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小路是差不多每天都要走的,虽然条条小路可以回家,但这条路我已经走习惯了.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介绍人带我走的就是这个,那天晚上九点多了,深秋的晚上,来得非常匆忙,居然忘记了戴眼镜,迷迷糊糊地看到路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和篱笆墙,遮挡得路灯都很黯淡.
也因为太晚了,在房间里也根本没看清窗外是什么景色,黑茫茫的一片.现在想想倒是觉得庆幸啊,如果没决定住下来,一定失去机会天天看到窗外那么遥远青翠的景色了.
路虽小,俨然也有四季的风光.味道最好的是春天,特别是晚上,几棵我所不认识的树上满满当当地开着雪白的花,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短短的几十米,竟让人流连.绿意最浓的是夏天,花都谢了,可是很多我又不认识的果子来了,只知道其中一株是樱桃吧,最高的一株,把果实藏得严严实实,可是一阵风来雨来,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我看着很有些感慨,天生天养的好东西,贪吃的鸟儿也吃不了几口,于是大地又赶忙收回去了,天和地隔得虽远,却是最有默契的.
其实都瞧出来了吧,我的意思是,怎么也不给我留点儿呢?可我这辈子除了吃过买来的果子,还没有自己爬过树去摘,心里是很有点儿那个意思的,就是不知道何时能实现,怕摔下来.
有一天去散步,路边也有不少的野果树,看到几个女孩子一边走一边拿着个梯子,我恍然大悟,原来不用自己爬上去啊!
上个周末无意中朝上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就在路的右首,是一棵苹果树,因为就在我的头顶上方,有一根枝条上有两个苹果.
只有我的拳头那么大吧,一个是红红的,很象小女孩的胖脸蛋.紧挨着它的,是个翠绿的家伙,绿得好像下辈子都不会红了似的.
起初觉得不解,可又一想也释然,它们长在一根枝条上啊,怎么说也是兄弟姐妹嘛.人会各有性格脾气,大概果子们也爱红的就长成红色,爱绿的就长成绿色.
再仔细看看,找了半天,连地面上都找遍了,这株苹果树上再没有其他的果实了.诺大一棵树,只生了一对双胞胎是不可能的.可一大家子都没影儿了,光剩下它们两个啦?
这几天我走过的时候一定要抬头看看,看红苹果和绿苹果还在不在.微风过时,它们摇啊摇的,不知怎么,我觉得它们有点儿象西游记中的人参果,一旦掉下来就会立刻无影无踪.
我想要它们一直在树上,直到最后不得不掉下来.其实永远不掉下来我也很乐意的,反正万有引力已经被发现了,苹果的历史使命早已完成.
原先天坛的北门一进门,也是右首,是一片苹果树.特别低矮,每到秋天,每一枝都长满了又大又红的苹果,压得枝条都快爬在地上了,光是看着就高兴.
虽然我酷爱吃水果,可以吃到象张爱玲说的那样,浑身长白毛,化为仙猿跳跃而去.可是我也喜欢看到果实累累的树,果子们自有一种清新的味道,比起花草的香来,我更爱闻果子的香味,甜而不腻.
冬天时买很多巨大的橙子,专为放在桌子上窗台上,心静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一股香味飘过来.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味道让我觉得很丰足.
现在世界各地都有开放果园让人参观,还可以随便吃.我喜欢,真的,尽管我经常拿水果当饭吃,可真的不是为了吃,而是看到各种果实很快乐,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丰盛.
可是昨天,绿苹果不见了.
红苹果还在枝头,围绕着它的是依然翠绿的叶子,现在树上只有它自己了,它觉得孤单吗?
明天,我想给红苹果拍一张照片,如果明天我还能看到它的话.
秋天才开始,这株树上的果子们就迫不及待地消失了自己,到底为什么呀?等到碧云天黄花地的时候不行吗,等到我们熟悉起来不行吗,等到你们完全成熟不行吗,等到……唉.
我很不讲理吧?
我知道明年树还在那儿啊,它还会开花,结果,明年也许有更多的红苹果绿苹果,可是,明年的我呢?
是谁说的来着,明日是天涯.
明年,也许一切如初,也许是另一个沧海桑田.
今天拍的孤独的红苹果
走近点看: 可惜我没有拍出它的红啊,照片的颜色很淡
苹果树下的玫瑰: 今天的新发现,它是初秋的玫瑰,还是夏天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