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夏冰带夏宜参加一个饭局,中间有一个S市的面料厂老板在场,感叹如今到处都是人,而真正合适的人才却很难找。当时夏冰灵机一动,就问:“周先生现在要找什么样的人?”
那周姓老板说:“我现在缺一个合适的外贸经理,要英语流利,又有专业知识,能够陪我世界各地跑,参加展会,要能够跟客户随时随地沟通,解决问题。”
夏冰当即笑道:“这人呢,机缘不到,找起来千难万难,机缘到了,就近在眼前。我手头倒有个合适的个人,不知道周老板感兴趣不感兴趣。”
周老板当即两眼放光,说:“是吗?夏小姐帮我引见引见。”
夏冰说:“我先说说这人的条件,你看行不行。她现在拿加拿大护照,到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用不着签证;英语肯定流利,不光面对面交流没问题,就是讲电话也绝无问题。唯一的不足是对面料这个行业不太熟。”
周老板就说:“好啊。对面料不熟不要紧,这个行业又不是高科技,在厂里专心蹲一个月就全明白了——什么时候夏小姐给我们安排见个面?”
夏冰指指身边的夏宜,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是我妹妹夏宜,刚刚回国。”
周老板便有些踌躇,担心女人有家,不能全心工作。他问:“夏小姐愿意到我们乡下工作吗?”
他的工厂在面料之乡,位于H市与S市交界的地方,自H市市区开过去,上高速,大约半个钟头的车程。
夏宜说:“我没有家庭需要照顾,可以住在工厂附近。”
周老板大喜:“如此最好。”
饭局结束后,双方另找地方,谈妥福利薪水等条件,夏宜立刻走马上任,住进工厂附近的宿舍——那是一套带全部电器家具等设备的两室一厅。公司还给她配了单间办公室,笔记本电脑等等。
接下来的日子夏宜白天泡在工厂里熟悉专业知识,晚上对着纺织品辞典,各类的电邮传真,上网检索资料,熟悉专业名词,渐渐的得心应手。
周日有时候都回不了家,夏冰就把彦成带过来看她,跟她说:“这次我去接你儿子,蔡剑宏跟我谈了好半天,想让我劝你回心转意,不要跟他离婚。我问他那女人怎么办,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看那意思,他是想维持现状,家里的一个也想要,外头的那个也不能丢。”
夏宜笑笑说:“齐人有一妻一妾。”
夏冰说:“他倒想得美,可惜生不逢时。你说他要是早生个五百年,那会过着多么幸福的生活!别说一妻一妾,就是一妻十妾,只要他养得起,谁敢说个不字?”接着她想了想,又说,“阿宜,如果蔡剑宏愿意放弃那女人,你愿意不愿意回头?”
夏宜反问:“你觉得可能吗?他们在一起也有三、四年了吧?这几年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反而成了外人,难道为了我这个外人,放弃那么多年热辣辣的感情?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夏冰说:“这个孩子是个麻烦。这是一辈子的牵连。”
夏宜接着说:“所以你就别想着我会回头了。你跟他说,要么法庭离婚,要么我们庭外和解,协议离婚,总之是要离婚。这些年我绑在他身上,已经受够了,只想早早自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夏冰打趣她说:“你在国外这几年,别的长进没长进我不知道,但是自信心倒好像长了不少,跟刚出去那会儿完全两个样。”
接下来夏宜又花了些功夫,把国内的驾照也考出来。周老板把他的一辆旧车借给她开。她的离婚案也开庭审理,双方律师忙着取证求证,过程烦难复杂,据说要拖个半年一年的也说不定。
蔡剑宏一边想方设法地想使夏宜撤诉回头,一边做法庭上斗输赢的准备,一边还做好庭外和解的打算,也有些焦头烂额。他现在最大的命门是婚外生子让对方知晓,并拿到证据。他的朋友,十有八九都劝他放弃外边的女人,跟老婆言归于好。
他们说:“夏家虽然如今不比从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如今跟老婆离婚,不管谁提出来的,到时候大家都会说你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谁还敢跟你打交道?”
夏宜工作越来越忙,但是随着对业务越来越熟悉,精神反而越来越放松。有一日到陪老板到上海会见客户,就带着那个上海的手机,一到上海就打开,用于联络客户。不料刚打开就看到有一堆短信,全是来自梁浩然的。
他问:“七七,你为什么不开手机?”
“七七,你为什么不上MSN?”
“七七,你出了什么事了?”
陪老板跟客户谈完,已经差不多到了晚上,又陪客户吃饭。夏宜趁去卫生间的空档,拨了梁浩然的号码。
电话那边,梁浩然惊喜地说:“七七,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怎么你手机不开,MSN不用,邮件也不回,我差点要报警了。”
夏宜说:“对不起,我这一阵很忙,这个手机因为是上海的,一直没开;MSN也没空上。你找我什么事?”
梁浩然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当地手机号码是什么?总要给我一个,到时候我回家好找你呀。对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夏宜说:“你拿纸记一下。”说着把自己在S市的手机号码报给他,然后说,“我现在在S市的一家面料公司做,前一阵忙着熟悉业务,没怎么上网聊天。我在陪客户吃饭,咱们以后再聊。”
梁浩然忙问:“你今晚住在上海吗?”
夏宜说:“我现在哪有那么自由那么舒服?我今晚要跟老板赶回去,明天还要接着上班。好,我现在得走了,否则老板一个人对着鬼子,那才叫鸡同鸭讲。”说着收了线,急匆匆地回到桌前,继续翻译工作。
结果那个周五晚上九点钟,夏宜刚回复好所有的业务往来邮件,整理好文件,准备回宿舍,手机就响了,是梁浩然,只听他说:“我快到S市地头了,你说我该在哪个出口下来?”
夏宜至此已经快给他气疯。她说:“你别下来,给我一直开,一直开到S市市中心。”
梁浩然说:“我千里迢迢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对我这么凶?我开到市中心干什么?”
夏宜焦躁地说:“你神经病!这个小地方就屁股大一块,谁不认识谁?你在市区环城路出口等我,我来找你。”
梁浩然说:“那你一定来哦。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反正你也说了,那个小地方,谁不认识谁?随便抓住一个人就能找到你。”
夏宜愤愤地收了线,关灯锁了办公室的门,出来上车,往高速上开,一直开到S市环城路出口,就见路边停了一辆车,车窗开着,梁浩然悠闲地抽着烟,听着歌,还跟着哼唱。
她下了车,走到他的车前,打开门坐进去,愤怒地瞪着他,说:“好了,你看到我了,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梁浩然笑着掐了烟,扔出窗外,说:“哇,你真凶,还真有经理的气势哈!说真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起我?你一点都不想我?”
她有没有想他?有的,有的,她刚回H市,无所事事的那一个月,她时时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在一起的激情时刻。她拼命地克制了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后来她工作了,忙得四脚朝天,就把这人慢慢忘在脑后,偶尔想起,她告诫自己,不可以想一个人想太久,那样太危险。让这一段往事,象许许多多的往事一样,成为历史,成为记忆,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当她在上海,看到那一串串的短信,仿佛看到一张年轻而焦急的脸,又有些不忍,心想,做个朋友也不错,于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把手机号码告诉他,原准备工作之余,跟他讲讲电话也好了。不料他电话没给她,倒一下子开车跑过来了,这人年轻是可怕,不但什么疯狂事都干得出来,还干得那么精力充沛!
看她沉吟半天不讲话,他又挨过去,把手从她背后伸进去,要解她的内衣搭扣。她一下子把他的手拿开,说:“你发什么疯?!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梁浩然嬉皮笑脸地问:“那你说什么地方好?要不我们到市中心去找个旅馆?”
夏宜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阿浩,你要是过路这里,顺便看看我,我很高兴招待你。你不可以这么专门来找我,我们也不可以这样交往下去,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
梁浩然问:“什么危险?是怕你会爱上我,还是怕我会爱上你?”
爱,许多年未听到过这个词,今天蓦然听了,夏宜还真的不习惯。她闭闭眼,微弱地说:“阿浩,我正在跟我老公打离婚官司,一举一动都要分外小心,不能让他抓住什么把柄。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唔?”
梁浩然说:“哇!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跟你老公这官司打一年,我在这一年之内都不能跟你见面?那你这一年跟不跟别人见面啊?难道你要做一年尼姑?COME ON!我刚才留神看了,没有什么车子跟着你,至少在这里你是很安全的。” 说着他使大力把她强拖过自己这边,吻住她。这个吻霸道而深入,然后他慢慢转入她的耳垂,轻轻咬着,悄悄问:“真的不想我?真的不想我?”
夏宜在霎那间崩溃。她挣脱他,喘息着说:“好,好,我们找家旅馆去。”说着她下了车,回到自己的车,打火往市中心开,特地找了间跟公司没有业务往来的旅馆,让梁浩然以他的名字登记入住。
一进门梁浩然就抱住她滚到床上,箍得紧紧地吻她,然后是脖颈。她连连说:“你轻点,别再搞出记号。”
梁浩然就笑:“怕什么?反正你有高领衣服。”