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双料博士刚跳桥走了一年,又一个从小就优秀的博士又上吊走了。让人感叹之余又为他们个人不值,更为他们的老父老母伤悲。
连博士都能考上,干么还那么想不开。不要说你身体健壮,还受过那么多年的教育,就说你是一个没文化的人,只要有老父老母在,你也千不该万不该这样不义不孝,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走了。读过那么多年书的懦夫,书算是全白读了。其实,这位年轻博士要是上网的话,只要看看大雪的每一天,感受一下他的那种达观的人生态度,我想就足够让他再活一次。还有,就在优秀博士想不开的那一刹那,龙应台恰巧写了篇“跌倒”发表在《联合早报》。要是他能看到,想来他说不定也会改变初衷走人生的另一条路。
在这个万舟竟发的激烈社会,人是需要别人的关心,但更重要的应该是自个的平常心。看看他老爸,他的理想就只是想到靠近儿子读书的地方去打个工,能方便的看到儿子,整个人就感到满足,心里就感到踏实。看看大病在身的大雪,他只要有一天生命,就不仅为家人,而且为他根本不认识的边城他人捐献学费。---这种实在、自然、达观的的心理,活着就是人生的一片天地,活着就是人生的一片滋润。
人,其实就是要常抱一个平常心,不仅要学会乐观,还有学会平庸,学会享受平庸。
人,其实就是要常抱一个平常心,不仅要学会乐观,还有学会平庸,学会享受平庸。
在我们的时代,总是一边倒地鼓吹“出人头地”,鼓吹“出类拔萃”。不论是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学校教育,还是传媒教育,都一味强调:面对挫折和失败时,要我们悬梁刺股,要我们绝地反攻,要我们“一定”要成为成功者。从来就没人教我们败了就认输,技不如人就求师学艺,命该如此就认倒霉。没人教我们,病了就看病,面对病魔就要仍然谈笑人生。没人教我们跌倒了就当个跌倒的人,平平静静,平凡无闻。想想看,社会上的绝大多数,本来就没站起来过。我们跌倒了只是重回到大多数。面对跌倒,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平心?为什么别人还会说三道四?
我们的社会老是认为不行就是孬种,平庸就是没出息。就像说台湾人不是统就是独,说政客不是左就是右,认定你不成功,就一定说你失败。这种简单的二分价值法,成了一种习惯的势利眼神和偏狭的道德风气,衍生出很多奇离八怪的东西,小则害一件事,大则害一个人。进而,害了整个一代,甚至害了本来就背着沉重包袱的整个民族。
我们的社会老是认为不行就是孬种,平庸就是没出息。就像说台湾人不是统就是独,说政客不是左就是右,认定你不成功,就一定说你失败。这种简单的二分价值法,成了一种习惯的势利眼神和偏狭的道德风气,衍生出很多奇离八怪的东西,小则害一件事,大则害一个人。进而,害了整个一代,甚至害了本来就背着沉重包袱的整个民族。
我们不是说你一定要去当活雷锋,但“做一个螺丝钉”的精神还是挺可贵的。----一个人能甘心一辈子做螺丝钉,一辈子内心平静,可以确信的是,他的一生一定幸福。我们的农民就是这类的平静,西方的大多数人也是这类平静。
有人说农民不知苦只知乐,那是愚民政策。想想看,现在网络、电视、报纸、手机这么发达,资讯这么快,我想愚民,能吗?!一个人要能接受平庸,甘愿平庸,享受平庸,这可不是哪个党或国家的简单愚民,而是一项极其艰苦的自身的身心建设,是自己陶冶自己。自己平庸就是给自己找开心;尊重别人平庸,就是尊重人生自己。
我们说,虚伪很累,真诚最坦舒;学问很累,平庸很好混。可见平庸就像真诚一样,是人类最简单的最直接的素质之一。一个人能珍惜平庸就像能珍惜真诚一样,本来就是最基本的东西。但在这势利的社会里,真诚变得好累,平庸反被讥讽,真诚和平庸倒都成了多么难得可贵的品格和素质。
可能你才高八斗,可能你貌若天仙,但可能你时运不济,你就是不得志,你就觉得活得不轻松甚至没意思。要是你能接受平庸,没这种“一定要成功“的心理,你还会那么累?本来,人们何必整天追求那所谓的成功,也何必一味地争那出人头地。社会、大学、家庭早该教人凡事都要适可而止,不仅要学会接受平庸,而且要学会享受平庸。
一个人可能成功,但成功的人要学会内敛。若气高意使,当为人们不齿。一个人可能失败,失败的人要学会心平。人的格调要向上提升,人的心境要向下沉净。过去教人跌倒了要看谁笑到最后。其实整个社会里,大多人跌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再也看不到你能笑到最后----进一万步,即使你就是能笑到最后,那又能怎么样?!
----深圳曾经让多少才女觉醒,原来你再聪敏,但比不上天生丽质,比不上只要你舍得,你就能得到一切;
----海外曾经让多少才子觉醒,就算你才高八斗,但坳不过生活现实,你要不为三两米折腰,你就得不到你的起码生活,还谈什么科研和创造;
----眼看着不学无术,眼看着其貌不扬,可他/她就是能飞黄腾达,就是活得有声有色,你不得不接受,你不得不服气。你内心不服气只能让你烦恼和难受,让你更加不平衡。谁又真的能改变那些你认为不公的现实呢?
----即使从小到大你聪敏过人;即使你全校第一高考第一;即使你毕业于北大毕业于哈佛,你出来了,也不见得就比别人好过。即使你名跃世界,家财万贯,躺下来也不过是一张床,死后也不过是一个穴。
----是的,你就是怀才不遇,你就红颜薄命。----你就要认。认了,你就过下去了,甚至可以活出一片阳光。你要是不认,你甘愿就此沉沦、颓废,你就会把自己被列入另类,就会被社会抛弃,甚至难得超生。因此我们必须学会坚信,向现实低头是人类的一种高尚品质。不能向现实低头的人,那才是十足的懦夫和狂妄。有了这种原本的社会道德观,我们才有勇气面对现实接受现实,才能使自己保持平衡,进而才可能有机会改变自己突破自己。我们说人要能上能下能屈能伸,大概都是这种道理。
如果说今天我们大家普遍接受了平庸的价值,那我们的社会才真的叫和谐,人类才真的叫有希望。温总的眼泪胡总的和谐为什么,还不是希望大家普遍满足普遍幸福。在这种贫富不均的社会,普遍满足其实就是一种平心而论,就是接受平庸享受平庸,否则,就根本没有幸福可言,也根本没有和谐可谈。
古人云,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说的就是,接受平庸是人类生活中最简单最快乐最美好的选择;享受平庸是一种境界一种超脱一种视野。因此可以说,一个能接受平庸的人才是最有希望的人,一个能享受平庸的人可能才是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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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跌倒 (---寄K) by 龙应台 ( 2007.11.09 《联合早报》,2007.11.10《明报》)
不久前,震动了整个香港的一则新闻是,一个不堪坎坷的母亲,把十岁多一点的两个孩子手脚捆绑,从高楼拋落,然后自己跳下。
今天台湾的新闻,一个国三的学生在学校的厕所里,用一个塑胶袋套在自己头上,自杀了。
读到这样的新闻,我总不忍去读细节。掩上报纸,走出门,灰蒙蒙的天,下着细雨。已经连下了三天雨,早上醒来时,望向窗外,浓浓的雾紧紧锁住了整个城市。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人生最后的三天,所看见的是一个灰蒙蒙、湿淋淋、寒气沁人的世界。这黯淡的三天之中,有没有人拥抱过他?有没有人抚摸过他的头发,对他说“孩子,你真可爱”?有没有人跟他同走一段回家的路?有没有人发简讯给他,约他周末去踢球?有没有人对他微笑过,重重地拍他肩膀说,“没关系啊,这算什么?”有没有人在MSN上跟他聊过天、开过玩笑?有没有人打过电话给他。用不放心的声音说,“嘿,你今天怎么了?”
在那三天中,有没有哪一个人的名字被他写在笔记本里,他曾经一度动念想去和对方痛哭一场?有没有某一个电话号码被他输入手机,他曾经一度犹疑要不要拨那个电话去说一说自己的害怕?
那天早上十五岁的他决绝地出门之前,桌上有没有早点?厨房里有没有声音?从家门到校门的一路上,有没有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使他留恋,使他动摇?
我想说的是,K,在我们整个成长的过程里,谁,教过我们怎么去面对痛苦、挫折、失败?它不在我们的家庭教育里,它不在小学、中学、大学的教科书或课程里,它更不在我们的大众传播里。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只教我们如何去追求卓越,从砍樱桃的华盛顿、悬梁刺骨的张秦到平地起楼的比尔盖茨,都是成功的典范。即使是谈到失败,目的只是要你绝地反攻,再度追求出人头地,譬如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洗雪耻辱,譬如哪个战败的国王看见蜘蛛如何结网,不屈不挠。
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伤口,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拾?
谁教过我们,在跌倒时,怎样的勇敢才真正有用?怎样的智慧才能度过?跌倒,怎样可以变成行远的力量?失败,为什么往往是人生的修行?何以跌倒过的人,更深刻、更真诚?
我们没有学过。
如果这个社会曾经给那十五岁的孩子上过这样的课程,他留恋我们——以及我们头上的蓝天——的机会是不是多一点?
现在K也绊倒了。你的修行开始。在你与世隔绝的修行室外,有很多人希望捎给你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可是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
不久前,震动了整个香港的一则新闻是,一个不堪坎坷的母亲,把十岁多一点的两个孩子手脚捆绑,从高楼拋落,然后自己跳下。
今天台湾的新闻,一个国三的学生在学校的厕所里,用一个塑胶袋套在自己头上,自杀了。
读到这样的新闻,我总不忍去读细节。掩上报纸,走出门,灰蒙蒙的天,下着细雨。已经连下了三天雨,早上醒来时,望向窗外,浓浓的雾紧紧锁住了整个城市。这个十五岁的孩子,人生最后的三天,所看见的是一个灰蒙蒙、湿淋淋、寒气沁人的世界。这黯淡的三天之中,有没有人拥抱过他?有没有人抚摸过他的头发,对他说“孩子,你真可爱”?有没有人跟他同走一段回家的路?有没有人发简讯给他,约他周末去踢球?有没有人对他微笑过,重重地拍他肩膀说,“没关系啊,这算什么?”有没有人在MSN上跟他聊过天、开过玩笑?有没有人打过电话给他。用不放心的声音说,“嘿,你今天怎么了?”
在那三天中,有没有哪一个人的名字被他写在笔记本里,他曾经一度动念想去和对方痛哭一场?有没有某一个电话号码被他输入手机,他曾经一度犹疑要不要拨那个电话去说一说自己的害怕?
那天早上十五岁的他决绝地出门之前,桌上有没有早点?厨房里有没有声音?从家门到校门的一路上,有没有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使他留恋,使他动摇?
我想说的是,K,在我们整个成长的过程里,谁,教过我们怎么去面对痛苦、挫折、失败?它不在我们的家庭教育里,它不在小学、中学、大学的教科书或课程里,它更不在我们的大众传播里。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只教我们如何去追求卓越,从砍樱桃的华盛顿、悬梁刺骨的张秦到平地起楼的比尔盖茨,都是成功的典范。即使是谈到失败,目的只是要你绝地反攻,再度追求出人头地,譬如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洗雪耻辱,譬如哪个战败的国王看见蜘蛛如何结网,不屈不挠。
我们拼命地学习如何成功冲刺一百米,但是没有人教过我们:你跌倒时,怎么跌得有尊严;你的膝盖破得血肉模糊时,怎么清洗伤口、怎么包扎;你痛得无法忍受时,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你一头栽下时,怎么治疗内心淌血的伤口,怎么获得心灵深层的平静,心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时,怎么收拾?
谁教过我们,在跌倒时,怎样的勇敢才真正有用?怎样的智慧才能度过?跌倒,怎样可以变成行远的力量?失败,为什么往往是人生的修行?何以跌倒过的人,更深刻、更真诚?
我们没有学过。
如果这个社会曾经给那十五岁的孩子上过这样的课程,他留恋我们——以及我们头上的蓝天——的机会是不是多一点?
现在K也绊倒了。你的修行开始。在你与世隔绝的修行室外,有很多人希望捎给你一句轻柔的话、一个温暖的眼神、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可是修行的路总是孤独的,因为智慧必然来自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