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初到瑞士

晨鸡初叫,昏鸭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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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从浦东机场起飞的时侯,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扒着窗口往下看.

我那可怜的母亲我把她一个人留下了.我不知道她选择的这条路到头来能得到什么,或许她压根就不在乎她能得到什么.那个吝啬的男人只是给了她一盏小小的烛台,就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那我呢?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就象一条鱼从小溪游向了大海.

我以为那个人是用十万美金来交换我母亲一生的幸福.那么他给我再多的钱只会导致我更多的恨.

我那时太小了,还没有能力去考虑一个清廉的市长怎么会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在法兰克福转机的时侯,我差点坐上去伦敦的航班.后来好不容易连说带比划,才找到正确的侯机楼,登上了瑞航的飞机.

晚上9点终于到达了日内瓦.

我推着装满三个大箱子的沉甸甸的行李车,象只无头的苍蝇在机场晃悠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出口.一个扎辫子矮小的意大利人手上举块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的拼音.我走上去给他看了看我爸给我的学校的信.他点点头就接过了我的行李车.

意大利人很热情,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跟我说话.他说的话,99%都没听明白.我想他说的可能是意大利语,法语或者是德语.可我唯一听懂的那一句他好象是在问我,他的英语怎么样.原来他一直是在说英语.我只上了两年的初中,英语当然不灵光.

从日内瓦出来进入农村,后来就开始爬山.黑漆漆的夜里漫山遍野的雪.车子越走越偏,雪却越下越大.意大利人索性下车装上了防滑的雪链.

最后我感觉到我们是在绕着盘山的公路爬一座大山.我想这意大利人难不成是黑手党知道中国的小留学生有钱而故意拐进山里要谋财害命.我当时大衣口袋里装着一万美金的现金皮箱里还有一万欧元.我的那把削铁如泥的生鱼片刀就在我随身的包里,我也就定下了心来.

胡思乱想之间车子驶过了一个小镇又爬了很长的一道斜坡.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溜古堡样的建筑安祥的矗立在黑夜雪地之上.那样子象极了Harry Potter里的魔幻学校.

小辫子停下车,我想这就是我要上的 学校.

大厅里灯火通明,装饰的宛如星级宾馆的大堂.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接待台后面伸出圆圆的脑袋和善的跟我打招呼并随手递过了一个大信封.信封里装着学校的地图, 学校简介,我的宿舍钥匙并有一封欢迎信.有校工接过了我的行李送到我的房间去了. 我按着欢迎信的指示从一座楼绕到了另一座楼并下到了地下室.在门口写着 “CAVE”的学生酒吧里我见到了本校的校长,一个身宽体胖,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中年男人Viki.校长正在喝酒,看到我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德国式的大拥抱,抱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从学生酒吧出来,我径直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张大床,洗手间,一应家具俱有.还套着个大阳台.从阳台上竟可以俯瞰山下城市的灯光.

我洗了个热水澡.疲惫和困倦突然间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倒头就睡了.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宿的梦.

我梦到我轻鹏展翅,在瑞士的皑皑雪山里翱翔.我穿过高山,飞过旷野,跃过无边无际的海洋.我梦到我回到了美丽富饶的水乡.我和外公外婆,还有妈妈爸爸,一家人围坐在家门口的小河边.我爸爸用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和蔼的告诉我他再也不会不管我和妈妈了.我疑惑的看看我妈.妈妈微笑着冲我点点头.我于是高兴的扑到爸爸的怀里.

爸爸突然一把将我推开,生气的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别留在家里给我丢人现眼! 我的眼前就出现了被戳了脚的小胖和头上开了花的日本鬼子.他们一齐狰狞的对着我狂笑.我无助的抬眼去寻找我的母亲,母亲却摇头叹息不语.

爸爸无情的说: 去吧.就又推了我一把,我就从高山上往下掉,我惊呼着双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我只有绝望的看着自己不断的往下掉,脚下是无底的万丈深渊

我在噩梦中惊醒.醒来发现枕头全湿透了.原来我在梦里哭了.

我坐起身,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冲到阳台,抬头看沉沉的夜空,我不知道我前面的路在何方;我低头看繁星点点的城市,我不知道哪扇窗户里能找到我的温暖.

我在瑞士的雪山里,彻底迷失了自己.我渴望哪怕是一根小小的火柴,可以让我取暖,可以带给我光亮.

我就是在那时遇见阿达的.她就是那划亮火柴的小天使.是她带我找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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