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的老信





整理带到美国来的书信和日记,发现出国之前那一年的数量最大,有满满的一箱。我想那是由于我当时在北京准备
GRE,除了跟几个朋友一起学习之外,基本没有其它社交活动。所以写了很多的日记和书信,也收到不少的函件。而且因为我当时每天都写一封信给深圳的大侠,他将信保留了下来,所以不比其它阶段,只有我收到的信件,而没有我自己寄出去的那一部分。

翻了几页日记,发现并不像我早年想象的那样,重读日记,必定会引起自己好多的回忆。事实上,日记中的许多篇幅,都是小女人的自怨自艾,甚至有些悲悲切切。加上写的时候并没有准备要给将来的自己看,所以没有什么前因后果的解释,显得相当杂乱。

放下日记,我开始一封一封地仔细读起那些信件。

有一个女孩子,从大学起就是我的死党,一直到现在,正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办公室里当我的同事。我在北京读GRE那年,她刚刚离开广州去了新加坡,常常写信给我。其中一封信里她说:

好久不见,昨天居然梦见我去深圳你们家。象往常一样,你们总有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位是我认识的,他说跟你们合住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我还说:“怪不得。我是好久没来了”。然后我们又像以往那样说话。你看,日子就像以往,我每过几个月就要去你们那里嘻乐一番或充充电,只可惜我们来来回回不像以往那么方便了。

对了,这里草地特别多,实在是个养狗的好地方。所以我有时就会想起你们家的“贝贝”,不知道它现在如何?是否有男朋友了?

我把她的信,带到公司给她看。她说:哦天哪,我过去竟然那么有空,啰里啰嗦写了那么多信给你!哦天哪阿小J他们学校筹款筹得怎么样了?哦天哪我儿子他们新一轮的筹款又开始了!

另外一个仍然留在广州的女朋友来信:

广州最近常常下雨,六月份只得三天是晴天,是一个凉爽的初夏,气死那些卖西瓜、太阳镜、凉鞋之类的人。

星期六深夜从Disco回来,见到你的信。那天是前老板离开中国的告别party。一群已分散到广州不同公司的前同事要在一起吃饭,去酒吧喝酒,最后又去Disco。很久未玩得如此之疯了。你的信我读了好几遍,很喜欢你说的那种做学问的境界,曾经也是我追求的,然而现在再也不可能了。如果现在去念书,也会挑一个比较功利性的专业。

星期天去丽江花园看一位朋友,经过洛溪,也经过几年前我住过两个月的那个地方。当然是有感慨的,不过在明亮的阳光下,也很轻很轻了。

最近忽然又很想开一间小酒吧,就在我家楼下。以前说想开酒吧,只是说说而已,而如今这个想法却慢慢具体起来。下周会去看一下铺面,谈一谈价钱问题,希望能有所进展。

这个朋友人非常聪明,几年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考上了加拿大一所名校,读了最热门的专业,之后成了比原来还要高级的白领,酒吧却还是没有开成。

一个高中刚刚毕业的女孩,没有考上好大学,被父母从北京送到乡下去复读,也写信来给我。

可是说归说,谁也无法亲身体会我的难处。这种难处对你或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我18年来从没体会过生活的艰难。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全扑在我身上,一下子承受不住。刚来的时候天天哭,想你们,想家,想北京。渐渐地习惯了这里人们的起居习性,就像你所说的,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种艰苦的生活空间中,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行呢?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我坚持下来,迎接我的是非常非常美好的未来。即使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但我最最起码,学会了一点点做人与生活的道理和方法。

这个女孩子,她后来考上了好的大学,找到了好的工作,过上了多数普通人都过不上的奢侈生活。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不知道她还记得不记得自己在乡下苦读时候的各样感受。

在北京读书很辛苦,不过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写信,就是因为除了学习,我非常地需要讲话。我把所有大大小小的感受都写给大侠,现在看来,有幼稚的一面,不过还是爱读那些幼稚的说话:

当我们都老了,经历过许多,可能最终会发觉,快乐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以前却总以为自己不快乐。

今天去了L在做妇女运动时候结识的一群朋友那里,同他们一起校译一本叫做Our Body OurSelves的书。他们严谨的工作态度让我自愧弗如,觉得自己跟个浪荡公子一样靠不住。与他们的共同工作与交谈,无疑都是丰富的收获。其中一位年近五十的刘老师,朝气蓬勃,有着丰富的阅历和广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她对工作的热情,让我十分钦佩。晚饭时,她对我讲了一些她的想法,我十分认同,回头整理一下,跟我今天在她书房拍的照片一起寄给你。她为了妇女的权益事业,博览群书,走遍世界各地,当然了,也收藏了世界各地的物品和故事,相当有趣。我想,像她这样,从二炮一名普通女兵,到如今饱读诗书的学者,走过的道路一定有很多曲折,但是我却只见到她的生机勃勃,乐观向上。如此的生活态度,对我来说,是很富有感染力的。她的手臂已经肿得很高,却舍不得花时间去看病,不断地在打书稿。我知道,凭我的毅力,必定做不到这一点。

与大家一起探讨翻译的诸多细节,面对每个模糊的概念,我们都一定要查找大量书籍,决意把它研究透彻。其实现在的生活,最吸引我的,根本不是考完GRE以后的规划,而是这些踏踏实实做着一件事情的感觉。如果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给了一段文字精准而优美的翻译,那也是极好的,是纯粹的追求,是今天我得着的实实在在的愉快感受。毕竟人的所学,不只是赚钱的工具。它是与人共存的生命一部分,建立在它之上的交流,不是平庸的,更不是肤浅的,而是一种境界。这种境界,离我们时远时近,但愿它不会完全从我们身上剥离出去才好。

每天学习很累。有的时候,真想睡它一天,好好享受一下闲散舒适,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日程总是安排得满满的,不能独自去玉渊潭坐着看一下午小说,不能去酒吧喝个一醉方休。我别无选择地努力着,因为身边的每个人都比我还要努力,就连我去校译了一天,都被说是在逃避学习,不努力读书。俞敏洪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是他将学生连为一体,大家像个军队一样,共同打这艰难的一仗。

我喜欢用黑色墨水写字,信纸则是身边最方便的纸张,可能是一张草稿纸,也可能是有大学抬头的信纸。过了这么多年,黑色的字迹却比当年更显得黑,被印刷在纸张上一样。一封信大约两三页纸,折叠着,正像一个个等待被展开和阅读的故事。

而朋友们的笔迹,自然也是每个有每个的特点,我熟悉各个人的书写特点,仿佛他们的音容笑貌都放进了信笺上头那些细密的字里。我用手摸着信纸的质地,相信如果我的触觉足够敏锐,一定可以用指尖探测得到每个笔划在水平纸面上的起伏。

现在已经收不到这样手写的信了,用这篇小文章纪念一下。其中引用的书信,它们的作者都已经过上了不同的生活,相信不会计较我稍稍引用一下,他们十余年前的某段瞬间感受。

于是再多引用一段,还是广州那位女朋友写的:

很久没有和ZH还有YP联系。主要是因为不知讲些什么好。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那么具体,不管烦恼悲伤亦或高兴快乐都是琐碎而微不足道的,不足与外人道也,在某种程度上。

 

孤草 发表评论于
回想一下我可真是个很色情的家伙,当年和ex互通的情书都留着,上大学好几年老爸老妈给写的一大摞信却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心疼啊。惭愧中...撞墙的念头一闪而过...
孤草 发表评论于
坏了,早知道是因为总看那啥电影的人才有这问题,我就不暴露我的苦难史了,这次有嘴说不清了。

这都什么世道啊,受了苦还要蒙受不白之冤,5555555555555555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我怎么觉得叉子和明亮两位同学的跟贴十分可疑呢?
明亮 发表评论于
我也声明一下,这些歌都真好听啊!

做挨踢的好处是,此时可以居高临下的,一边看黄电影,一边还不耽误的用IE听这些好歌啊。显然阿小逗还有某些同志是没有学到真功夫的。

另外,要求无私奉献当年全部手迹,让我们也触摸一下阿小名的细腻起伏。
xerl 发表评论于
这是我最爱的老谭的二首歌之一。
还一首是雨夜的浪漫。
小名语录:快乐原来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豆_豆 发表评论于
回复阿小名的评论:
为了让你自己上升到贵妇的档次,还是早点跟猪脱离关系把,咔咔咔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朋友,请你息怒。其实猪的话,我一般都不听。不过他难得说得像今天这么中肯,这么有意义,我再不听的话,就真对不住自己了。
豆_豆 发表评论于
k,阿小名你太不厚道了,居然叫嚣让我过来,猪的话都能听么,老鼠药都能吃了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其实我也是无辜的。



只有阿小逗和孤小草,在这场严峻的战役中伤亡惨重。

hiahiahia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问了一下猪头山,终于得到了答案:

猪说:
u should remove media on your blog to test

那谁说:
好。不过,如果证明音乐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猪说:
媒体播放器是active x, 和音乐无关,和播放其有关 active x IE 有关

那谁说:
那是播放器的问题了?

猪说:
坦率地讲,应该是他无意冲撞了其他的active x ,导致冲突,IE因此崩溃

猪说:
其实也就是我们这种总是看黄色电影的人容易有这个问题

猪说:
不知道阿小逗为什么也有这个问题

猪说:
难道????

猪说:
所以这种事情你最好不要来问我,容易出事。我不想出卖朋友。
阿小名 发表评论于
是啊,成天被你这种跟机床打交道的粗人耻笑,我哪儿还敢细腻啊?!

音乐的事,你不老号称是挨踢界大姐大么,也帮我找找毛病嘛,别净知道污蔑我。你说我的音乐来源木有问题,我的播放器也木有问题,我是想整死你都摸不着门道。。。

再这么下去,旧金山就该下鹅毛大雪了。
豆_豆 发表评论于
再次抗议你的破音乐,又整死我一次,木黄
豆_豆 发表评论于
估摸着你就该出东西了,果然,让俺抢了个沙发

很高兴看着你从一个天真浪漫文艺女青年变成了一个现实文艺挨踢女中年,阿小名,你终于长大了,可喜可贺,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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