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越洋电话结束之前,不像别人的妈妈嘱咐女儿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我的妈妈总是用这一句作结尾:“要快乐!”然后她高高兴兴就把电话给挂了,好像对自己女儿能达到她的要求深信不疑,常常留下还没来及说“拜拜”的我。手中的话筒已传来忙音,妈妈早看她的电视剧去了,我还在想,究竟要如何才能快乐?
对心直口快的妈妈来说,我能在电话里耐心听她唠叨半小时,就能令她在国内快乐一整天。但她其实不知道,我趁她滔滔不绝的时候把话筒放下,跑去刷了牙、洗了脸、上了趟厕所,回来后拿起话筒,她竟丝毫没察觉我曾经离开过,依旧口若悬河。倘若她就刚才的训话提问,我也能对答如流,因为那些车轱辘话,女儿我早已了然于胸。
对我来说,快乐就难些了。与生俱来的忧郁,常常左右着我的思维方式,让我凡事先想到最坏,并且一根筋钻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有些事情,可以让我快乐几秒钟,比如在皇家山看见胖浣熊。
有些事情,可以让我快乐几分钟,比如涨了工资但没达预期。
有些事情,可以让我快乐上半天,比如涨了工资且超过预期。
意外的快乐,比如今天第一次在加拿大洗牙,开始感觉是去被谋杀 -- 钻头、水管、镊子、镜子、海绵、X光齐上,嘴巴张得我腮帮子差点掉下来。两个白大褂左右开工,不知道有没有血肉横飞。总之深切地体会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啥感觉。抽空忧郁地问医生,我的牙这样会不会全体碎掉。受了一个半小时“洋”罪之后,感到牙齿之间的缝隙巨大,说话漏风,不过看在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份儿上,小小地快乐了一把。
还有周末的午后,在阳台上支把椅子,端杯龙井,翻翻时尚杂志或者小说,晒晒暖洋洋的太阳,听对面楼上的老外互相叽里呱啦地说话,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这几天最高兴的要数我的网友“心灵之旅”了。他曾两度去大瑶山拍片,说那里的孩子如同那里的山水一样没有污染,只是贫穷让他看了心痛。于是他回去后发动了“一帮一助学行动计划”,发动100个网友每人每年捐100元给一个大瑶山贫困学生。而最近收到了带着乡土气息的第一批受资助孩子的照片。他发自内心的愉悦感染了我。原来帮助别人并看到别人快乐,是最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