婆争执一百年也不会有共识的。反正我一直引以为荣自己从来没有死气白咧地追过谁,谁要是觉得缘分已尽离我而去,我也只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尽管我会痛苦的像死过一次。在爱情里,乞丐是没有地位的。

            那时候,俺对你们米国还不感兴趣。俺的对象却早就是心在曹营心在汉,对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心仪已久。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肉包子打洋狗被抛弃的命运,在晶晶准备各种考试的同时,俺也陪练者,赌气似地申请了最好的学校和最牛的专业。考试和申请都一直没怎么上心,侥幸成绩尚好。法学院的副院长和教授来上海面试学生,把俺叫到四季酒店一起吃早饭。俺不修边幅地去了,很愤青地谴责了人世间专制和强权对人民的掠夺,并将美国骂了个狗血喷头。吃完骂完后握手告别,我心里无比的舒畅。

            没想到的是,几个礼拜后, 我接到了法学院的来信,副院长和教授们说在俺身上看到了理想主义和人文关怀,在物质主义一统天下的今天,这正是他们学校所寻找的火种。法学院给了俺三年的全额奖学金和生活费。我边咬着食指边告诉晶晶天上掉馅饼了,估计老美们把俺错认成马英九了。给父母打电话,我很认真地分析是资本主义想挖社会主义的墙脚,培养俺搞和平演变(俺那时候最讨厌你们这些满口英文、数典忘祖的留学生们),我决定将计就计,深入敌后,挣资本主义的钱,挖资本主义的墙脚。

             就这样俺竟先于晶晶一苇渡江来到美国。家里原来想让我们马上结婚,然后晶晶可以作为 F2 家属来陪读,但好强的晶晶觉得那样太丢面子,坚持自己考出来。接下来的一年俺和晶晶远隔重洋分居两地,竟没有多少缠绵的电话和邮件。她辞了工作每天全力以赴地准备考试和申请学校,俺也一天 20 个小时地苦读法律、跟美国同学拼命。那段时间俺成了真正的行者和尚,一年间都没正经看过哪个女人几眼。俺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寒暑更替、春去秋来,次年晶晶顺利考入芝加哥的一家很好的商学院, 我们的距离从飞 13 小时缩短到了飞 2 个小时。然后是我毕业、她毕业,前后脚落地扭腰市,后来我外派到上海过了一两年花哨的生活,不久逃回扭腰。 若干年后,在 2006 年夏末秋初的一天,我们手按《圣经》,正式宣布就任丈夫和妻子。当日天降祥云,彩霞满天,香风阵阵。

           婚后的感受?没什么感受。俺俩已经在一起住了好几年,早就没有了“掀起你的盖头来”的那份欣喜。对我们来说,婚姻是对彼此的责任、承诺和义务。婚姻是爱情的归宿(而归宿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确实是坟墓)。生活的琐碎取代恋爱时的卿卿我我,这是谁也无法抗拒的事实。爱情的“亲情化”是爱情的升华,而不是爱情的异化,因为爱情是朝三暮四的选择,而亲情是无法割舍的宿命。爱情是几秒钟、几分钟、几个月、几年的事,而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爱情是生物的本能,婚姻是社会的契约。对婚姻,俺有着异常清醒和现实地认识和期待 —— 选择的同时,是更多的放弃

         我是个勤于思考而又现实的人,自认为在 20 几岁时我就参透了爱情、婚姻和人生。我没有娶我最爱的人为妻子,因为我不想看到世界的末日。我知道这样对她、对晶晶包括对我自己都很残酷。有人问过我是不是真正爱自己的妻子,我毫不犹豫、问心无愧地说“当然”。我娶了最爱我的人,她给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和婚姻。我很满足,很感激。我跟老婆说“我可能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但我会努力”。我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家,给她人世间最美好的生活。我最看不起的男人,是宝玉那样的爱得昏天昏地却无力经营生活,无法养活老婆的人。俺发誓不做那种人。俺是北方汉子。俺要经营好生活、经营好婚姻。经营好老婆。

          俺知道俺的毛病,多情善感,寡人有疾(但俺从来不风流)。俺道貌岸然、信誓旦旦地要忠于婚姻、不越雷池。 俺知道俺对某些人和事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但俺从此只会把她们留在过去、留在怀念里。更不敢去招惹什么新的感情。艾芜在年老的时候说过,我年龄大了,走不动了,但我仍想和马帮一起走那些山路,只要同行的是美丽的阿星和阿月。大学里读到这里我都感动的热泪盈眶,现在依然。老人家将美丽的爱情常存在心里,而不是像他妈的杨某人临死风流一把把孙女年龄的翁帆当玩具和拐棍。俺现在仍然喜欢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文采飞扬、多愁善感、才思敏捷的妹妹,在生活中、网络上遇上,总感慨造化的力量,忍不住想去搭讪。俺现在的爱情,通常不过是一举手、一投足和一回眸的事,至多不过是几句小心翼翼的问候。发乎情、止于礼,俺不敢造次。俺每次回国连声色场所都能不去就不去了。俺是已婚男人。俺有家。俺有责任。

           你们的伟大导师老马讲过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两根生锈的铁索绞在一起,互相折磨。俺告诉你,有爱情的婚姻也需要无限的忍耐。若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和描述婚姻,这便是“忍耐”。世界上不存在相敬如宾的婚姻(恩来和小超据说是相敬如宾,那是他们虚伪、做作,没有爱情)。俺和俺老婆一路吵来,从恋爱时的“小吵”,到婚前的“大吵”,再到婚后的偶尔暴风骤雨,一直“吵并快乐者”,争执成了我们交流的某种特殊方式,间或的风平浪静反而让人感到有些忐忑。俺年轻的时候打人无数,去从来没有打过晶晶,在她面前,俺蜕变成了忍术大师。婚前老婆发脾气时扬言分手,婚后威胁离婚,俺都一笑了之。逼急了,我会说“等我说要离婚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她知道俺不会不要她的,俺即没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们真的分了手,每天我身边睡着另外一个女人,却时刻还得替晶晶操心,担心她开车不小心,晚上闹钟忘了定时,早晨出门忘带手机,出差行李怎么办等等,岂不要累死我啊!不合算。

         俺老婆在一家德国人的药厂管理项目投资,和俺一样,忙得四脚朝天,经常飞来飞去,多年来一直是聚少离多。婚后我们都力图避免公出,都在扭腰的时候,会经常同时翘班,躲在家里睡大觉,睡到自然醒,然后一起去逛商店,或到远郊牵着马儿狗儿放风。俺们在本地的朋友不多,除了工作相关的应酬,俺们也不太参与社区活动,尤其是华人社区的活动,所以基本上是生活在各种小圈子的边缘,这反而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相互厮守。生活繁忙而平淡,没有大风大浪,我们相对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俺和晶晶在性格上差得很远。俺太太是漂亮的上海小资女宁,精明、实际而胸无大志;俺基本上是个北京愤青加一介酸儒,愤世嫉俗却眼高手低。俺交往的很多人都是很有学问的家伙,他们都觉得晶晶太小资,没文化,和俺不般配, 俺的某些同学(多为女士)都曾恶毒地诅咒俺的婚姻。俺老婆是有很多缺点,比如说(趁老婆不在,赶紧说说她的坏话):

          俺老婆比较肤浅,每天只关心时尚,而不关心时事(连伊战的每天战况都不知道);除了言情小说张爱玲韩国连续剧之类的东东,不爱读书(我给她买的尼采文选她翻都不翻);化妆品衣服花钱无数(当然我的很有品位的衣服也都是她给买的);害怕阳光,鄙视户外劳作和活动(烈日炎炎之下,我一个人光着膀子在外面除草浇花,她却躲在家里,吹着空调煲电话粥);花太多的时间在电话上和同学朋友聊天,抱着电话一聊就是半天,竟然还有男同学!(哪像我,讲电话有事说事,干净利落,不超过 5 分钟(要知道听我讲话,客户是要付钱的)。当然,我花在网上的时间也不少);每次都让我带钱和礼物给她国内的亲戚(当然我也不在乎这点钱)。最严重的, 是她不善做饭、不爱洗碗(饭菜竟然比我做的还不如,以至于周围饭店的外卖人员对我们家的口味了如指掌)。很不给面子的是,每当我有老友来访,信口雌黄,海阔天空,上下五千年,她就只能安静坐在一边面带仰慕地听着,插不上几句话。好几次我埋怨她上中学大学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没好好读读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时,她总是狡黠地说“谈恋爱去了!”

          控诉完了,心里舒畅了几分。当然,俺老婆的优点也是罄竹难书,尤其是能容忍俺这样一个极端自以为是的家伙。说实话,俺自己有时候都害怕自己,俺的思想太复杂,俺心有九窍,什么事情都层层包裹,很少有人能看透我的所有心思。俺老婆是简单地快乐着。她相信俺,放俺去自由地飞,从不追究俺的是是非非,从来不趴在俺衣服上侦探有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和长头发(当然她开始关心俺的日常支出状况,查帐是她的专业特长)。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其实我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我爱自己的妻子,我对以后几十年的生活充满信心和憧憬。我们计划着把家搬到草长鹰飞的芝加哥西部郊区(这样离我大哥的农场近些),让晶晶辞了工作,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我常想婚姻就是在种种的不和谐之中汩汩地流淌下去的。旁观者永远不会知道婚姻的内幕,只会用世俗的眼光来评判婚姻的双方是否“般配”。有时我也假想换一个和我“般配”的配偶会是怎样(比如大学里的那个),倒是举案齐眉,夫唱妇和,但两个人太像了,日子也没法过 ——我经常对自己烦得要死,再来个 double 就没法活了。关于婚姻,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再努力也得不到。我信。

           她会不会看到? You ask me, Me ask who? 她不太爱上网( Thank God! 谢天谢地!),文学城也很少来(但也说不定,没准儿她在办公室里浏览)。我曾把文学城里一些人的文章印出来给她看,她好像不太感兴趣这些自恋的文章(韩国人的纯情连续剧对她更有吸引力)。说虚伪也好,惧内也罢,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在文学城写的这些东西,这通常是我写给自己和不相关的路人看的纪录自己心路历程的文字, 为的是在我老糊涂之前有个书面的交代。不过我还不至于怕将这些暴露在太太面前,这些大都发生在她之前,已是过去式(有些人她也见过),在网上我行为还算端正,极少打情骂俏。既然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俺的婚姻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俺很清楚。漫长的婚姻,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平平淡淡,因为唯有平淡,才有真实,才有长久,才有一生的扶持。当然会有 N 年之痒,不时会有人想冲进我家的城堡,我和晶晶或许偶尔也有想冲出城堡的冲动,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犯下错误。我准备好了, Bring them on. 我在上海时送给晶晶的第一个礼物是一辆巴掌大的不锈钢玩具单车。我跟她说这是一辆“永久”牌的,不是“飞鸽”牌的。那辆小车一直放在我们家壁炉的上面,我们俩照片的旁边。很多年了,依然没有生锈。也不会生锈。

            昨天翻看的照片里,有一张是我坐在北大男生宿舍楼的台阶上照的。是春夏之交的时候。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想了很久。那时候在食堂吃过晚饭,挽着 19 岁的苏红,坐在那个台阶上,和一群人一起很痞地翻唱老崔的《一无所有》“妹妹你在前头,阿哥我不停留,追上了我要问一问,你跟不跟我走 。。。你说面包总会有,你说爱情像条狗,日出日落每天都会有,月上西楼 。。。生个孩子让他像咱俩,别无所求。。。” 。那时我还小,不懂婚姻。现在看着身边小猫一样温顺地靠在我肩上的老婆,心里唱着那些老歌,我想我开始似懂非懂了。

           生个孩子让他像俺俩,别无所求,这是婚姻,也是俺三十岁的爱情。

 


一苇渡江的行者 发表评论于
刚看到。谢谢妹妹的转贴。好久没到处溜达了。刚从北京回来,北京的春天里竟然也有了蓝天。抽空我用电子邮件发给你。

楼下的法文俺怎么看不懂啊?

主席不要见怪,俺可不感。杀头的罪过。
catree 发表评论于
The author just himself as a stranger and try to persuit himself to believe some stupid life philo. It's not positive way. As a men, he should to get girl he loves and marry her! Does he come from Beijing? I do not believe that, or may be he changed his personality same as ShanhaiRen.
Z.A 发表评论于
赞一个!虽然开头好像把我也骂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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