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大雪

      几年前, 和朋友讲到自己很孤独, 不时有害怕一个人死去的恐惧. 她劝我去教堂.
我说我害怕那些好人殷切地目光,既不想拯救别人, 也不想沦落到被人拯救.那种拉一个算一个, 救一个胜造七级浮屠的架势很感人, 也很吓人.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其中背后的潜台词是, 我们放弃恶念做好人了, 外面多一个异类, 就多一分危险; 少一个同类, 就少一分安全.
      我是个好人,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好人. 中学时有生病的同学没上课, 我是不去探望不回家; 有人问我问题, 不讲明白不停止. 如果有一丝自私的念头, 都能自己羞愧上几天几夜; 如果过十字路口,自行车压了线, 被警察叔叔看一眼,能恨不得回头交份检查才心安.......
以后的日子, 如同看到妖怪一样看到别人, 特别是亲人的私心, 更是经过炼狱般的痛苦, 面对自己真实的痛苦, 怀疑, 愤怒, 慢慢学会不去象要求自己一样去要求别人,慢慢连皮带血的撕下自己完美的外衣,任伤口日晒雨淋.......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一次又一次坠入地狱, 死亡; 一次又一次重生......

      说起今日与以往的不同, 忽然想起件小时候的事.
有一年冬天的晚上, 我和哥哥回家前, 大姑抓了把还温热的糖炒栗子给我们.那年代, 这种零食是千载难逢的. 一路上,冒着迎面飘来的雪花,哥哥和我你一个我一个的忙着解馋, 激动间丟了我的一只手套都不知道. 发觉后的那种恐惧难以言表, 本来回家就晚了,又丢了手套,兄妹俩在黑夜的雪地里惊恐地找手套的样子至今仍历历在目. 栗子吃的时候激动得不知其味, 为了着几个不知其味的东西,承受的恐惧和悔恨倒是难以忘怀.
      今天的人, 是能够随时随地尽情地慢慢享受任何美味,极少再有恐惧和不安的时刻了.就算有,很快也处之泰然. 也就是说, 即便是鸿门宴, 也能先吃出滋味再拍拍屁股想辄逃跑. 全面, 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竟经过了这许多年! 生命是什么?一生中从从容容, 无怨无悔的日子可以有多久?喜怒哀乐, 尽性而不沉迷, 勇于率性做真实的自己, 这种上下而求索的日子是不是生命的真谛? 生命之河依然淌淌流走, 在此愿与朋友们时时分享随时扑面而来的迷惑, 思绪和感受.


      今天, 又一次看到大雪的故事, 感慨万千. 面对生命的难题, 我不知大雪兄会想起些什么, 是否也会想起儿时惊慌失措的自己;几十年来, 大雪早是一条好汉,这里面的路程难以尽述, 愿大雪兄尽兴挥洒和享受每一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