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是个很有思想的人,虽说我们各自的信仰不同,但每次与他谈话,都有与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的感慨。以下是他的一篇游记, 其中一段话令我拍案叫绝。
“有人说在太空上看地球,唯一能看到的人造景观是万里长城;唯一能看到的自然景观就是大峡谷。这两处景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是人造的、一个是神造的;一个在梦里、一个在异乡。我用看过长城的眼睛观察大峡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者之间通过我的眼睛在默默地交流:盘古的造物巨手在赤裸起伏的峰岩上若隐若现,就象长城的烽烟在我的血液里缓缓淌流。
自然因为人而变得有价值,就象宇宙由于神而获得了终极。人道只不过是天道的延续。”
原文如下:
大峡谷掠影遐思 作者:楚丁
科罗拉多大峡谷,怪石奇峰,立陡峥嵘。岁月侵蚀岩壁,刻下科罗拉多高原几万个世纪沧桑的记忆。
科罗拉多高原位于亚利桑那、犹他、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四州的交汇处。六百万年前,造物的巨手于这里临空切下,在广袤的高原上劈开一道深达一英里,宽四至十八英里,全长近三百英里的巨大走廊。这就是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的科罗拉多大峡谷。浩浩荡荡的科罗拉多大河便在这座巨廊中长驱直入,日夜川流。
科罗拉多大峡谷虽得名于科罗拉多高原,峡谷却全程都在亚利桑那州境内。站在大峡谷的顶端俯视谷底,亦或是距离遥远,亦或是峰峦掩隐,奔腾的科罗拉多大河锋芒尽敛。就象一支埋伏着等待出击的大军,偃旗息鼓。一时间再也看不到它湍急跌宕的英姿;再也听不见它破石穿空的呐喊。直到几百里之外,穿过了大峡谷,它才重现奔腾咆哮的本色,不可阻挡地滚滚流向太平洋。
科罗拉多(Colorado)一词源于西班牙文,原意为“红色的”。科罗拉多州、科罗拉多高原和科罗拉多河,意即为红色的州、红色的高原和红色的河。当然,还有红色皮肤的印第安人。红色曾是这里人与自然共有的色彩,早期的西班牙拓荒者们一定是叹服于这里无处不在,形状千奇百怪的红色山岩,有感于生活在这里的红色的印第安人种,于是便为这块土地取下了一个如此“罗漫蒂克”的名字。
用“罗漫蒂克”来形容科罗拉多的岩石,一点儿也不过分。这里的岩石虽不会说话,但却每时每刻都能给你不同的感受。清晨,旭日尚未东升,山岩仅仅是昨夜一个黛色的残梦。当第一丝晨光初现,山岩便露出几许羞涩的红晕,象悄然走进青涩岁月的豆蔻年华。到了中午,夏日高原的阳光配上弗氏百余度的高温,会使山石的颜色变得鲜红、油亮,象印第安勇士肌肤上发亮的汗渣。等到夕阳西下,在黄昏的暮色中,用手掌轻轻去抚摸余温犹在满是缝隙的石面,那感觉,就象握着年迈的祖母温暖粗糙的手掌。阳光演绎山岩,山岩折射人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山岩执着地向面对着它的人们讲述着“科罗拉多”的故事。
在科罗拉多河一段已经干涸的支流的河床边,我停住脚步,细细观察河岸上裸露着的血一般殷红的岩石断层。一层又一层,层次分明。一页又一页,象一部厚厚的大书。我默默地看着它,它也默默地看着我。这部沉淀和浓缩了科罗拉多千万年历史的厚重著作,正在沉默中对着我这个来自东方的猎奇者讲述些什么呢?
按照东方的古老传说:盘古开天辟地,地上的河流是由盘古身上的血脉变化而成。那么,我所面对的这部书,便是一部写在盘古血脉上的篇章了。难怪它殷红如血。
传说中又讲:盘古创世之后,头颅和四肢化成五岳。其中泰山为头,所以东岳泰山为五岳之首。果真如此的话,那片被神呵护在胸腹之间的土地成为神注意的中心,被称为中原神州就不足为奇了。
而美洲的科罗拉多高原呢?它处在与中原神州遥遥相对的地球另一面。这里,应该是处在盘古的脊背之上了。以此类推,欧洲,则是长在神的脚背之上了。
(看中国图片)
之二:苍天无语被神抱在胸腹之间的那个民族,当然会得到神更多的恩赐,所以这个民族以龙的传人自居。与其他民族相比,神对他们确实关爱有加。不是吗?
美洲印第安人的文化有超过四千年的历史。但到了公园五世纪,生活在科罗拉多高原的印第安人掌握的三大技术只有:制造弓箭,烧制陶罐和架设简易的茅屋。从科罗拉多高原现今尚存的1500年前的印第安文化遗址看,当时这里的印第安部落的文明程度,似乎只能与距今约5000多年前中国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相比较。
哥伦布在1492年发现了美洲大陆,但他的海上探险行动却比郑和下西洋晚了近100年。郑和率领的是由二百多海船、二万多船员组成的庞大船队;而哥伦布只有可怜兮兮的三条船。从如此种种看来,至少在500年前,中华文明还倍受着神的眷顾。
1890年,风雨飘摇的满清王朝已经摇摇欲坠。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中国的GDP还高于美国。经济学家估计直至1900年中国的GDP仍有美国的五分之四。也就是说,神真正把对龙的传人的注意力掉转开,去关注那块曾经被他丢在脑后的美洲土地,不过是过去的壹佰年间。
龙的传人究竟做了些什么,竟然被神在上个世纪弃之敝屣?
从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初,神州的土地上充满了是应该“中学为本,西学为用”还是全盘西化的讨论。1919年的五四运动成为这个争论,由理论全面进入实践的里程碑:我们放弃了中学,因为我们的口号是“砸烂孔家店”。我们也没有选择西方的正统西学,因为正统西学朔本求源的结果,是亚里士多德的理论。而这位与孟子同时代的西方思想先贤所标榜的中道(Golden Mean),与孔老夫子的中庸思想实在是不谋而合、异曲同工。
龙的传人头脑发热地“接纳”了那个由“一声炮响”送来的“主义”。
东西方正统价值的核心,都是人。而那个“主义”的核心,则是物质的分配。
有人说在太空上看地球,唯一能看到的人造景观是万里长城;唯一能看到的自然景观就是大峡谷。这两处景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是人造的、一个是神造的;一个在梦里、一个在异乡。我用看过长城的眼睛观察大峡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者之间通过我的眼睛在默默地交流:盘古的造物巨手在赤裸起伏的峰岩上若隐若现,就象长城的烽烟在我的血液里缓缓淌流。
自然因为人而变得有价值,就象宇宙由于神而获得了终极。人道只不过是天道的延续。
我们父辈错误地“接纳”的那个“主义”,远远地背离了人道,当然亦不可能容于天道。也许,神并没有放弃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与神渐行渐远。
昨天,那个“主义”用乌托邦的理想否定人性恶的一面;用暴力的手段否定人性善的一面。人性的善恶两面皆无,岂非非人?
今天,龙的传人创造了世界的加工厂,GDP迅速地崛起。乌托邦的理想虽然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革命后已经被唾弃,但是用这个“主义”统治着龙的传人的那个组织仍然没有放弃暴力的手段。屠夫不得已改行养了猪,却仍对手中的屠刀恋恋不舍。他会有耐心等着幼猪长大吗?
我在这盘古的血脉中叩问他的英灵:神那眷顾的目光,还会再次关注那块神州的热土吗?回答是:苍天无语。
夕阳在科罗拉多高原西面的天际缓缓沉落,落日中的大峡谷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层层叠嶂的奇峰在岩墙上投下道道暗影,为黄昏中的大峡谷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峰岩在雾霭中若隐若现,象极一个刚刚激战过的古战场,红石筑造的残墙断壁如战士殷红的血迹。恍惚中转过某处墙角,会在那里蹦出一个印第安勇士不死的精灵。
终于,残阳尽逝,夜色如墨,峡谷看不见了。象盘古一样,成了昨天的记忆。
然而,他毕竟存在过,而且继续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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