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打扰一下”,托马斯见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便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轻声说:“行程安排和工作计划写好了吗?”
“真是个催命鬼!”我在心里说着,但嘴上还是回答了他:“还没有,我只是按您要求的事项列出了表来,有些事项要跟梁总和小于他们碰头后才能定,他们会来机场接我们的。还有,您的那位‘甜蜜’的老大哥,韩先生也已经到了上海,在饭店等着我们呢。”
“那你就把你列的表格让我看看吧,我想再检查一下,看有什么漏掉的没有。”托马斯还挺固执,我只好把手提电脑给了他,告诉他按电源按钮接通电源就能看到了。
托马斯拿着电脑走了,我们的座位上又恢复安静,身边的弗兰克仍然鼾声不断,可我的睡意全被赶走了。
在这个故事里托马斯是个较重要的人物,事先交代一下吧:
托马斯比我大两岁,可以说是同一年代的人,他也是教师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国家公务员的教师,他爱人也是老师,还没有孩子—他说是因为工作错过了要孩子的机会。 托马斯读了 两个硕士学位,最得意的是管理。学业结束后,托马斯曾在一家较大的化学纤维纺织机械制造厂BMG做过好几年的出口销售,还是在中国刚刚开放时(80年代初),他在那个机械制造厂BMG的中国常驻办事处当了三年的头头,在北京与他爱人一起为那个BMG销售了不少的化学纤维纺织设备,为BMG立了一大功。三年任期满后,他得到了公司的丰厚奖励,辞去了那里的职位,来到这个刀片公司当上了第一把手。
托马斯上任后,大刀阔斧地把公司机构精简、改组了。首先把设备厂房进行了调动,老厂房卖给了当地的市政府,在工业园内新建了现代化的厂房和办公楼,把公司搬迁到了工业园里;他还在人工费便宜的东德买下了一个厂房,得到了德国政府支持企业在东德投资的奖励,那的运转走上正轨后,他就着手于业务范围的扩大。他看好了中国市场和人力、物质资源,跟老板—刀片公司的所有者,科尔先生--提出了在中国搞合资的建议。科尔转让了一些 公司的股份给托马斯,然后放手让他自己去做,做好了托马斯也能分红;做砸了,他托马斯也要赔本儿的。
托马斯在中国工作、生活的三年中,他结识一位英籍华人,就是那位‘甜蜜’的老大哥,韩宁先生,因为他的名字让人听起来像英文的honey,他就被称为是‘甜蜜’先生了。在我到这个 WMKG 公司之前,公司的一些有关中国的事情都是这位“老大哥”给托马斯出主意。
为了找合作伙伴,韩宁先生陪着托马斯在中国转悠了不少地方,南方到了广西、柳州,中部去了湖南,北面去了大连,哈尔滨,察看了所有为 WMKG 提供刀片的厂家。不用说,上海 这家是最有实力的,最后集中到三家—老外也是货比三家呢--,上海、大连、柳州。估计 韩宁看中了大连,但毕竟托马斯还是投资者,看好了上海投资的方便,最后决定了上海。
在与上海的这家刀片厂谈判合资时,韩宁为托马斯出了不少力,托马斯也没少奖励他。
有关托马斯的介绍暂时到此吧。
我看着身边睡着的弗兰克,心里想着这次来上海的任务,觉得压力很大:在技术问题上,我的担心并不多,只是怕那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个新成立合资企业 WMKGSH 的前身原是个国营企业,在国内的机械刀片行业里,是个数一 数二的企业,在当时已经有一定的产品出口量,托马斯的公司也从这个厂子购买过不少刀片的坯材。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改革开放期间,有能力的车间找到了国外的投资者,合资出去了,形式上和外观上是合资公司了,但场地还是在原来的车间。
我们这个新合资企业,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起码在法律形式上是两个,因为这个国营厂其中的一个车间,生产纸制品类加工用的机械刀片,早先已经由方祖宏先生率领,与一个香港投资商合资着呢,这个车间是为这个国营工厂挣大钱的几个车间之一,也是与我们这个德国公司交往最多的车间之一,当然我们的老板托马斯是硬要这个车间来合资。中方当然也看中了托马斯这个德国佬手中的钱和技术。若能争取到他的投资,这个厂子不仅会在设备上有翻新,在生产技术上也会有一大步的前进,使得这个厂子更加生气勃勃。经中方与香港投资商交涉,香港人答应慢慢撤出,但在签合资合同时还是三方合资的公司。反正香港人也只是投资,对公司的经营很少过问,到时候有他的分红就行了。后来托马斯与香港人谈妥了,把香港人的股份也购买了过来,这样德方的股份占有率就过半了,决议权也大得多了。三方合资后,总经理还是方祖宏,他自己的一套人马也全部保留了下来。
另一个车间,生产木材加工用的机械刀片,在此国营厂里也是个很挣钱的车间,由国营厂的厂长梁正荣亲自坐镇,自己立出了一个山头,有点像现在“买断”的味道,但不是自己掏腰包的那种。与德方合资后,总经理还是由梁正荣担任,这也是中方合资者的意图—尽管在 这个合资企业里,德方的股份也超过了大半。
上海上空的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