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记 家务事

今天是11月26日，儿子出生两个半月。

儿子刚出生时医院送的贴身小衣服，今天偶尔拿出来，发现已经很小了，还没不过肚脐。 小家伙长得快呀。出生的时候49公分，现在至少有60公分。刚出生时儿子才五斤多，按他姥姥的话说，“跟个小泥鳅似的”，现在差不多有十三磅了。多亏了我太太充足的奶水，儿子除了出生后的前三天吃了几小瓶配方奶以外，一直吃母乳。妈妈的奶把他养得胖嘟嘟，所有的关节都有深深的肉纹。

儿子最近长的本事，是两只小手能主动地放到胸前了。以前他没有这种举动，也可能是还没有这种意识。总是两只胳膊一起上下摆动，两只上臂总是平行的，所以睡觉的时候经常是“投降”的姿势。 儿子现在发出的声音更柔和，音更长，更丰富，可以看得出，小家伙想说话。

儿子现在经常笑，逗起一家人的兴致。

“宝贝儿，给姥姥燕儿飞一个，燕儿飞一个！”

儿子就冲他姥姥笑了。老北京话，把婴儿天真无邪的笑称作“燕儿飞”。每次儿子“燕儿飞”，都惹得丈母娘高兴不已。

现在我负责做晚饭，捎带着做周末和所有节假日的午饭和晚饭。因为老丈人回国了。

天天做晚饭我没怨言，真的。为什么？因为现在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做。我如果不做，或者如果不好好做，千真万确，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去了。首先我太太不能做，哺乳带孩子这事就够她忙了，她没精力。 丈母娘从年青结婚的时候起，三十五六年基本没做过饭，平时最不能闻的就是厨房里的油烟味儿。我中午不回来做饭，丈母娘会简单弄点吃的，比如勉强炒一个菜，或者煮碗面条，复杂的也弄不了。太太如果晚饭也吃不好，奶水恐怕就有问题，儿子也跟着受拖累。总之，老丈人回国以后，厨房里的事情被丈母娘“当仁不让”地分配给我了，我也当仁不让地抗起来了。

天天做晚饭我是没怨言，但是千万别问我：爱不爱做饭？因为没什么爱做不爱做的，这是生活。生活就是很多时候你没选择，你不能选择做还是不做，同样你不能选择有没有怨言----你可能连这种权力都没有。别想那么多，做就是了。你如果不觉得这是件苦差事，那你就算是理解生活了。

做晚饭当然不是从洗菜开始，丈母娘总是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比如洗菜，蒸饭什么的。我回家后洗手换衣服，然后下厨。 我动作比较快，切菜，下锅，三四个菜，一个小时内绝对搞定。

我正切着白菜帮子，准备先做个醋溜白菜。上次做了这道菜以后，丈母娘印象深刻，今晚还想尝尝，已经把白菜洗好了。醋溜白菜的第一步是把白菜帮子斜切成薄片，要又快又好。切得不好不进味，切得太慢就别下锅了。咱三下五除二，菜就切了一多半。

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到了我的身后，嘻嘻哈哈，不阴不阳地对我的厨艺做着总结：

“刀法一流。菜也做得挺好吃。可以前就是不做。哼哼，懒！”

正说话呢，那边儿子又哭了，大概睡醒了。太太赶紧回了里屋。

一般晚饭后，收拾桌子，剩菜剩饭入冰箱，清理锅碗瓢盆都是我的事。然后是把明天带的饭准备好----今天的午饭就是昨晚准备的：一块红薯，两筷子炒西蓝花，两筷子胡箩卜片炒黄瓜。明天的午饭会好些：醋溜白菜和西葫芦墩豆腐，外加白米饭。要带的饭准备好以后，开始榨鲜果汁，太太和丈母娘各一大杯，当然也不能太亏待自己----给她们倒剩下的果汁多少还有小半碗，按太太的话说，那叫“福根儿”，咱就自己喝了。喝完福根儿开始倒垃圾，生活垃圾以及儿子用了的尿不湿各一大包。倒完垃圾用小浴盆接水调水温，给儿子脱衣服洗澡。给儿子洗完澡原则上我可以“幸福地休息了”----太太原话。但是儿子睡之前通常会大哭一阵，据说所有的孩子都这样，俗称“闹觉”，如果是这样我有时候还需要去抱一抱孩子，直到他睡熟为止。即使孩子用不着我来哄，给他洗完澡一般都到了晚上十点多了。

“从七点钟回来，一直忙到十点多。你每天就跟打仗似的。”丈母娘说。这些日子我家务做得勤，表现不错，丈母娘很是满意。

“那不做能行吗？”我正削着一个柑桔，好给她们榨汁。

“反正象你们以前那样，俩人世界，想怎么懒就怎么懒，那种日子不会再有了。”丈母娘尽说大实话。

“结束喽！不过回想起来，那日子真好。”我无限感叹。

“谁让你们要儿子的？你们要了儿子，那种生活就结束了，而且把我们老两口也扯进来了。多一个孩子，就等于多了三个大人的家务。”

是啊，神仙日子结束了。生活总要往前走的。

我正收厕所里的垃圾，太太不知为什么事，跟丈母娘在里屋吵了起来。不过这次肯定不是原则性的，因为太太很快就出来了，而且毫不生气。

“我觉得我妈在家里就象个女皇。”太太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你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我想都没想。

“那你呢？”太太笑了。

“我？”我想了想，迟疑道，“太监吧。”

太太大笑不止，大概是觉得很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