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同历法罕有任何关联,既不会因为临近年终而告一段落,也不会等待来年再重新开始。但凡在一年之终与一年之初搞什么回顾与展望,皆因习惯使然,对于世事本身并无任何实际意义。就中美关系而言,尤其如此。
2007年中美之间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除去猫狗食物中毒、儿童玩具含铅曾经激发过一番风潮外,似乎只有回收卫星与拒绝美舰靠停香港引发过些许震动。总的来说,堪称平稳与平静,但并不平和。
猫狗食物中毒与儿童玩具含铅两案皆遭美方无限量扩大,以至于听到抵制中货的呼声,说明美方对中方缺乏信任的基础。决绝美舰靠停香港案由西藏问题而引发,西藏问题与台湾问题同为中美关系中的绊脚石,搞不好,哪一天就会把双方一起拌个跟头。至于卫星回收案所反映的,更是明显的猜忌与竞争而不是信任与合作。故曰:关系堪称平稳与平静,却并不平和。
以柞里子之见,希望看到一种平和的中美关系其实是不现实的,不仅在2007年不现实,在可以预见到的将来也都不现实。怎样才能达到平和的关系?得相互彻底信任。怎么才能彻底信任?至少要能做到如下两点:其一,相互之间无间谍活动。其二,情报领域保持系统性的、制度性的合作。否则,即使有短期的真诚,有表面的热忱,其实不免实质性的尔虞我诈。
放眼当今的世界,有谁能同美国做到这两点?不是俄国、不是法国、不是在美军部分占领下的德国、韩国、日本,甚至也不是依靠美国而得以生存的台湾与以色列。只有英国办到了这两点,故只有英国才是美国的真正的朋友。
俄国、法国、德国、日本、韩国、以色列都有着与美国相同或极其近似的政治制度,都没有类似台湾或西藏的绊脚石,除日本与韩国外,也都没有类似中美之间的文化隔阂。由此可见,即使台湾与西藏问题获得解决,即使中国实现两党制或多党制,中国与美国仍旧不可能是推心置腹的朋友,而只能是相互竞争的对手。
退一步说,如果台湾与西藏问题获得解决,中美关系会有所改进么?窃以为不能。原因何在?因为这两块绊脚石之所以成为绊脚石,并非台湾与西藏本身的性质所决定。台湾与西藏,都只不过是美国藉以制肘中国的工具。如果两地以有利于中方的结局解决,美方必然寻求他山之石取而代之。如果两地以有利于美方的结局解决,美方必然进一步促使两地的非中国化与反中国化。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必然在中美之间制造新的、甚至更加严重的矛盾。
再退一步说,如果中国蜕变而为两党制或多党制,中美关系会有所改进么?窃以为不仅不能,而且可能恶化。原因何在?因为两国的根本矛盾在文化的隔阂与利益的竞争。中国为一党制,恰好授人以柄。但凡矛盾激化之时,美国皆可堂而皇之地举起反专制的旗号,明目张胆挞而伐之。倘若中国为两党制或多党制,文化的隔阂与利益的竞争依然如旧,唯一的不同在于但凡矛盾激化之时,美国不再有号召全美甚至全世界反对中国的借口。借口不存,就只能赤膊上阵。有借口,虽然虚伪,但也是缓冲,有缓冲,就有回旋的余地。无借口,虽然真诚,但也是短兵相接,短兵相接,就退无余地。
要言之,2007年的中美关系如此,在可以预见到的将来,中美关系必将依然如是。无足轻重的改善与恶化自然不免,彻底的更新、从竞争对手变而为朋友的可能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