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长篇连载-12)

阳光下,蠕动着,而不自知;夜里,冷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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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东边是挺大的一片空地,据说是留给将来的老师们的宿舍用的,暂时荒芜着,杂草在一颗颗乱石边丛生,中间还拖拉了几棵歪歪斜斜的不成林的柳树,靠近围墙的有些地方新近被翻了一遍,像被盗墓者清洗过了一样,露出了下面的煤层,并被不知哪(几)位野兽教师勇气可嘉地种上了蔬菜。

无聊的时候我偶尔会去坐坐,我喜欢那种尸骨未寒的泥土味道带来的凛然感;我喜欢眯着眼睛看着夕阳沐浴下的四面的人流涌动,像满天飘散着昏黄的蒲公英;我喜欢只是随意的翻翻那些石头,看看石头下埋着的从未见过天日的或嫩黄或苍白的草木的根茎,忙碌的蚂蚁,不知名的或白或黄或黑或褐的肉虫,当然偶尔还有蝎子和蜈蚣,将这一切当作小小的宝藏独自珍藏。

关于如何捉蝎子我很熟悉,事实上无论对于捉什么我都很敬业。捉蝎子时我用老妈拔猪毛的镊子,轻轻的翻开毒日下的大石(是凡有草茎或是蚂蚁的石头一概不用理睬,下面肯定没有),然后目光如炬的巡视,此时如有蝎子,这帮褐色的小可爱鬼一般会倔强的翘起像一面小旗一样的小尾巴向我致意,剩下的工作就是迅速的用镊子夹住那面小旗(一定要夹牢)甩进容器中。不用提醒我可以用放入鸡骨的纱笼在夜间批量捕捉,那种方法被我视为技术含量太低过于庸俗而唾弃。由于我勤捉不辍,大半个暑假内竟用坏了7把镊子,装战利品的容器也从罐头瓶变成鱼缸最后升级为足有半立方米的贮水大罐,里面黑压压的万头攒动好不壮观,老妈总是让我把我屋的门关紧以免让那种由这些精灵的脚蹭脚尾叠尾所发出的沙沙声弄得她老人家睡不着。这份热情的嘎然而止是在一个午后,当时的我正顶着满头的白毛汗兴致勃勃地向自己的纪录发起冲刺,在翻起一块巨石时一手按进了一个挂在石面斜下方的马蜂窝上,稍微有过挨蜇经验的幸运星都知道,一只马蜂就会让患处膨发如红烧排骨,何况是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在窝边巡逻的禁卫军?当时我几乎昏死过去,但最终还是在铁人王进喜的精神感召下坚强地拖着蒲扇般大小新华字典般厚薄的巨手成功回家。在那个假期的余下的日子里,每逢哪个王八蛋热了或被蚊子烦扰,就会兄弟情深地跟我打招呼:“嘿,哥们儿,能不能用你那把人肉扇子给我扇扇风?……

我捉的蝈蝈的齐声发出的协奏曲使得几乎半个楼的居民即便热得要死也将窗户关得严丝合缝;我一晚上捉了满满一大锅的土鳖使得第二天毫不知情的准备蒸馒头的老妈一开锅盖跳得比索托马耶尔还高......事实上我几乎可以写一本《屁股氏捕捉宠物方法大全》供业内人士探讨。

 

那天我正在那片空地翻石头,老远的见三枪顶着一片灿烂的火烧云奔了过来:

“屁股,我一猜就知道你小子又在这装酷。”装酷这个词在大学被篡改为“装X”后来在研究生期间又被修正为“装紧”。

“啥事?班主任又要约我去他办公室拍拖?”

“你他妈就不能想点好事?学校要组织足球赛,以班为单位参加,还给了100块钱的活动经费,你踢得好当队长,赶快回去张罗一下。”

“真的?我靠,我就觉得今天不对劲,翻了半天一只肉虫都没见到,原来有肥猪拱门!”

“想要虫子去我家,犁地的时候跟在后面,保管捡一麻袋,啥样的都有......”三枪一听就笑了。

 

第一件事是确定队员。我径直从前门走上讲台,用手拍了拍讲桌将大家的麻木不仁的脸从课本上拯救了起来,不含脏话地通知了这个喜讯,最后宣布有志之士都可以到我那里报名。班长李梁同学狗尾续貂地作了些口号式的动员补充,加上了班机荣誉感等上纲上线的名词。

不久我的桌前就囤积了16个班级荣誉及体育精神的代表者,我怀疑其中一定有连篮球和足球都分不清的南郭先生。

第二件事是确定队服。

“咱班应该早买,速战速决,然后穿出去别的班看到了就不会买重样了。”白菜总是一幅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哲学思想,“白菜”这个外号的来源是在某个晚上寝室夜话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即红军长征时如果男的和女的要耍流氓由于资源匮乏拿什么充当避孕套?

“用白菜叶包着就行了!”这个人才悠悠飘出的这句话为他赢得了这个美名。

大家一致赞同。但就买哪种队服的问题却出现了分歧,巴西意大利英格兰荷兰阿根廷德国等等争论不休,刘波兴奋地搓着手喊着巴西的名字,这个体形如豚鼠的家伙一向自诩为罗马里奥,其实除了性别一致身高相似(166cm)以外在其余方面二者没有任何的雷同之处。

淫鱼儿则温柔的喊着阿根廷的名字,该厮白白嫩嫩净净胖胖,两眼不大却媚态可掬,每天530早操起床时总是闭着眼穿衣服,穿完后看各位好汉仍一片寂然,然后吃了大亏似的捶胸顿足,狂发一声毒誓:“再睡一分钟!”随即倒下。由于他体形丰满,尤其是身体抖动时胸部像果冻般乱颤,因此包括我在内的几位施主总是趁其不备摸上一把,画饼充饥地喊声好爽表扬他一下,然后换来他一声娇嗔:“变态!夏日里,由于淫鱼儿对白衬衫或白T-Shirt的强烈偏好,胸前总是被摸成两团脏乎乎的褐色。

大家真是快爱死他了!

 

最后决定抓阄决定。我一把抽中了阿根廷,淫鱼儿刚要兴奋的鼓掌欢庆,突然发现了我等恶狠狠的目光以及我作势欲扑的龙爪,马上很识抬举地说他其实也不是很坚持的,什么队服都一样。于是重新抓,这次三枪抽,他的那只臭手肯定是早上拉完屎后一直没洗,居然又抽中了阿根廷,淫鱼儿在那里陪着苦笑:“你看,跟我没关系......

沉默了片刻,我说了一句,“算了吧,天意。”

就这样,高一(三)足球队正式挂牌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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