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明走了,那一抱之后,我们再也连手都没牵过。他问我,这个周末方不方便陪他去旧金山玩儿。我说不是很方便,你还是回网上找我吧。一见一别,我和吴小明之间,依然无色。
我望着他车尾巴上租车公司的标记,心想,哪天他去还了租车走了,我们就真地永远地无色了。说不上来,我心里装满的是伤感的唯美,还是唯美的伤感。不管它是什么,它很快变成了一口气,从我胸腔很深的地方叹了出来。
我上楼的时候,迎面碰到正在下楼的建京。他大概是在卧房听到两个客人相继开车的声音,又听到小芹关她的房门,才下来检查一下我们留下了什么残迹。我和建京擦肩而过,互相侧身让了一下对方,似乎素不相识。
“他们弹得比我好么?”这是他上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他问得很随便,好象我答不答都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倒证明了至少他还认识我。他一定注意到他的吉它上已经没有沉积的灰尘了。我相信,他也一定注意到了我的那把。
“没有比较的意义,”我依然善于截断我们的对话。其实,我真地这么想的,我甚至觉得,此时我们也没有谈论吴小明的意义。吴小明弹吉它的时候,我根本没拿他跟建京比,我想那很可能是因为我已经记不起建京的了。
建京的心里应该是对那两个男人充满好奇的,如果他还是个正常人的话。但是他没再问我什么,所以我拿不准他是不是早已经被我弄得不正常了。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建京,他本来就内向,被我帮忙压抑得越发地沉闷。
“我跟韩鹏决定全职开公司了,现在这点儿业余时间根本就不够干的,”建京边铺床,边通告我,“因为短期内没paycheck往家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所以他们还是不听我的劝告,决定辞职另外开工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跟他大吵一通? 道理我已经讲过了,我认输。不过,彻底认输之前,我本性难移地说,“不然我也加盟你们得了,咱们先吃老本儿,然后再喝西北风?” 说到底,如果没有我这张paycheck支付房钱和日常花销,我还真不信建京敢放开手脚出去干一场。
我的好多话,其实都是不需要回答的。这句也是。如果建京还象从前那样了解我,他应该明白。或者说,如果他还象从前那样在乎我。然而,现在毕竟不是从前。
只见建京一甩手扔了被子,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取代了我已经习以为常的漠然,“惠文能支持韩鹏,为什么你就非得给我泼冷水?!”
他怒了。不过这架势可吓不着我,我一点儿也不急不火。不是喜欢惠文么? 羡慕惠文对韩鹏好? 我对建京说,息怒,坐稳了,我告诉你件事儿。当然是惠文让我跟踪韩鹏的事儿。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不够光明磊落,拿别人的短处来遮自己的。可我早晚也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建京,现在这种时候说,也算过得去。
建京听罢,竟然象古代电影里的那些文官武将那样哈哈大笑了几声,相当地有气魄。我心想,这下糟了,我到底把他给坑成精神病儿了。“有话好说,你干嘛吓我?”我不全在开他的玩笑,他笑得真有点儿吓人。
于是,建京听了我的,好好说了一句话,“跟藏得那么深的比起来,我情愿守着你这样享受当面损人的女人。”
可能也是我太困了,他这话我听得有点儿绕,不过好象他有那么点儿夸我的意思。所以,我很有礼貌地说,“谢谢你,我睡了,你也好再看看我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