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都是怎么看待男人的胡须,对我和哥哥而言不是重要的话题。对我们很重要的是我们家“坏太太”的那雪一样白的胡须是我和哥哥那个时候最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只要坐到“坏太太”的怀中,我们的手就会很自觉的为“坏太太”代劳捋胡须的活计。当然,老太爷用的那个“捋”一旦换到我和哥哥就变成“揪”了。不过,“坏太太”从来就只是笑笑而不舍得言重一点。后来老人家好像很习惯了这动作,什么时候偷看一眼都发现是满脸享受的样子。
说起来我家的这个“坏太太”没有一点那个时候老人家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尤其在我们这样比较富有的有点家业的人家来说,孩子应该是多多益善,当然男孩子越多越好是不是?可我们家男女老人都没那个很传统的思想。对我这样的黄毛丫头,看上去还更加的疼爱一点。是不是因为大我三岁的哥哥各个方面都优秀于我反而让他们缺少了一点用心和保护?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
哥哥虽说大我三岁,可在家在外为人处世什么时候也算得小大人般周到懂事。而我呢?不跟在他后面拉扯衣角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哥哥就说他很走运了。所以,直到现在,我在家人的眼中也不过还是那个跟在哥哥身后面显得很没用的“哭死宝”。这个美称“哭死宝”是哥哥送给我的。因为动不动就哼哼唧唧哭巴拉叽的,哥哥就恶狠狠的对我说“真是个哭死宝!”!就因为这一句哭死宝,让我耿耿于怀了将近40年。现在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恶狠狠地跟哥哥吼几句以解40年来的“心头之恨”。
说了这么多跟哥哥的“恩怨”,为的就是告诉大家:因为哥哥“不稀罕”我,那么我家的老太爷就要对我好一点了是不是?所以,我家的“坏太太”只要回老家,走到哪里也总要牵着我的。做的玩具,总是跟哥哥一人一份;至于吃的喝的,就不用多说的“你是哥哥让着妹妹多一点”了。
我跟我家的“坏太太”还有一段值得称奇的、自从我从出娘胎那时刻起就跟我家的“坏太太”牵扯上了这至今也说不清道不明大有神神道道的“因缘”。
知道我生日的朋友都晓得我生在国庆节那天,家里老少欢天喜地其实何止家中老少阿?是举国人们都欢天喜地的阿!国庆么不是。所以随即稀罕地为我这个黄毛丫头取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子:宇庆!按家中人的意思是宇宙同庆阿。
1961年10月那第一天的晚茶时分(我们老家风俗中午和晚上之间夹着的一餐叫“晚茶”),我家老太爷在家估计实在无事闲的无趣,就跟当家作主的老太太说着拿出大大的渔网放在大港里“扳鱼”。那张渔网文革前我是见到过的,方圆大约一二十米。我家住在走大轮船的港边,要说我们老家人都不打鱼晒网的,哪里来的这么一张属于极其奢侈的物品、真宗打鱼人家依靠活命的渔网呢?不得而知。早知道今天写这个我怎么也要弄清楚,遗憾的是好像知道来历的家人都不能相告了。总之,这张网不知道老太爷在那里弄来的,当时在大港2边架起脚手架,大网张起来时是很宏观的景象,惹的周边邻居经常的都是通宵在港边或陪着或一起打鱼或玩或看,这样说吧,只要我家老太爷将鱼网张起,那港边的晚上就热闹了(白天得收起来走船),效应不亚于现在的明星下乡。
看我说了半天,估计你们以为我家老太爷靠打鱼不是爆富也是大发了,可不好意思的是,以我家老太太的那十分不屑的口气是这样说的“一天到晚打鱼,可打上来的鱼猫也嫌小。。。”
尽管我家的猫喜欢“吃大鱼”跟老太太一样的不屑于老太爷的战利品,但是,我们脾气性格没得说的老太爷总是笑眯眯地天天继续等待着辉煌!因为老太爷说了:哪里总会是小鱼喜欢我呢?说不定一会工夫就扛回家一条大鱼呢。
说是这么的说,可在我这个黄毛丫头出世前老太爷打了那么久的日子里的鱼,终究没有能如愿的打上来哪怕一次或一条需要扛着才能拿回家的鱼。
事情总是有转机的,只要你有恒心或运气。值得庆幸的是我家老太爷这二样都占全了。所以在我出生的那天里,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很神气的爬出娘胎时一条终于要老太爷请人帮着才能扛回家的大鱼也放在了我家目睁口呆的老太太的面前。。。
从那以后,我家老人们只要说起宏运或福星,这条“大鱼事件”都是头号品牌放在头版!我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家中来财转运的星星,随之取名也谐了一个“鱼”音。
要说你们看到我们家的老太爷这样的喜欢孩子,对家人孩子这样的温和亲切,一定的都会以为我们跟老太爷有血缘关系,显得这么的亲热不足为怪不是?其实,老太爷一生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爷爷是老太太和老太爷抱养的。
有关我的“坏太太”这些人、事、情,哪怕岁月流逝了40年,只要想起说道,我也还是满怀流淌着的温情和历历在目这些跟他在一起的温馨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