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汉语(二)绝对的超越

喜好诗歌,唱歌,摄影,再凑个趣儿,尝试写故事,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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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话汉语(二)绝对的超越

    我不是专门学语言的,也不研究语言,但是我要讲汉语的高妙之处是其他语言很难望其项背的。为什么我可以这样讲呢?先打个比喻,虽然一个人不会画画,画家给这个人或其亲人画像,这个人会判断画家画得好不好、像不像。
    语言具有三个维度:工具性,思想本体性,诗性, 阐述和研究诗性是有很大难度的,那么就谈一下汉语的诗性。汉语如诗,如歌,如画。为表达这一观点,例举我曾写的有关香山的组诗《香山四季》。这组诗由四小段回文诗组成,单一的回文诗使每段文字无论顺读,还是倒吟均协律成韵。我写的还要稍复杂一些,每段字面仅十字,这四首诗是回文体与不完全顶针体的综合运用,先用顶针法从头诵读至尾(第二句从第四字开始读),再自尾倒读至头。如此往复回读,可得七古绝四首。诗中嵌入香山的景点或景色,望风(取谐音)为望峰亭,栖月为栖月山庄,碧云为碧云寺,霁雪为西山霁雪。四首诗同韵。爱好音乐的读者请您联想一下维瓦尔蒂的《四季》,四段有小标题为“春”、“夏”、“秋”、“冬” ,每一段诗将其小标题也分别嵌入相应的诗内。下面先给出组诗的文字,再按照规则展开,正是: 
          

香山四季

春      阳春归燕望风祥瑞草芳
夏      堂前栖月夜幽长夏暑凉
秋      香山红叶碧云妆秋日霜
冬      荒清院寺冬寒光霁雪苍 

阳春归燕望风祥, 燕望风祥瑞草芳。
芳草瑞祥风望燕, 祥风望燕归春阳。
 

堂前栖月夜幽长,月夜幽长夏暑凉。
凉暑夏长幽夜月,长幽夜月栖前堂。

香山红叶碧云妆,叶碧云妆秋日霜。
霜日秋妆云碧叶,妆云碧叶红山香。


荒清院寺冬寒光,寺冬寒光霁雪苍。
苍雪霁光寒冬寺,光寒冬寺院清荒。

    举这样例子,是要比较汉语和其他语种有什么不同。给老外们列举李白,杜甫的作品,如果他们没有汉诗的知识,他们很难对汉语做出恰当的评价。我要比喻说杜甫作品,其精致之处犹如巴赫的音乐,那还是不能讲得十分清楚。因为古典诗词的格律,在外语作品无法找到对等和语言形式。汉语和英语存在差异,但是不是所有的差异都可以用来比较其之间的优劣和高下的。就像男人和女人存有差异,某些差异没有比较的必要。然而,我们却可以说母亲是伟大的。同样,汉语是伟大的,汉字是一种创造;汉语衍化出伟大的华夏文化。
    我国是诗的国度,佳句名篇浩如辰星,汉诗简洁,细致,绝妙,精美,与其它语言相比,在语法上独具特色。相当数量的汉诗词讲格律,还有对联等,这些更使具有无法相提并论的语言特点。历史上所谓的外族人,满人也几乎把诗词当饭吃,康熙、雍正、乾隆就是典型的范例。据《清朝野史大观》载:“高宗万几之暇,惟事丹铭,御制诗五集,至十万余首”。这里的数字可能有些夸大,据有的学者考证只有五万多首,但这在历史上也颇为可观了,“乾隆诗词遍天下”的说法确实不过分。就清帝有关山庄诗词4704首中,乾隆写的至少占一多半。汉语诗歌般的语言特点,还能派上实际地用场,比如中药歌诀就是很好的例子,现随便来一首:

温里药

附子肉桂能温里,小茴丁香吴茱萸,
花椒胡椒荜澄茄,干姜良姜荜茇奇。

    学习诗歌是学习汉语的重要内容,不要认为背诵口诀也是天大的难事请。它绝对不比学习乐器练习曲难。
    当然象形文字以形表意,还可以在特定的条件下,展现出奇独到之处。比如,赵元任先生于1930年代,作一音文《施氏食狮史》,限制性地使用一组同一读音但字形不同的汉字来行文,借以说明汉字及汉语书面语的功能——以形表意。这段短文只能用书面语才说得清楚,口语无法直接准确表述这段同音语句的意思。很多人认为赵元任是希望通过本篇,引证中文拉丁化所带来的荒谬。但是支持拉丁化的人却指出赵元任乃是国语罗马字的主要设计者,他只是举例说明拉丁化只适合于白话文,不适合于文言文。原文是:
  《施氏食狮史》石室诗士施史,嗜狮,誓食十狮,氏时时适市,氏视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试食十狮尸,食时,始识十狮尸实是十石狮尸,试释是事实。
    以下是原文的白话文:《施氏吃狮子的故事》:石宅内住着一位诗人姓施,喜欢并想吃狮子肉,决心要吃掉十只狮子。他常常去市场看狮子。十点钟,恰好有十只狮子到了市场。那时候,刚好施氏也到了市场。他看见那十只狮子,便放箭,把那十只狮子杀死了。 他收拾起那十只狮子的尸体,带到石宅。石宅室内湿气重,施氏叫侍从把石宅擦干。石宅擦干后,他才试着吃那十只狮子。吃的时候,才发现那十只狮子,原来是十只石头的狮子尸体。试试解释这件事吧。
我这不是在钻牛角尖,其实一音文是很好的绕口令,这样的绕口令还有很多很多,以练习不同发音,具有使用价值。更有甚者在《施氏食狮史》基础再加字,写成加长的《施氏食狮史》。由此也可以直观地看出来,拉丁化作不出这样的故事,反过来讲,汉语也不宜拉丁化。唱衰汉语的人提出汉语拉丁化,那就是步韩语和越南语的后尘。
    假如把汉语拉丁化,那古典诗词就没有了格律了,这一音文也就不成为奇观了。
依我看,汉语的语言维度要超出三个维度。至少其诗性方面可以扩展,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汉语如诗,如歌,如画。汉语发音具有其特色的声调,尤其是普通话更为抑扬顿挫,我和同胞用中文谈话,很有几次被在场的老外们打断,就是因为我的话语好听,用老外的话说像唱歌似的。我喜欢唱歌,是个男中音,索性我还专门为有些朋友朗诵诗词,尤其是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朗诵起来如歌般地令人陶醉。
读书的时候,我在协和医大听过姜嘉锵演唱古典诗词的讲座。他开始演唱古典诗词是受文化部指派,接待日本民间汉诗词歌咏社团,之后才专门研究演唱古典诗词。当时听姜老师示范表演了清代的《满江红》和当代作曲家谱的“枫桥夜泊”等作品。他觉得日本人在咏诗的时候,极力地在寻找什么,表现在 “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咏)歌之,永(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文革时代过来的人主要欣赏毛泽东的诗词歌曲,多数曲调充满激情,听了姜嘉锵的讲座,我豁然觉得自己内心有文化的困顿,完全不若古人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也缺乏“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咏)歌之,永(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毕业后结识麻国钧教授,他晓得我喜欢唱歌和诗歌便把我邀到中央戏剧学院,参加戏曲家傅雪漪举办的古典诗词演唱会。傅老前辈是满族人,戏剧作曲家和教育家,也进行古典诗词原作的发掘工作。他原毕业于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绘画系,后从事音乐创作,还发表了近百篇有关文章,并著有《中国古典诗歌乐曲选释》。演唱会又请了首届“文华表演奖”及“第四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著名戏剧表演艺术家涂玲慧现场表演。可惜大部分的词的古谱原作已经失传,傅先生只能讲解零星的曲目。傅老先生在涂老师表演前,提示我们演唱的曲子旋律很像日本歌曲。我们欣赏后果不其然。
后来我到日本访问,发现日本民间确实保持着诗词歌咏传统,然而日本人也不能确定在咏诵古典汉诗时,真实地再现历史的原貌。虽然有机会见证了日本的,可是在喧嚣浮躁地现实里,我还是不停地要问,这是经典诗诵吗?只怕是现在的古典诗诵再难展示正宗的古典的神韵了吧。要不然日本人为什么一定要到中国来寻找渊源?而我为什么一定留心日本人如何吟咏呢?日本人一直在这方面进行学习和探索。
    最近上网发现,傅先生仍然在继续他的工作,涂玲慧离京到广州出任某戏剧学院领导,姜嘉锵已经演唱几百首古典诗词歌曲,他被誉为“中国古典诗词演唱第一人”, 麻国钧出任中戏的院长。我的印象麻教授他是个学究,他搞历史,是位喜好读竖排版书的人。他曾跟我念叨书竖排版书看着顺眼,我则心里叫他书虫。可是,后来访问日本,我顿然开窍了,竖排版何止是看着顺眼呀,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讲竖排版书那才是正宗呢。日本的博物馆的文书,寺院的对联,旅游景的牌楼等满是竖排版正宗的汉语。在日本,看到对联,就感到很亲切和放松。除了新加坡外,其实韩国,越南等一样到处保留着竖排版的文物和商品化的旅游纪念品。
    西洋朋友聊起中文,看汉字就认作一幅幅的画似的,中国人认为正宗的讲法是书画同源,写一手好字是一种修养。日本人也一样视书法为修养。对于文字起源的研究可能始于周代。商周时代的甲骨文和金文中保存有大量图画文字,这些字包括象形与指事两种功能。字学六体中的鸟书就是画。汉末魏初的曹植在《画赞序》中说过:“盖画者,鸟书之流也” 。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卷一“叙画之源流”中, 第一次从理论上阐述了书画同源的问题。他认为在造字之时,书画同体而未分。书(文字)、画的区分来自目的的不同。文字的作用在于传意,绘画的作用在于见形。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一首诗:“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人们常讲一幅画胜过千言,而标准的中国书画作品还要集诗书画印为一体。我读到张大千的诗词,读后更深刻体会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和“功夫在诗外”可不是我等这辈妄断的。
    我们知道,历代许多文学家、诗人、书画家都对印章情有独钟,许多印人同时也兼工诗书画,他们常常取用一些典故成语、诗词佳句或者俚俗语言作为闲章内容,往往能出奇制胜,饶有情趣和意味。当我们鉴赏到这类语句时,也会觉得分外的有滋有味、兴趣盎然。我有一方印章是协和教务长学生给我刻的。这个学生是在业余时间专研印章,我看到一本荣宝斋编撰的印章专著由他作序。教务长把我介绍给他,请他给我刻名章。字体是篆字,可好印交给我时,非要在印章上敲掉一块,名曰如此与我甚好。要不是冲着他的名气,我真以为这印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呢。这艺术深奥和玄妙,残的破的东西竟是个宝贝。我还闹过别的笑话。一回去书法家张旭光家串门,看到他几幅字,我说您这字怎么跟小孩写得字似的,他就哈哈地笑。随后给我讲了他到某省出席书法颁奖仪式,他看了评上奖的作品不是很出色,提出看一看其它入选作品,结果,落选作品中有更好佳作。还有一回,我去美术馆看国画展,我请教一位在场的画家如何欣赏作品,他让我先谈看法。我只好说这里那里是不是很好,他说我认为好的地方恰恰是欠佳之处甚至可能是败笔,把我搞得直缩头。我在本文开始讲我可以看出来画像,像不像被画的对象,但是我还是无法评价他画得好不好。最后,我想表达一下对汉语言汉字的认识,汉语和汉字用了五千多年,我觉得很好;所有我看到的评价汉语汉字不好的地方,我认为都是不恰当。
    洋人形容汉字像画是一个初浅的感性认识,和我表达汉语如诗,如歌,如画不是对等的概念。单讲中国画本身就是集诗书画印为一体出神入化的文化造物。汉语有自己的话语权。在哲理上和精神上,汉语更是出神入化的造物,汉语对物质方面有着绝对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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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 .

 洁衄觞钨,ワ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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