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枫糖浆 刘振墉
虽然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三月,枫树此时含糖分却最高,正是农人们采集的季节,所以周末我们随女儿去农场参观“枫树节”并品尝新鲜的枫糖浆。
在乡村小道上左转右转,上坡下坡,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这家农场。见不到任何庄稼地,只有七八幢建筑物,围着一大片场院,占地约有五六亩,后面是绵延起伏的山丘和森林,左右邻居都在半里路以外。看来位于美国东北部的缅因州,到现在还是这样的地广人稀。
我们跟随导游和游客们参观了饲养场。奶牛场里有四五十头奶牛,虽然挤奶、给水,给料、以及排粪都已机械化,但牛舍设施还是很简陋。这里有二三十头牛犊在专门的牛棚里饲养,养到十几个月大就要卖出去宰杀。鸡棚高大得像库房,里面散养着几百只鸡。像这样的农场我已经见过好几家,看来在美国的第一产业中,传统的家庭小农场还占着相当大的比重。
在枫树林里,我们看到枫树主干约七八十厘米高处,钻有筷子样粗的洞,深入到木质部四五厘米,一根塑料管插在里面,分泌出的树汁就从慢慢地从塑料管末端往下滴。一滴一滴的枫树汁看上去透明清澈,汇聚到下面的塑料桶里,就成了浅褐色。当我细心地用舌尖舔尝原液时,却觉得它只有淡淡的甜味,还不及童年时在乡下嚼甜高粱杆和甜芦粟杆时感受到的甜度。当年印第安人能够提炼出枫糖浆,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发现。据说约四十公升的原液才能提炼出一公斤的糖浆,一棵树一昼夜可渗出三四公升树汁,每年的采集期不过四十天左右,一棵树一年也只能生产出约四公斤的糖浆,难怪价格要比较贵。打洞采浆的枫树直径都在二十厘米以上,树龄已有二三十年。也有少数树上打有两个洞,那是直径达三四十厘米以上的大树了。听说北美的枫树有十多个品种,能够采集糖浆的只有两三种。此地的枫树都特别高大挺拔,而在我住的公寓附近,有很多另一类枫树,树干比这里的矮得多,树冠却特别的大而茂密,晚秋时像撑着一把大红伞。我从未看到有人来打洞采液,大概那是属于观赏的品种吧。
广场上的一个工棚里正在熬糖浆。棚顶的正中吊着一个大漏斗,枫树汁就倒在里面,从中间的细漏嘴流向下面的锅里,锅底下烧着柴火。有趣的是不锈钢大锅。它有一个多平方米大,既不是常见的凹陷形,也不是平底锅,而是中间微微凸起,里面用展开成螺旋形的钢板隔开。冷的枫树汁从正中间注入,一面受热一面沿着螺旋线缓慢地往外淌,粘性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几圈转下来到了边缘。这时糖浆的温度升到了约104℃,外观很像蜂蜜,从缺口处流出来,就是成品枫糖浆了。
最后才是本次活动的焦点:品尝小园饼(pancake)沾枫糖浆。在餐厅里,一张张餐桌上放着盛有枫糖浆的玻璃瓶,任人自倒,发面制的软软的小园饼现烤现卖,有十几个人在排队等候。当二美元一个的园面饼放到盘子里时,竟然不及家乡一块钱一个的黄桥烧饼大。但毕竟这是唯一的收费项目,一天里农场主全家总动员,也未必能赚到多少钱,这样一想也就心甘情愿了。有人写文章说枫糖浆如何“清香”,有“特殊风味”等等,当我用面饼粘着枫糖浆细细品味时,除了甜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鱼没有钓鱼乐”真的是经典语言。
早春里在新英格兰农家欣赏枫糖浆制作,的确别有一番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