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老三是民国时代京城的一个著名骗子,他研究骗术的同时还关心政治,利用政治来欺骗钱财。
民国初年袁世凯称帝,革命党人和让国的满清贵族对他万分痛恨。芦老三看准了机会,出了一手,他说他要去暗杀袁世凯大儿子袁克定,于是很多旗人掏钱支持他,最后发现是一场骗局。不过后来在袁世凯死后,通告惩办帝制祸首,彻底否定了称帝运动,所以芦三也被当作反袁斗士,从轻发落。
北伐统一后,芦三为了报复开除他在大宅门唐府扫地工作的唐家儿媳妇,编造了一个投资美国的骗局,恰巧赶上第二年美国金融大危机,芦三的骗局不了了之,没有被深入追究。
芦老三最经典的作品是抗战之后欺骗国民党接收大员小文扬。小文扬是老文扬的儿子,大学的时候入了国民党,抗战初期毕业后加入某党部工作,抗战胜利后作为国民党接收大员回到北京,任南城日伪逆产接受委员会主任,他利用这个机会巧取豪夺,中饱私囊,民怨沸腾。
那时芦老三已经50多岁了,号称芦三爷,已经宣称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时常在苏家金店门口的茶摊,跟聚闲斋的老茶客们聊天。那时候聚闲斋已经被当作逆产接收,改成美式酒吧名叫波士顿俱乐部。聚闲斋茶馆的老客为了表示抵制,就在不远的苏家金店门口的田家茶摊聚会,议论市井奇闻和天下大事。
对于国民党接收大员的腐败,大家怨恨极大。预言家娄四爷说,快要枪毙人了,不毙不行了。芦老三听了这话,受到启发,于是决定重出江湖,再出一手。
芦老三算准了钱财来路不正的人势必每天提心吊胆,于是就从这里下手。他首先蒙了一个弹棉花的南方人,对他声称他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秘密特派员,在北平建立秘密调查组织,专门调查那些贪污腐化的国民党官员。这弹棉花的人名叫老大难,有点缺心眼,对国民党恨之入骨,听芦老三那么一说,居然也相信了。芦老三发展了老大难加入了“组织”,然后派他去秘密调查小文扬接收逆产的当事人。老大难的所谓调查,很快就惊动了小文扬,令他坐卧不安。
接着芦老三亲自出马,找到小文扬说,你也许知道我,如果你不知道,你父亲老文扬知道我。我这个人有诈骗的前科。但是我这次不骗你。我已经掌握了你贪赃枉法的证据,而且我也认识一个中央秘密调查团的朋友,他手里也有你的证据。不过看在我跟你父亲老文扬是朋友的面子上,我请求他不要动你,大家分俩钱,高抬贵手,留一个朋友。
小文扬嘴还硬,说,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呢?
芦老三就把娄四的预言搬出来,说,就要枪毙人了,杀一儆百。这次还不是你,但是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这话我撂这儿,您爱信不信。芦老三说完,就转身走了。
娄四爷的预言果然灵验。1947年1月,刘乃沂案败露,天津海军接收大员刘乃沂因贪污腐化被拉到北京,接受平津警备区的军法审判,被判处死刑,拉到天桥枪毙。这真是天助芦老三。
小文扬听到刘乃沂被枪毙的消息,心惊胆战,连忙找到芦老三,说,芦三爷,您能不能把您认识的那个朋友约出来,我请您们二位吃饭。
芦老三说,行啊,哪儿吃?
小文扬说,就菜市口鸿兴楼吧。
芦老三说,行啊,咱回头见。
芦老三找到老大难说,这小文扬后台有点硬,一时半会儿扳不倒他,咱分点钱把这事儿结了行不行?
老大难一听说分钱,就把反腐败的责任扔在脑后,连说,这怎么不行,咱什么时候分?
芦老三说,还有最后一场戏,咱演好了,就该分钱了。
老大难又问,怎么演?
芦老三说,我给你找一身好一点的中山装穿上,然后跟我去吃饭,除了你记住你老家是浙江吴兴县,和说说饭菜之外,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微笑就行了。
老大难说,就这么简单?
芦老三说,谁叫我愿意把好事给你呢。
浙江吴兴县是国民党中统头子陈立夫、陈果夫、徐恩曾等人的老家。芦老三让老大难说自己是吴兴人,暗示他是中统嫡系。到了日子,芦老三领着老大难去鸿兴楼吃饭,去见小文扬。老大难除了按照芦老三说的该说之外,其他都微笑不答,一概由芦老三回答。
其实骗子芦老三和缺心眼老大难的表演很拙劣,稍微正常的一点的人都会识破。但是做了亏心事的人,眼睛就不正常了,什么破绽都看不出来。小文扬见秘密调查员肯出来吃饭,觉得他自己的事情就好商量了,在酒席上一直奉承弹棉花的老大难。
吃完饭之后,小文扬当着芦老三的面,交给老大难一个大纸口袋,芦老三点头让老大难收下。与小文扬分手后,两人打开信封一看,是两捆钞票,数了数,有两万,这对芦老三和老大难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芦老三分给老大难一半,老大难接过来,立刻下跪给芦老三磕了三个头,说,三爷,您真是我再生父母。
芦老三把老大难拉起来说,快起来兄弟,咱可是谁跟谁啊。
老大难又感动地抹抹眼泪。
芦老三一笑,说,得,你赶快拿着钱离开北平,越远越好,你不走,弄不好咱俩都进去,你要是走了,咱俩都没事。你找个僻静地方过日子去吧。
老大难听了芦老三的话,连忙离开了北平。芦老三还装作没事儿一样,过他的普通日子,将这江湖胜利深藏不露,直到小文扬逃跑,解放军和平解放了北平,芦老三才将这事儿告诉大家伙,并请大家在鸿兴楼吃了一顿。开始有人怀疑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觉得可能芦老三编故事,骗大家玩玩。后来弹棉花的老大难见国民党垮台了,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北京,证实了芦老三的这场江湖胜利。[2007-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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